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覺得自己原來很喜歡看動物世界真是一個好習慣。在她記憶中,有一種小魚頭頂上長着吸盤,因爲體力不好,往往不能去太遠的地方,可是,要活下去必須要到處遊動才能找到吃的,所以,這些小魚就想了一個辦法,將自己通過了吸盤貼在了例如鯊魚、鯨魚的身體下面,這樣就可以不費任何力氣跟着這些大傢伙到處去旅行了。
當時夏末只聽到那個中年男人說有筏子過來的時候,她的腦子立刻就冒出了兩個念頭。第一,這裡有筏子?那麼這裡是不是就離外面不遠了?第二,如果有筏子,自己能不能就搭個便船呢?畢竟要自己游出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這樣的想法所帶來的結果就是在那筏子靠近了柵板的時候,夏末悄悄的潛入了筏子的下面,她發現筏子的下面有幾根粗粗的藤條,伸手就抓住了那藤條,一會只要自己穩住,就能被帶出去了。頭上又隱隱約約的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不過這一次因爲她已經潛入了水中,到底說得是什麼她是一句都沒有聽清楚。只是聽到話音落了之後,有人直接就跳到了筏子之上,那竹筏子本來就輕巧,被人這麼重重的一壓之後便彈了彈,弄得潛在下面的夏末連忙放了手,生怕自己在下面就這麼漏了陷。
經過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之後,夏末便直接抓住了藤條。跟着筏子一起遊了出去。
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夏末發現水裡面的能見度越來越高了,到了後來,她甚至能看見水底的沙石和越來越多的水草。而夏末這個時候的心都快跳出腔子裡面了,這是不是說她已經出去了?
既然已經出了那個山洞,夏末覺得自己就沒有必要繼續跟着這個筏子了。所以她打定了主意就放開了手,讓整個人沉入了水中。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只覺得有什麼在迅速逼近,下意識的夏末就猛的一閃身子。
而就是這麼一閃身子的片刻,她便看見,幾道極爲快速的水流從她的身側衝了過去,夏末只覺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幾乎已經認定了這幾枚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水流,而是類似釘子或非飛刀一樣的暗器。經過了夜徽和戮淵的事情之後,夏末便憑着自己的記憶對於整個塵埃裡的暗器細細的回憶瞭解了一番,便對於這些東西已經暗自的小心起來。所以。當這些東西再次出現的時候她並沒有對於這事驚慌,只是有些驚訝。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人拋出來的呢?
這個問題夏末還沒有仔細的捉摸來者便已經按捺不住冒出了出來。夏末只看見一把利刃在自己躲避的時候從水面上紮了下來,她想都沒有想立刻躲開了。可是那利刃的主人顯然是不打算放過下面的,繼續接二連三的朝着夏末躲避的方向紮了過來。
夏末在水裡,對方在水面之上。對方的動作自然而然要比夏末快得多,夏末就算躲避得再快,還是再不小心之中,肩膀上捱上了對方一下。雖然只是一下,自己又很快的躲開了。可是這一刀也讓夏末疼得皺了皺眉毛。
她本來就已經在水裡呆得時間過長了,消耗得體力也很大,現在要跟對方對抗自然是吃虧的。可是,現在這個架勢,要讓對方放過自己或者當做自己不存在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要直接對戰了。
可是,問題來了。
夏末爲了方便游泳不產生多餘的阻力,是將渾身上下的衣服都脫掉了的,現在如果要衝出水面,倒不是說怕走光,而是自己將一點防禦能力都沒有,如此這般的話,自己到底還有幾分勝算呢?
