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並不信奉什麼宗教,可是在這個時候,也似乎只有宗教的力量才能將他內心的恐慌驅散。//九桑是基督徒他是知道的,雖然平時他經常笑話九桑時神棍,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看着九桑的那虔誠禱告的面容是如此的寧靜和平和,他也只能學着他的樣子,雙手相握,閉上了眼睛低下了頭,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無非是一定要夏末能贏的話。
場內的夏末當然不知道此時此刻有人正在給她進行宗教活動,她只是緊緊的握住了舞動心絃的手腕,讓她不能將匕首扎向自己,只是她覺得自己的力氣開始不停的流逝,根本無法阻止。在這樣下去根本不行,夏末有一種預感,在這樣堅持下去,不用一分鐘,不,或許更短的時間,她一定會被舞動心絃給扎中瞭解自己的生命。
“我明白動物對於生命的執着,可是,流火,你這麼堅持下去有意思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太痛苦的。”舞動心絃伸出了小巧的舌頭舔了舔嘴脣,猩紅的舌頭在漫天的黃土之中,夏末只覺得好像是看見了死神鐮刀上低落的鮮血。
夏末微微眯起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行,一定要推開她,一定。
她蹬了一下腳,卻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夏末稍微分了點神,舞動心絃的手立刻就壓了下來,夏末咬着牙支撐着她的手,一邊略略分神。用腳去夠那個碰着的東西,她用腳感覺了,雖然穿着鞋感覺很不靈敏,但是她還是確定這個東西是一個長條形的物體,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一定是剛剛她手中被踢飛的長劍。夏末在支撐着舞動心絃的手的同時,開始去夠那長劍了。現在她要是有武器的話,一定能轉敗爲勝。
做人做事不能一心二用。這是從小我們就被教育的,雖然還是有很多能一心二用並且把兩件事都做到很棒的人,就比如老頑童一流,左方右圓,左右互搏的事情他完成完美極了。但是,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且是少數中的少數,反正不知道別人能不能做到,夏末是做不到的。
就好像她在用心的夠那把長劍的時候。手上的力道終於鬆了下來,舞動心絃大喜。她手中的匕首便已經狠狠的紮了下來,要不是夏末轉頭轉得快,只怕這把匕首已經紮在她的喉嚨中間了。而現在這把匕首隻是紮在了她的肩膀上。這樣的結果當然讓舞動心絃很不滿意,她立刻就拔出了手的匕首打算再做一次攻擊。
舞動心絃的匕首很特別。這一點原本我們就是提到過的。她的這一把匕首刀刃不但鋒利而且是成倒鋸齒狀的。一個個的鋸齒就好像是一個個鉤子,如果扎進了肉裡想要再拔出來的話,不但會皮開肉綻,還會勾出很多的筋骨來,實在是一把兇狠無比的武器。
雖然她這一刀紮在夏末的肩膀上並沒有多深。可是,那兇狠的倒刺還是發揮了其獨特的作用,在拔出了時候。夏末的些許皮肉也跟着倒掛在了刀刃上被拉了出來。夏末咬緊了嘴脣,狠狠的壓抑着自己的聲帶,讓自己喉嚨裡塞滿的尖叫聲不至於衝出嘴脣。雖然結果如此的慘烈,但是卻沒有達到舞動心絃的目標,她自然要再來一次。
這一次,她相信夏末已經絕對沒有力氣阻止自己。
其實她猜得一點都沒有錯,夏末現在的手臂幾乎已經麻木了,不要說阻止她的進攻,甚至連動彈都成了問題。只是,她忘記了,人有四肢,四肢當中除了兩條胳膊以外其實還有兩條腿不是嗎?所以,舞動心絃似乎算的錯了那麼一點點。
就在她高高的舉起了匕首要再一次的紮下去的時候,她的後腦上忽然被什麼堅硬的物體狠狠的砸中了。
後腦其實是人比較脆弱的一個地方,砸到後腦勺之後不幸駕鶴西去的新聞是很常見的,所以,在戰鬥中,腦袋其實一般都會被保護起來,足以見這個地方很重要。
舞動心絃雖然彪悍,但是腦袋脆弱也是和所有人一樣,畢竟鐵頭功這種功夫也不是大路貨,誰都會不是?她的後腦就是被夏末勾起的長劍劍柄狠狠砸中的,這一砸中之後,她甚至連叫疼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直直的朝着夏末的方向栽了下去。
她手裡可是還提着刀呢!
