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沒說話,只是盯着那張照片看着。
照片中的女人擁有一頭金色的長髮,面容長相酷似夏草,不過她的眼睛是淺綠色的,臉上漾着一抹淡然安詳的笑容。
蘇菲注意到她的衣服,雖然照片中僅呈現出一點白色的領口,不過她猜想那應該是修女的服飾。
這個女人是誰?夜幽與她又是什麼關係?
夜幽活了上千年,如今早已找不到與他同時期的人或物來詢考證幽最初到底是什麼人。他的身世至今仍是個謎。
“你們樺氏一族真的沒有了嗎?”蘇菲合上懷錶蓋握進手心內,同時開口問向樺。
“嗯,我已經感覺不到他們存在的氣息。”樺的語氣很沉重,雖然族羣的消失不是他的過失,但他仍舊感到很痛心。要知道,當一個人得知自己是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時,那種寂寞孤獨的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蘇菲皺着眉頭思索着下一步該如何去做,突然她和樺一起擡眼看着彼此,且異口同聲地說道:“去姬正的住處查看一下!”
說完,蘇菲忍不住勾起脣角笑望着樺:“你有時候也並不是那麼讓人覺得礙眼的!”
樺同樣勾起脣角,銀眸似笑非笑地望着蘇菲:“這算是褒獎嗎,女人?”
“你說呢?”蘇菲將問題丟給樺。
“哼,狡猾的女人!”
樺忍不住向蘇菲傾過身體,銀眸內波光爍爍,那意圖很明顯。不過蘇菲似乎並沒有心情去迎合他,別開臉繼續看自己的書。
“我說過,不許你忽視我!”樺突然伸出手去抓蘇菲的書,不過蘇菲的動作比他快,手臂一擡,讓樺抓了個空。
“我今天沒心情陪你玩。”蘇菲的語氣顯得很不耐煩,揮開樺的大手,眼睛依舊盯着書看。
“可惡!”樺因爲蘇菲的敷衍態度而心生怒氣,突然雙手齊出鉗制住蘇菲的手臂,整個身體也壓在了蘇菲的身上。
“不要讓我重複自己說過的話,幼稚的男人!”蘇菲身體一扭,長腿勾住樺的腰,借力使力,反過來將樺壓在了身底,而她手中的書也早已被她扔在了地上,“你太弱了!”
聞言,樺的銀眸一凜,咬牙道:“自大的女人,我要讓你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感到後悔!”說着,樺一個挺身又將蘇菲再次覆壓在身底,雙手如鐵鉗一般攥着蘇菲的手腕。
蘇菲新生的肌膚細嫩異常,被樺握住的手腕瞬間現出青紫的瘀痕來,蘇菲柳眉一鎖,臉上露出疼痛的表情。樺猛地一怔,大手也不由地鬆開了力道,然而,就在那一剎那間,蘇菲則再佔上風。
“兵不厭詐。”蘇菲淡淡地說道。
“可惡!”
樺真的生氣了,銀眸倏地聚紅,凌亂的紫發下,他的那張漂亮精緻的臉孔顯出黑暗魔王一般的神情。然而,就在他想要發飆的一剎那,嘴脣突然被蘇菲封住,接着便是狂風驟雨般的纏吻。
樺有些困惑,一方面,他因爲蘇菲的吻而感到狂喜,另一方面,他卻又擔心蘇菲會和之前一樣突然推開他。這女人,或許他一輩子都看不透她!但是,愈是這樣,他就愈是受她吸引。
他知道自己已經深陷她所佈下的陷阱不能自拔,當然,即便是陷下去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你是魔鬼!”
在喘息的片刻間,樺吐出一句話,語氣中有無奈,有憤怒,有欣賞,但更多的卻是愛意。
“你也絕非善類!”蘇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又嫵媚的笑容,“讓我們一起墮落吧!”
樺瞅着着蘇菲,猛地拉下她的脖頸,冰涼的脣觸貼上她的溫熱,一時間,情蕩心底,海浪翻滾,波濤洶涌,撞擊上陡峭的巖壁,化作萬千碎片墜落無底深淵。
當一切平復下來時,蘇菲趴在樺的胸膛睡去,一頭亮紫色的長髮披散在背後,遮蓋住兩個人的身體。樺望着蘇菲的睡臉,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平她眉間稍稍聳起的皺褶,繼而閉上眼睛睡去。
在樺閉上眼睛不久,蘇菲便睜開眼睛。她看着樺的睡臉,心中漫過一絲刺痛。她曾經對樺說過,沒有了崎兒,他們便沒有必要糾纏在一起。可她還是和樺又一次發生了親密關係,這是因爲樺的那張和崎兒相似的臉讓她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嗎?
