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狗發出嚎叫, 更加劇烈地抖動起來,發現沒有用之後開始在地上打滾。俞蘅絲毫不懼, 身體死死地緊緊地貼着巨狗, 他不怕它不撞!他在巨狗撞擊中滑落至它的脖頸,雙腿狠狠夾住脖頸的毛髮, 任憑巨狗怎麼撞怎麼翻滾都巋然不動, 長釘不停地沒入, 巨狗更加瘋狂,它知道自己的敵人就在耳邊, 所以它不停地用這一邊去撞擊地面, 卻被俞蘅借力將長釘刺得更深。
過了很久巨狗才抽搐着趴在地上,俞蘅用力將長釘拔`出來,手掌都是被磨出的血和巨狗傷口淌出的血。
他從狗屍體上滑下來,然後打開一瓶水兜頭一澆將血跡沖掉, 快速離開這個地方, 如果走得慢的話其他生物會很快過來的, 到時候就跑不掉了。一年之後,有自主意識的植物也更多了,它們幾乎都具有攻擊性, 這種攻擊性並不是針對人類的,完全是無差別的攻擊。
還有那些動物, 現在就根本沒有小動物這個概念, 入目所見都是大塊頭, 經過一年的繁衍終於氾濫成災。它們的性情還是那麼暴虐, 喜戰好鬥,俞蘅每天常見的就是一堆動物在打架、一羣植物在鬥毆,或者是植物動物互毆。
真正的雞毛滿天飛樹葉遍地撒,小小的他躲藏在中間,確實是毫無反手之力,可也確實很好躲開——就像人類以前不會在意行走時路上爬動的螞蟻一樣,俞蘅現在也成了“螞蟻”這樣的存在。所以只要他不作死,還是能活得好好的。遇到的危險多了,也就練就了一套應對的方法。體型不對等又怎麼樣?只要想活着,什麼主意都能想得出來。
他跑得很快,不過其他生物來的速度更快,身後傳來翅膀拍動的風浪,他藏身的草叢被風捲得都趴伏下來,他矮身繼續跑,不理會身後血肉被撕咬啃食的聲音。土坑裡鑽出螞蟻的腦袋,尖尖的牙齒齙出口腔,他一屁股將這隻螞蟻按回去,雙手扒拉着泥土沙石蓋回去,狠狠跺上幾腳後撒腿就跑。
這種螞蟻體型比他大一倍左右,很是常見,單隻殺傷力並不強,一大羣來就要人命了,能跑就跑,跑不過的話就用火,烤熟的螞蟻味道很好,偶爾他會抓一隻來改善伙食。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只能躲了。
躲在橋洞下休息時突然他聽到了一股怪聲,像是什麼東西撕裂的聲音,就在頭頂上。俞蘅從縫隙裡鑽出來,在九拐十八彎的縫隙中往上爬,最後爬上了橋面也就是火車軌上。
天空一片大亮,光明全部聚集在了遠空,只剩下地面仍然是一片漆黑。他覺得有些晃眼,從儲物戒指裡翻出一臺墨鏡頂在頭上,透過墨鏡往上看眼睛舒服多了,論起來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麼亮的畫面了,他一時有些感慨。
撕裂聲就是從天上傳來的,俞蘅看見無數的亮光從天幕炸開下落,看起來比流星還好看。可是那不是流星,俞蘅臉色一變飛快地鑽回縫隙裡。
破空聲近在耳邊,縫隙裡劇烈震動,砂礫砸了他滿身,他緊緊撐住身體,震動很快就停止。頭頂的軌道上有人在說話,也有人走動的聲音。
天上那團熾烈的亮光中飛射出來的是人!俞蘅回想剛剛看到的,看服飾很陌生,他記憶裡完全沒有這種穿衣風格的印象。
是外星人嗎?還是是修仙者?
他小心地往上爬一點,讓自己能夠完完全全聽到上面的聲音。三個人,兩男一女,他聽不懂他們說的話,於是用盡心思全部記下來。後來那三個人離開他纔敢出來再看一眼。通過望遠鏡能看到那三個人離開的身影,一整片的黑暗中那三人周邊縈繞着一圈亮光,應該是照明工具。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本來以爲只是環境變化,人類縮小生存難度增大的末世,難道還有外來生物入侵這回事兒?俞蘅覺得事態嚴重了,他必須知道這些從天上來的人對他們這些本土居民是什麼態度,會不會再雪上加霜。
他小心地跟上去,不過很快就跟丟了,畢竟自己還是太小了,奔跑起來還追不過人家一腳踏的。
遇到這樣的變故,俞蘅心裡毛毛的,有很不好的預感。他立刻找在全語言彙編中比對,這種語言不算很常見,是高等位面的普通通用語之一。看到高等位面他的心就是一緊,數了一下書中說的可能使用這種語言的幾個位面:修仙位面,魔法世界、馴獸大陸……
每數一個他的心就沉一分。都不是好相與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家鄉,外來的侵略力量如果超過本世界太多,那就太致命了。他看着遠處武警基地所在矮山,加快速度趕過去。上一個找到的原身家鄉附近的武警基地,他去的時候已經被一羣變異植物佔據,根本進不去。
要想重新組織起國民,非國家機器不可。人變小了又怎麼樣?能造出汽車飛機生產裝備等等東西,就能做出迷你版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重新劃出需要的只是時間,可如果有外來生物,那就不一定了。
想到這個問題,他的心情就有些煩躁。他討厭這種事情!不管經歷多少變得再沉穩,他還是無法忘記那一天,他和父母被剝奪了所有記憶,擯棄了原來的民族驕傲,悄無聲息地成爲了“當地人”。那種恥辱不論什麼時候想起,都痛徹心扉,滿心憤怒。
天還是黑的,並沒有因爲那些天外來客而發生變化。俞蘅卻還是感覺到一種風雨欲來的驚悚感,這種預感在四個小時後生效,東方忽然炸起了紅光,將天空照得一片透亮。俞蘅身處的位置太低看不太真切,只看到那光很快熄滅,重歸寂靜。
未知纔是最恐懼的。
俞蘅躲在土縫兒裡繼續學習這門新語言,他的學習能力已經非常強,現在已經能夠語調緩慢地用這種新門語(音譯)說話了。他將之前記錄下來的幾句話翻譯過來,分別是:
“每一屆考試都是這樣,一點新意都沒有。”
“是啊黑漆漆的,還有落重霧,果然跟師姐說的一模一樣,我每呼吸一口都覺得難受,好暴躁啊!”
