江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一個人並不十分容易,但好在吳賴知道清風老道常出沒之處,徑直過去了。
這無恥老神棍又貪財又好色,經常就在江城那幾條繁華的“煙花巷”溜達,即可一飽眼福又可騙一騙那些無知的“女施主”,保定一找一個準。
說來也巧,半路的時候,他居然遇到了蝴兒,更巧的是蝴兒居然和慕秋蟬在一起,更匪夷所思的是,二女還處得十分融洽的樣子。
“我他孃的沒有眼花吧!”吳賴使勁揉了揉眼睛,確信沒有看錯後這才快步走上前去,硬生生插入二女之間,然後衝着慕秋蟬騷騷一笑,“搔首弄姿”道,“嗨,秋蟬小姐你好啊。嘖嘖,你說你這是怎麼長的,這才幾日不見竟又漂亮了幾分。”
他是典型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都已有好兩個多月沒見了。
慕秋蟬與蝴兒聊得甚是投機,並未覺察到他,他忽然冒出來時不禁嚇了一大跳,待得看清是他之後又驚又怒,撫着胸口斥道,“你這人真是討厭,一驚一乍的幹什麼,嚇人家一跳!”
蝴兒也是一臉愕然,旋即又驚喜叫道,“呀,吳賴哥,你怎麼也在這兒!”
吳賴衝她微微一笑,示意一會兒再說,然後將目光再次投到慕秋蟬身上,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已經記不得多少次被女人罵“討厭”了,而且是眼前這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也不以爲忤,反而哈哈一笑道,“這就是小姐你的不對了。本少器宇軒昂,玉樹臨風,帥得掉渣,而且龍行虎步而來,你竟沒有發現如此卓立於天地間的奇男子,難道不是大錯而特錯麼?”
這小子一張嘴夠犀利,一張臉皮也夠厚,否則也不可能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你!”被他反打一耙,慕秋蟬杏目含憤,玉指戟指吳賴,氣得嬌軀顫抖,卻偏偏又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蝴兒忍俊不已,不過礙於慕秋蟬在側又不好大聲笑出來,只得掩嘴強忍笑意,模樣甚是可愛。
過往路人均投來詫異的目光。
“小妞,和我鬥!”吳賴心頭嘿嘿直冷笑,臉上卻風輕雲淡,將蝴兒拉到一旁,低聲問道,“蝴兒,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她沒有欺負爲難你吧?”
他雖刻意壓低聲音,但與慕秋蟬相距不可三兩尺,又怎麼可能逃得過慕秋蟬的耳朵。
“吳賴,你……你這可惡的混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慕秋蟬氣得夠嗆,醒目怒睜幾乎要噴出火來,同時一手叉着小蠻腰,玉指怒指吳賴,氣勢洶洶。
那一瞬,吳賴恍惚間幾乎誤以爲自己又回到前世,遇到那種刁蠻潑野的女孩。
不過這種晃神也僅是剎那間,他立時便回過神來,怪叫一聲跳開,同時擺開架勢,警惕不已道,“那那那,本少警告你,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要是再過來我可就要叫了!”
這臉皮,實在是無敵。
慕秋蟬震愕盯着他,臉色變幻不定,最後竟噗嗤笑出聲來。
“她居然笑了,她笑是什麼意思?”這回倒是輪到吳賴驚疑不定了。
場面有些詭異。
蝴兒忍不住笑道,“吳賴哥,你誤會了,秋蟬姐姐對我很好,還是她特意邀我出來玩兒哩。”
“啥!”吳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看着二女。
和自己“仇深似海”的慕
秋蟬竟會邀請蝴兒,打死他也不信。
慕秋蟬橫了他一眼,冷道,“看什麼看,不可以麼?”
吳賴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心理卻在想,“這小妞邀蝴兒作甚,不會是有什麼陰謀要對付本少吧?”當然他也僅是腹議一番,並不敢真的說出來,否則瞧慕秋蟬這架勢,說不定真的有可能活劈了自己。
雖說自己肯定不怕她,不過好男不跟女鬥,還是算了。
慕秋蟬見他出奇沒有擡槓,頗爲詫異,臉色緩和了些許,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她既不惡言兇語,吳賴便也好言相向,指着遠處那一片燈紅酒綠之地,笑道,“前面那條街上有個老朋友,過去會會。嘿嘿,秋蟬小姐有沒有興趣一起過去玩玩?”
慕秋蟬順他所指望去,頓知那是什麼地方,俏臉刷的就紅了,羞怒道,“誰要和你去那種地方!”