蘇菲第一次開始正視她與樺的關係。從一開始,她就理所當然地接受了樺的存在,因爲他是崎兒的爹哋。是的,當時,甚至到現在,她還是這麼想的。
她不承認自己對樺有着男女之間的感情,但無可否認的是,他們的身體很契合,他們的個xing也頗爲默契,他們之間早已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人常說,習慣是一種可怕的現象。蘇菲現在似乎可以體會到這句話的精髓了。她和樺,可不就是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性的關係嗎?
她知道樺看着她的目光透着愛意,她也從他的行爲舉止中感受到了點點笨拙的柔情。樺認爲自己是愛她的,可是她卻以爲他只是習慣了她的存在而已,碰巧她是他施加血咒的對象,碰巧她的能力可以幫助到他,碰巧她的血液滿足了他的味蕾,碰巧他們有需要時就這麼發生了關係,碰巧他和她一直呆在一起……
蘇菲回想起以前的種種,她無法相信樺會喜歡上自己,正如她自己認爲自己永遠不會喜歡上樺一樣。她對他漠然外加冷嘲熱諷,而他對她冷酷外加桀驁不馴,他們之間的每一次衝撞都是男女之間的戰爭。
她不屑他,而他也不服她;他想馴服她,而她也想壓倒他。如此強勢的兩人,有可能像普通男女那樣摩擦出情意的火花,最終走到一起嗎?
蘇菲認爲不可能。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的是,除了樺,這個世界上似乎再沒有第二個可以入她的冷眼,可以激起她的好戰心,且不讓她感到厭惡的男人了。
如此一想,倘若她必須要挑一個伴侶陪同她走過剩下的歲月的話,那麼除了樺以外她不會挑選任何人。
如果崎兒還在的話,他一定希望她和樺相親相愛吧!
蘇菲想至此,心口突然一陣揪痛,讓即便是在死亡迫近的情況下也不曾流下一滴淚的她溼了眼眶。蘇菲將臉孔埋進樺的胸口,雙臂也不禁摟緊了他的身體。
樺並沒有睡着,此刻蘇菲的舉動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他甚至不忍動彈一下,生怕自己一動,蘇菲會在下一秒翻臉不認人,畢竟這種事,那個女人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一個人?”蘇菲的聲音自樺的胸口悶悶地傳來。
“……”樺看了蘇菲一眼,接着便說道,“冷漠無情,目中無人,自傲自大,反覆無常,不解風情……不過,你同時又是心思縝密,冷靜理智,機警果敢,言而有信,溫柔善良,細心體貼……”
“你是在背誦成語嗎?”蘇菲打斷樺的回答,一針見血地評價自己道,“我是一個只求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喜招惹麻煩的人。如果崎兒不曾出現在我的**內,我或許永遠都只是一個冷酷的殺手,每天過着機械一般的乏味生活,所以——”
“所以?”樺忍不住接話。
“從某一方面來說,我應該感謝你的出現吧!”蘇菲擡起臉,在樺的嘴角處輕吻了一下,“如果你喜歡我,那麼就請你努力讓我也喜歡上你吧!”
聞言,樺的心臟猛地一悸,銀眸也怔怔地望着蘇菲,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你,是認真的?”
“嗯,認真的!”蘇菲點了點頭,再次吻上樺的嘴脣,“我想,這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會讓我說出這句話了!”
樺依舊怔怔地望着蘇菲,再次確認她眼中的神色不是在開玩笑時,他猛地翻身壓住她,低頭便是一記深情的纏吻,直吻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時,才稍稍撤開嘴脣。
“喂,你不要告訴我你的努力就是與我接吻吧?”蘇菲挑起柳眉,眸中閃過一抹戲謔之色。
“當然不是!”樺的銀眸閃爍着喜悅的光芒,“女人,我要告訴你,遇到你,我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愛!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沒有第二個女人可以入我的眼!”
“我、愛、你!”樺輕咬着蘇菲的耳垂,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道。
蘇菲抽了抽嘴角,一把推開樺的臉孔:“小說中的臺詞拿出來賣弄,你不覺得噁心嗎?”
樺握住蘇菲的手放在脣邊輕吻着:“不解風情!”