“天啊,連飛毯都不能用!這種霧氣太討厭了!難道要我走路嗎?我的腳會被這些粗糙的葉子劃破的,還有我的臉,我纔不要呢!天啊我就想就想回去。”
“菲林娜你冷靜一點,你現在的情緒已經受落重霧的影響了,來深呼吸——把鮫人珠拿出來,太黑了。”
“小心腳下!”
從這幾句對話中可以得到的消息很多。比如,這些人都是爲了“考試”纔到這裡來的。俞蘅推測這個任務世界的末世就是因爲他們要考試纔會變成這樣。其次,將世界變成昏暗一片同時讓身心勞累的霧氣,也是他們的考試內容(也許是考試過程設置的障礙),不止對原住民有效,對他們也效果顯著。最後,讓俞蘅擔心的是,這些外來考生的考試內容會是什麼?
“剛剛東邊的紅光,會是他們在考試嗎?”俞蘅猜測,嘆了一口氣,將書收起來繼續趕路。不過天外來客的數量很大,他還是正面遇上了,應該說是對方找了上來。那是一個小女孩兒,看着十四五歲的模樣,穿着風格怪異的裙子,眼睛和眼睛都是藍紫色的,五官精緻像娃娃。
她說:“這裡有一隻呢!”
小巧玲瓏的女孩兒站在他面前,也像一座大山。女孩兒蹲下來,俞蘅立刻往草叢身處跑。
“喂別跑!再跑我就動手啦!”女孩子慢悠悠地跟着,語氣活潑又可愛,俞蘅一個趔趄跌倒,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女孩含着笑意說:“都讓你別跑了,讓蘇菲把你裝起來不就好了,不痛的啦別害怕哦。”
地上的小人只有自己手指長吧?蘇菲越看越覺得好玩,家裡長輩說得不錯,看着原住民在腳下掙扎,就像螻蟻一樣,這種掌控生死的感覺妙極了!看那小眼神啊,多麼憤恨和害怕,它聽不懂自己說的話吧?哎呀呀真是小可憐。怪不得大家都這麼敬重大魔導師呢,大魔導師真的是太厲害啦!她以後也要做這麼厲害的人!
蘇菲將手中的鮫人珠掉在樹梢上,讓自己空出手來,鮫人珠將黑暗驅散,散發的光溫潤迷濛特別好看。她再次蹲下,伸出了手——其實她這麼做是違背了以往前輩們總結的經驗的,不要小瞧那些落後的小世界,即使大魔導師已經用大法將土著削弱,可是臭蟲就是臭蟲,死而不僵,要是不小心的話還是會被陰到。可是她覺得前輩們還是有些太膽小了,這麼小的東西,能對她怎麼樣?
還不夠她一手捏的,看,就這麼捏起來,根本毫無反手之力嘛——
“啊!!!”
俞蘅抱着懷裡的防護罩翻身,靜靜地看着女孩嚎叫着變成焦炭,他不確定她身上有沒有特殊道具,怕被她的同伴找到屍體後追蹤到自己,於是將屍體藏進儲物戒指裡迅速離開。
他沒有絲毫休息地逃離現場,好在一直堅持的鍛鍊大有成效,他的身體支撐得住。跑着跑着他感覺到一股致命的危險,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不敢慌張,看見視野裡的一堆小孔,密集恐懼症的人看了肯定難受,那是螞蟻出入巢穴的孔。他直接跳進去,拐來拐去滑行了一會兒纔到底,正好坐在一隻螞蟻身上。
入目全都是螞蟻,他調出許久沒用過的蟲王威懾技能,對着滿洞穴的螞蟻大吼一聲,擺出攻擊姿態的蟻羣瑟縮着退後,然後慢慢趴在地上以示臣服。
躲在幼蟻中間,他透過留在地面上的傀儡替身觀察情況,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剛剛發生衝突的地方已經來了兩個人,他們看起來十分憤怒,手腳比劃着,十幾團幽藍色的光往不同的方向飛去,其中有一團就往他逃離的方向來。他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團光幾乎是一寸寸地碾進搜索,然後從蟻穴上空掠過。
他狠狠的舒出一口氣,之後兩人離開不過他還是不敢動,直等到身體都僵硬了,就看到那兩個人當中的一個再次回到現場。那人終於轉過身來讓俞蘅看到了對方的臉,那無疑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只是眉眼陰鬱,打量四周的眼神像要吃人。
這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俞蘅心想,今天能不能逃不過就看這個男人的行動了。
男人環視一圈之後從身上摸出來一柄短仗,然後開始……跳舞。跳得還挺好看的,不止跳舞還唱歌,聽起來像贊歌,內容卻不那麼友好。
“黑暗神在上,您的子民在這裡呼喚您,願您降下地獄烈焰爲您的子民照亮道路!”
短仗優雅地揮動,熊熊的烈火從短仗的尾部噴出,隨着男人的動作落在地上,迅速地向四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