只是,現在的時間現在時機根本就不能容許夏末來考慮這些問題。對方的利刃實在是太快了,再加上自己已經中了一刀,如果繼續在水裡呆着,只怕自己還會被刺中的。夏末想都沒有多想,直接就從水裡跳了出來,那從水面上直接跳出來的時候所濺起的巨大的白色的水浪讓對方微微閃躲了一下。就是這一下,夏末便已經將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禁心下一驚,居然是那個灰衣人。
就算夏末依然沒有看見他的臉,就算他依舊穿着厚厚的斗篷,可是,他的身形,他出手的速度都已經讓夏末深刻到了極點。她嚥了一口口水,根本就來不及多想,直接就套出了一對長劍朝着對方迎面就劈了過來。
暮離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筏子下面有一個人。畢竟自己去的地方如此的隱蔽,先不要說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這地方就算找到的話,也不是能平安的活着就進出的。所以,暮離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一個人拉在筏子的下面,而當暮離發現筏子下面有人的時候是在他出了山洞,慘淡的月光從天照了下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意的將目光投到了筏子上,忽然之間,他發現,自己來的時候無意中注意到的筏子的上一處原本在水面之上的印記現在卻已經被水面淹沒了。
原本他以爲只是在行進的過程中水波打上來淹沒了而已,可是,細細觀察了一會,他發現那處痕跡一直都沒有露出來。
自己進來的時候,就是坐得這個竹筏子,現在出去了,依然是做得這竹筏子,不可能說他和這個撐竹筏子的艄公,一出一進的功夫就重了不少,而這痕跡居然被淹沒了,那隻能說,在這竹筏子上除了自己和艄公之外一定還有另一個人。
這個人既然不在竹筏之上,那麼一定是在竹筏之下!
雖然暮離並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又是什麼時候藏身在竹筏子之下的,但是,有一點是肯定,這個人一定不能活下去!所有的,發現他身份的人全部都不能活下去!於是,他開始極爲仔細的觀察着水下面的人,卻一直都沒有看見有什麼動靜。不過就在剛剛筏子進入了比較平緩的水面的時候,他發現那一處的痕跡猛然之間就擡了上來,雖然在筏子上人根本就沒有感覺,可是,他還是意識到了,水下面的這個人放了手。
暮離的脣邊勾起了一個即可不見的弧度,他雖然依舊靜靜的矗立在筏子上,可是右手已經伸進了袍子裡捏着幾枚透骨釘準備好了,直等到那人從筏子的遮攔下一出來就一次性解決他。不過短短的眨眼之後,他就看見一個隱隱的白色的身影在筏子下微微一閃便消失不見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暮離手裡的透骨釘已經發了出來。只看見平緩的水面上噗噗噗幾聲冒起了幾朵水花,可是。透骨釘入水之後即可就失去了蹤跡,沒有任何的跡象的就消失了。
暮離微微翹了翹眉頭,略微的有些吃驚,居然躲過去了。看來這個人要比自己想象的厲害。不過轉念一想,也是,能在水下隱藏了這麼久,而且是從那裡面就出來的人,一定是身手不差的。既然如此。暮離就再也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他猛的從筏子上跳了起來,拔出了手中的雙刃就朝那平緩的水面下紮了下去。他出手極快,而且身影似乎也很輕,就在出手的時候他的人影已經在水上跳躍了好幾下,遠遠的看去好像是一隻輕盈起舞的仙鶴一般舞姿讓人着迷極了。
連續幾下都沒有扎中後,這讓暮離對於對手的能力認知又上升了一個高度。一個在水下的人能連續躲過自己這麼多下的攻擊,可以想象這個人在陸地上的話一定是更加厲害的,這麼想着,暮離下手的動作更加快了。這一次終於讓他刺中了,不過,對方閃得很快,快得暮離幾乎無法判斷到底紮了對方有多深,他只看見一絲鮮血滲了出來,然後便和整個河水融合到了一起,消失不見。
他手裡的攻勢並沒有停止,手裡的雙刃在手上利落的轉了幾下,又快又綿又密的朝着水面下方扎去,每次紮下去,他的手臂一定要探入水中,可是那人卻好像憑空消失了一下,他再也沒有扎中。暮離心下微微一頓,並沒有再水上過多的停留,直接跳回了還在行進的筏子上,剛剛想要觀察一下,卻發現撲面的殺氣從水中越了起來,朝着他的直撲過來。隨着這殺氣共同到來的還有一大片的雪白水花。
暮離下意識的朝着後面退了一步,然後就是這一步讓他險險的躲過了這次攻擊。他只是動了動袍子,那鋪天蓋地的水花就盡數被掠去,落在他的身邊卻半點都沒有弄溼他身上,而殺氣再次鋪面而來。他不慌不忙的舉起了一隻手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另一隻的利刃立刻就在對方攔腰劃了過去。暮離手裡武器是極爲鋒利的,無論是什麼人,只怕這一刀划過去,不死也要沒有了半條命!