“嗤!是你自己沒有創新意識!”蘇菲想要抽回手,卻被樺緊緊攥住。
“那這樣有新意嗎?”樺順着蘇菲的手指一直吻到她的脖頸,繼而張開嘴巴咬了下去。
那瞬間的銳痛感令蘇菲的腦袋一片空白,繼而便是亢奮般的痙攣輕顫。蘇菲擡起無力的手臂捶打在樺的背上,惱怒地說道:“媽的,你這也算是努力嗎?你他媽的分明是在吸取我的新鮮血液,可惡的吸血鬼!”
樺吸着血,突然從蘇菲的血管內抽出血牙來,接着便伏在她的耳畔低笑。蘇菲看着他的肩膀因發笑而劇烈抖動,惱怒之意瞬間飆漲,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吸血的感覺就那麼好嗎?我也來試試吧!”蘇菲說着就向樺的脖頸處咬下,結果——
“你,沒有長出血牙?”樺有些驚訝。按理說蘇菲承襲了崎兒的力量,她應該可以長出血牙和翅膀纔對,但是,她沒有。
“算了,看來我註定只是被壓榨的那一方。我看下次你要是再吸血的話,我應該採取收費的制度,一口血十萬塊應該還是不錯的!”蘇菲似笑非笑地說道。
樺第一次與蘇菲如此輕鬆地對話,這讓他的心頭漾起圈圈漣漪。他望着蘇菲,認真地說道:“你想嚐嚐血的味道是嗎?我來幫你吧!”
“你……”蘇菲訝異地看着樺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挨近她的臉孔,將血喂進她的口中……
當樺的血流進蘇菲的口腔內時,蘇菲的腦袋再度一片空白,眼前漫過一層血色,雖鮮紅醒目,但卻並不令人覺得噁心恐怖,相反,一種甜蜜得讓人想要發狂的味道滑入喉嚨直達內心深處。蘇菲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直到將樺口內的鮮血舔舐乾淨才意猶未盡地tian了tian嘴脣。
“感覺如何?”樺挑眉問道。
“還不錯,好像毒品,容易上癮。”
“噗!”樺忍不住噴笑,“那,這算不算我的努力?”
蘇菲立即挑眉勾脣,調侃道:“你很有做奸商的潛質!”
“謝謝誇獎!”樺同樣挑眉應道。
“嗤!”蘇菲白了樺一眼,而這時,她突然一把抓住了樺的胳膊,臉色也驟然大變。
“怎麼了?”樺擔憂地問道。
“我想說……”蘇菲的指甲幾乎要陷進樺的肉內,“你的血是不是過期了?”
“你想說什麼?”樺並沒有因爲蘇菲的冷幽默而感到好笑,而是嚴肅起臉色來。
“我突然覺得腹部一陣抽痛……”
“是不是那個來了?”
“不是……”蘇菲的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
“那是?”
“如果,”蘇菲突然笑着對樺說道,“我只是說如果,我沒有預感錯的話,我可能又要懷孕了……”
“……”樺震驚地瞪大了銀眸,“怎麼會……”
蘇菲任那波疼痛感過去,有些壓抑不住內心狂喜的情緒,說道:“我有預感,崎兒回來了,他又回到我的肚子裡了!”
樺望着蘇菲,無法接受她的說法,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過,蘇菲都能死而復生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沒想到我這一步棋走對了!”蘇菲兀自說道。
“什麼棋?”樺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崎兒應該是希望我們和睦相處的,如果我和你的關係有所改善,那麼他一定會樂意回來的。崎兒就在我的體內,我知道。不過,他已經沉睡了,要想喚醒他,必須得要一定的媒介才行。”
“所以,你就要了我的血?”樺的聲音很冷。
“嗯!”蘇菲點頭。
樺暗暗咬牙,可惡的女人,他還以爲她是真心想要與他相處,沒想到,從頭至尾,他都只是她的利用對象而已!可惡!!
“蘇菲!”樺沉聲喚道。
“有事嗎?”蘇菲已然從剛纔的驚喜中恢復平靜,這會兒又面無表情地望着樺。
樺忍不住握拳抖眉,不過他還是面帶一抹溫柔的微笑望着蘇菲。
“別忘了你我之間剛纔的約定,你別想在利用完了我之後,就一腳踢開,我不允許!”
樺鄭重地宣言。
“是嗎?那就看你怎麼個不允許法了!不好意思,我要安胎了,請你出去時順便把門帶上!”
蘇菲懶懶地躺在大牀上,扯過薄被遮蓋住**着的白皙身體,明擺着是一副請某人出門的漠然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