“我冤枉啊我,我真的是去找朋友!”吳賴一臉委屈,大叫冤枉。
慕秋蟬哪裡信他,沒好氣橫了他一眼,又對蝴兒道,“蝴兒妹妹,姐姐先走了,改天再來找你。你可要當心一點兒,千萬不要被某些人帶壞了!”見吳賴臉黑如鍋底,又忍不住咯咯嬌笑一聲,露出個勝利的笑容,灑然而去。
“我靠,這簡直是侮辱本少純潔的人格和高尚的節操!”吳賴衝着她離開的背影豎起箇中指,狠狠鄙視了一把。
只是可憐蝴兒一頭霧水,不知他二人在什麼啞謎,愣了好半晌才失笑道,“你們可真是一對歡喜冤家,見面就吵個不停,其實秋蟬姐姐人還是挺好的。”
“這女人蠱惑人心的本事也太強了吧,這纔多久連我的蝴兒都給策反了。”吳賴大驚色變,趕忙問道,“她找你到底幹什麼了,是不是說我的壞話了?蝴兒你千萬要記住,但凡有人說你吳賴哥我的壞話,肯定詆譭,你只管反着來聽,保管沒錯。當然若是讚美我,那不用說,定是肺腑之言。”
爲了萬一,還是先給蝴兒打個預防針。
蝴兒聽他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再也忍不住噴笑出來,好半天才止住笑意,神色怪異的看着他道,“吳賴哥,其實秋蟬姐姐只是向我打聽你的近況,可沒有說半句你的壞話,你多心了哦。”
“呃……她打聽我的事情幹什麼,難道真的是我小人了?”吳賴一臉愕然,實在弄不懂慕秋蟬到底弄什麼玄虛。
以他和此女以往的惡劣關係,她不應當無緣無故的來“關心”自己纔是。
罷了,想不通便也懶得去想,反正她有什麼招自己接下便是,於是將這些念頭甩出腦外,衝着蝴兒神秘兮兮道,“蝴兒,吳賴哥帶你去見識一位奇人。”
蝴兒頗有興致,和他一起去了。
到了目的地,果不出吳賴所料,清風老道在這一片已經混得十分不錯。
只見街上最繁華的地帶,清風老道已經擺起了個算卦攤子,扯着一張布幡,上書“崆峒山道門正宗,劍仙廣成子嫡傳”十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迎風招展,頗爲霸氣。
此時卦攤前圍着好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豔嫵媚的女子,看樣子生意不錯。
當然了看這些女子的裝扮便知道,恐怕不是什麼正經人家。
而這老道的也換了一身行頭,雖然仍是破舊但至少還算乾淨,在配上他鶴髮童顏的模樣,倒也有幾分賣相。看來他也知道不能太過邋遢
,否則就把這些女施主嚇跑了。
“道長,人家這幾天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厲害,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你給人家看看手相好麼?”衆女中一個面容姣好,身着碧羣的女子誇張的撫着胸口,嬌滴滴道。
那軟糯的聲音,讓人骨頭都要酥了。
“靠,這老神棍還真有豔福!”吳賴心頭一蕩,又極不平衡。本少長得這麼帥,都沒有這番待遇。
“請女施主右手一觀。”清風老道淡淡一笑,裝模作樣的一捋長鬚,然後煞有其事的替人看了一番手相,這才徐徐道,“瞧女施主這手相,是命犯桃花啊。姑娘你看,你這條愛情線一開始長而細紋多,說明姑娘追求者甚衆卻難以找到真正的真命天子,從此處開始細紋消失,預示着姑娘終究遇到自己的真愛。”他口若懸河,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將那女子逗得咯咯直笑。
但凡是女人,恐怕就沒幾個不喜歡聽這種“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好話,可見這老道不論看手相本事如何,對人的心理揣摩絕對是高明。
其餘女子聞言亦是嬌笑不已,更是興致勃勃,紛紛拋出橄欖枝,看手相、看面相、抽籤算卦什麼都來。
“老神棍,還是這副德性!”吳賴狠狠鄙視了他一把,這才帶着蝴兒過去。
不想蝴兒卻站着不動,一臉震愕。
吳賴奇怪道,“蝴兒你怎麼了?”
蝴兒滿目駭異盯着清風真人,失聲道,“吳賴哥,他……他就是你的老朋友麼?”
清風老道雖然與吳賴認識已有十載,但他卻一直沒有出現在吳賴的家人面前,故而蝴兒不認識也不足爲奇。
“就是他,怎麼了?”吳賴更是錯愕,還以爲她不喜歡清風老道和煙花女子混跡在一起,又道,“別看他老不正經,其實人還是挺不錯的。”
他這倒是實話,清風老道看似放浪形骸,實則心地善良。
蝴兒聞言又愕然看了他一眼,旋即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吳賴哥,我恐怕你還不知道,他就是當時你被雷劈後白夫人請來給你治病的那個遊方道士。”
“什麼!”吳賴雄軀劇震,難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又駭然盯着清風老道,驚得合不攏嘴來。
當日之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
他猛然間想起,當日那個無良道士也是口口聲聲自稱“崆峒道宗”、“廣成子”嫡傳,連那猥瑣的聲音和清風老道也相差無二。
只恨事情過去已久,他已經有些淡忘,再加上清這老神棍許久沒有出現在江城,他便從未往對方身上想過。
他卻萬萬沒料到,那個差點還得自己被活埋的罪魁禍首竟然就在自己身邊,自己卻茫然不知。
這老神棍心理素質還真是過硬,非但沒有半點愧疚之心,還敢回來找自己,簡直就是把自己當猴耍。
一想起,自己當日差點因這老神棍被活埋,再加上童年往事,當真是“新仇舊恨”一起衝上腦際,吳賴差點沒氣得吐血。
“老神棍,小爺砍死你!”他火冒三丈,好似一頭髮狂的獅子,狂吼着衝向清風老道。
清風老道早就注意到他,眼見他突然發狂,似乎也知道事情敗露,不敢再替女施主看手相了,連忙叫道,“諸位女施主,一會兒有人找貧道就說貧道拉屎還沒有回來。”
言罷也不理一臉震愕的衆女,腳底抹油,這就開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