夏末的第一次攻擊被對方不慌不忙的小退一步給化解掉了,眼看自己就要落在這人的身邊,夏末一個轉身便跳入了水中,巨大的水花再次濺了起來。她在水中輕盈 的一個轉身再次騰空跳了出來,雙劍朝着對方狠狠的劈了過去,這次她看見這個灰衣人舉起了 左手邊的短刃就擋住了她的右手首先劈下來的長劍。另一把劍也要劈下去吧,夏末本是這麼想着,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那隱藏在灰色袍子下面那一點點寒光,她猛的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這個人那次攻擊。
當時的畫面好像是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裡一幀一幀的流過,她的瞳孔幾乎是當時就放大了,不能下去!他還有一把刀!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夏末生生的收住了手,一腳就朝着筏子邊上豎起的一根竹竿跳去,而她也看見就在她收住手中的攻勢朝後跳去的那一瞬間,對方手裡右手的的短刃已經貼着她光裸的肋骨滑了過來,雖然麼有刺中,可是,那飛快的劍風還是在她的肋巴骨上掠起了一條又深又長的傷口。夏末朝後跳了回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險,如果剛纔的左手的那一劍再劈下去,只怕現在已經被攔腰截斷了吧!
沒有刺中……
暮離只覺得手中一鬆,隨後那鋪面的殺氣盡數的褪盡。這讓暮離微微有些驚訝,居然那個人躲過了,他立刻擡頭朝着那人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他竟然微微愣住了、
在那碩大又慘淡的圓月之下,只看見一個女人後跳離開,她的雙手裡各握着一把長劍,一頭烏黑的長髮四散飛開,他似乎能看見在那月光之下從她的發上散開的水珠。她的一張臉好像是用冰雕刻出來的雕像一樣,美麗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在她的右臂上有一道血痕,說明剛剛自己在水中刺中的正是這個人。而另一道傷口則在她左邊的乳下兩寸位置上,那時一道很長的傷口。似乎是剛纔的劍風帶出來的。
那道傷口裡淌出了鮮紅的血,在她潔白如脂的皮膚上鋪開。紅得妖冶。而最最讓暮離失神的是,這個女人竟然渾身上下不着寸縷。僅僅是那一撇,他就能發現這個女人很瘦,可是。她的皮膚卻很白,這種白不是一般嫩白,而是一種病態的白,似乎已經很久不見天日一樣,彷彿在墳墓中呆了無數時光的吸血鬼一般。
她是那樣的美麗。彷彿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阿修羅,動人心神的美麗,動人心神的殺氣。
光裸的女人總會讓人想到一些情—色的東西。可是,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一點屬於春光明媚的東西,在她的身上只能看見滿滿的煞氣和讓人窒息的凌厲。
這個女人並不是自己的對手,雖然只是交手了兩下,暮離便已經可以準確的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可是,儘管如此,暮離卻在看見那個女人的那一刻,有了一種似有似無的壓力,這種壓力大概來自於她的凌厲和那雙平靜的眼睛。
是的,平靜。
那樣平靜的眼睛,不像是要殺人一樣,可是她偏偏是在殺人。
有意思。
真的太有意思了。
暮離忽然覺得揚起了很高的興致,要怎麼對付她呢?要怎麼才能讓這個女人平靜的眼睛中出現恐怖呢?就好像他殺掉的每一個人。暮離覺得自己的血在一瞬間被點燃了,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到底有多久沒有碰見這樣有意思的對手了?
他輕輕的勾起了脣角,在那籠罩住自己全部容顏的袍子兜帽下面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就在那一刻,夏末渾身上下一涼,她緊緊的盯着那個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在月光之下看見了他隱藏在兜帽下面的笑容,那種屬於死神的笑容。
這一次他要動真格的了嗎?夏末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開始思考對策。
這個男人的身手她是見識過得,絕對不是她這種人可以應付得了的,至少是現在她無法應付得了的。如果他動了真格要跟自己打,那麼自己必死無疑。可是死亡卻是夏末最拒絕的東西,怎麼才能從這個男人的手裡逃出去呢?
夏末忽然眉梢一跳,難道只有你有張良計,我沒有過牆梯嗎?