夏末連忙把還能活動的一隻胳膊擡起來,頂住了倒下來的舞動心絃的胸口,接着將自己的一條腿從舞動心絃跨坐在自己的身上的腿下面給抽了出來,一腳就朝着她的胸口蹬了過去。已經不省人事的舞動心絃渾身綿軟無力,縱使夏末這一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是將她踹倒,再也沒有別的動作。
說來也是奇怪的,在舞動心絃昏倒了那一瞬間,原本熱鬧嘈雜,充滿了歡呼聲的競技場看臺上忽然就變得一片安靜,再也沒有一絲的響聲。好像是在這一刻,有人關掉了全部的聲音一樣。夏末捂着受傷的肩膀,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覺得自己的腿都是軟的,連站起來都成困難。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想就這麼倒了下去,再也不要醒過來纔是好的。只是,絕對沒有這個可能,她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她這一場戰鬥還沒有結束。
夏末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耳邊的安靜讓她忽然覺得很舒服,她揚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着天空眯了眯眼睛,這纔再次垂下頭去看昏死在一邊的舞動心絃,絕對不能讓她醒過來,要趁着現在徹底了結這個女人,否則,等到這個女人醒過來的話,自己就再也沒有勝算了。
她低頭看了看地上,只見剛纔給自己造成了最大傷口的那把匕首就鬆鬆的掛在了舞動心絃的手上,她的脣邊扯出了一個笑容,搖搖晃晃的走到了舞動心絃的地方,像是剛纔她的動作一樣,跨坐在了她的身上,接下去,她放開了捂住傷口的手,用兩隻手去扒開舞動心絃的手掌,拿出了那把匕首緊緊的握在了手裡。
她咧開了嘴角,直覺得風吹在在臉上竟然有種火辣辣的躁動,肩頭上木木的疼痛提醒着她剛纔自己經歷了過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其實一直是一個好辦法,只是很多時候我們沒有機會這麼做,不過現在……她正好有機會,爲什麼不做?
夏末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匕首,顫巍巍的舉了起來,真是的,她已經連舉刀的力氣都沒有了,還能殺人嗎?
當然,就算她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也能殺人!只要是爲了活下去,就算沒有了手也好,沒有了腳也罷,只要還能舉起手裡的刀,她就可以戰鬥下去,她就可以殺人!
彈痕靜靜的望着競技場裡那個年輕的女孩子,她看起來不過是二十歲出頭,或許更年輕一些,可是,渾身的傷,渾身的血,一頭長髮已經亂得不成了樣子,臉上沾滿了混合了汗液、血液還有泥土的污漬,她就這麼坐在那裡彷彿都要倒下了一般。可是,就算是這樣,就算是她看起來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她的手裡還是將刀高高的舉了起來。無由來的,彈痕想起了原來自己聽來的故事,地獄中有一個叫做阿修羅的種族,他們生而爲戰,不死不休,直到血流盡的那一刻,直到骨肉化成灰的那一刻,他們依舊在戰鬥。戰鬥使他們活着的唯一的理由,是一種已經刻入骨髓裡的東西,永不改變。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大概,大概這個女孩子就是阿修羅族的人吧。似乎從他們認識開始,她就在戰鬥,無時不刻的戰鬥,哪怕就要死去了,依舊在戰鬥。
彈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眯起了眼睛望着天空,陽光真是刺眼極了,讓他竟然覺眼前花白的一片,分不清到底什麼是什麼。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夏末無法思考,當她的手舉起來的那一刻,當她望着躺在自己身下的舞動心絃的那一刻,她的腦海裡只是充斥着這幾個字,席捲了她全部的理性和注意力,她所有的思維裡,所有的意識裡只剩下了這幾個字。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夏末的臉上沾滿了鮮血,不知道是來自舞動心絃飈出來的,或者是自己身上流淌下來的,她只覺得自己眼睛前面忽然變成一片紅色,鮮紅色,血一樣的鮮紅色。絕望而充滿了執念。
“您取得了第八場的勝利。”夏末以爲這樣的殺戮能夠無休無止,可是,事實上是不可能這個樣子的。當她漫無目的的刺殺讓舞動心絃的血條降到了2%以下之後,系統的提示聲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不僅如此,她也再不能攻擊對手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想要站起來,卻怎麼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直到有一隻有力的胳膊一把就扶住了她,將她拉了起來,她擡起頭,慢悠悠的朝着那方向看過去,只見是穿着一身綠色袍子的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