她一個轉身立刻又扎進了水中,瞬間就掩藏在了暗幕沉沉的水中。
暮離微微歪了歪頭,想要靠着水裡的陰影逃開嗎?這真是太可笑了,無論是什麼樣的對手他都遇見過,無一例外的這些對手都已經躺在墳墓裡面,所以,就算這個女人讓他在一瞬間驚豔無比,可是,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罷了。因爲他並不會對於一個死人再感到驚豔。
他靜靜的望着水面,忽然也跳了起來,朝着水面一處直接飛撲了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就在他馬上就要接近到水邊的時候,忽然就感覺到一股衝力就要從水面下衝上來一般,他立刻朝着一邊越了過去。就在他越過去的那一瞬間,巨大的水花噴了出來,他這一次再也沒有機會擋住自己的身上,頓時被巨大的水花打溼了身上。他身上的袍子本來是麻木的,並不算厚重,主要的目的也只是擋住自己的面貌和體態,不過,麻木這種東西一吸了水就很貼身,會很影響操作。
如果對手是另外一個人的話,暮離根本就不用在意這點外部因素,可是今天的這個對手讓他稍微的在意起這點事情來。雖然潮溼的袍子會影響到他的發揮,也能他的攻擊受到一些影響,但是對付這個女人應該還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暮離卻一點也不想有這樣的僥倖。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不是自己的對手,卻是一個讓第一次讓他在塵埃裡感覺到壓力的對手。
壓力是一個不好的東西,因爲在對方給你壓力的時候一定的,你也給了對方的壓力。人類面對壓力的時候要不就是被壓垮要不就是發揮出巨大的潛能。暮離知道自己絕對不是被壓垮的那一個,但是對方呢?對方是不是也是一個不會被壓垮的那個呢?這個不好說,但是隻要有一分的可能性,暮離就絕對不願意嘗試。所以,他決定要脫掉袍子對付這個女人。
就在他剛剛下定了決心的那一刻,那個女人已經從巨大的水花中竄了出來,她並沒有朝着自己撲過來,這多少讓暮離有些奇怪。而很快,他就不奇怪了,因爲在這個女人朝後跳躍之後,他忽然聽到了一聲極爲清脆的響聲。
“啪。”
這一聲說實在話並不大,可是,在這樣的夜色之下,在這樣的對戰中暮離卻覺得這一聲是如此炸耳,炸得他微微愣了一下,就在發愣的這麼一下,他的左肩上劇痛襲來!
這是槍!
暮離立刻就判斷出了對方的武器,可是,並不是火槍,是一種類似弩機的小巧槍械。光是這武器並不讓人驚訝,而真正讓暮離驚訝的是,在塵埃裡全部的人都處於冷兵器時代的時候,這種半自動的武器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暮離來不及多想,因爲那個女人根本沒有給他多想的機會,她已經連續朝着自己開了槍,啪啪啪啪。一連串清脆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如此的詭異,又如此讓人心驚肉跳。
暮離幾乎是當時就放棄了攻擊的念頭,他立刻從水面上衝上了筏子,然後一腳踩在筏子上便越上了岸,而那些犀利可怕的子彈也跟着他的跳動不斷的飛躍着,追隨着。暮離不得不將自己的速度提到最高,可是就是這樣,對方的子彈也追着他在他所經過的路上留下了一片的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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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兵器遇見了長距離兵器可以說立刻就失去了所有的優勢,暮離本來想將剩下的透骨釘在投出去,可是,他現在根本就沒有機會投出去,那個女人也已經跟着他跳上了岸。他的速度快,而那個女人的速度也不慢。
一瞬間,暮離所有的優勢都倒向了對手的手中,暮離對此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卻並不在意。
夏末也跟着那個灰袍男子上而來岸,她手裡舉着弩槍朝着那個男人不停的追着。夏末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訓練準頭自然是不錯的,可是那個男人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夏末計算了一下這個男人的速度起碼比自己還要快出五十到一百,雖然現在自己掌握了絕對的主動,可是這麼追下去,因爲速度的差距,自己的優勢一定還是會再次丟失的。她咬了咬下脣想要立刻結束這場戰鬥,反正她已經離開了那個該死的山洞,只要能從這個男人手裡脫身,她相信自己絕對能夠平安回到興坪鎮,隱入茫茫人海之中。
想到這裡,她更是加快了速度,就在她的子彈馬上就要追上那個男人的時候,她卻看見,那個男人忽然臨空一躍,整個人在空中便轉過了身,他身上的灰色袍子在那一刻被拋了出去。而同時被拋出去的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