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玉翎此行離京,陣仗很大,除葉相等出使大吳官員,隨行的有上千親衛。
暮色時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京都城門進發。
京兆尹李大人倒戈,李家被抄家滅門,李月娥也沒能逃脫,身首異處,官差收屍,用草蓆子卷着,扔進亂墳崗。
京城要地,京兆尹必定爲心腹,万俟玉翎想起自家娘子非常欣賞百花縣縣令張舉,而張舉其人人品端方,作爲一個小小縣令,難免施展不開。
一張升遷令,張舉從七品芝麻官一躍成爲正三品大員,他被天上掉的巨大餡餅砸中,多虧王妃,枕邊風果然有效果,曾經那個案子,他就在王爺面前掛上號了。
百姓們站在大路兩側,默默送行。
万俟御風倒臺,對夏若雪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相信,莫顏回京都,一定不會放過她。
夏若雪隱藏在人羣中,用惡毒的目光直視馬車的方向,前面帶着帷帽的女子察覺到芒刺在背,回過頭來。
“哎呀,這不是咱們尊貴的貴妃娘娘嘛?”
夏若雪看到前面女子的半張臉,她感覺到分外熟悉。
葉宛西也來了!
万俟御風死後,後宮的女子被遣散,万俟御風是野種,這些女子們並不需要守節。
被安排送回孃家或者寺廟中,夏若雪的堂姐夏若晴就是其中之一。
夏家女名聲都被夏若雪搞臭,夏若晴又被送回來,京都高門心裡門清,永平侯府馬上就敗落了,誰願意娶夏家女做個拖油瓶?
夏若晴心裡恨死夏若雪,本來要入宮的人不是她,她是頂替夏若雪,不得已而爲之。
姐妹之間,如仇人相見,夏家也因此四分五裂。
夏若雪言語間帶着濃濃的諷刺意味,讓葉宛西心中一涼。
她被爹爹葉相接回葉府便禁足,這次是求了孃親,偷偷地跑出來的。
葉宛西不喜歡万俟御風,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死後,她獲得自由,卻並不快樂。
午夜夢迴,無數次地被汗水打溼衣衫,葉宛西總是夢見有一個小男孩,一臉幽怨地看着她。
如果,沒有寫信給万俟玉翎,她的孩子,或許能保住。
葉宛西悔恨不已,爲了所謂的情愛,她竟然親手謀殺了自己的孩兒。
而以後,她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嘴角苦澀,內心冰冷,葉宛西捂着胸口,倒退幾步,不敢看夏若雪臉上那抹諷刺。
此時,離京的隊伍正在整頓,第一輛便是万俟玉翎的馬車,其次是出使大吳的葉相和禮部幾名隨行官員車輛。
殘陽如血,厚重的城牆下,面色肅然的親衛,一輛接一輛的馬車,兩側等候看熱鬧的百姓們,勾勒出一副送別圖。
“我還真不知道如何稱呼你。”
曾經,葉宛西和夏若晴的關係不錯,兩人一起舉辦西園詩會,也就是在那次,莫顏和万俟玉翎第一次接觸。
“夏小姐。”
葉宛西很尷尬,她們都是嫁過人的,再稱呼小姐不合適。
她是死了男人的寡婦,夏若雪的夫君袁煥之通敵叛國,證據確鑿,被攆回孃家。
兩個女人,不管她們有沒有做錯什麼,都是同樣命苦。
“唉,我不是曾經的永平侯千金。”
夏若雪面色舒緩,轉身走出人羣。
她懷念幾年前無憂無慮,被人捧在手心的日子。
或許,不癡戀南平王,不抱有幻想,她就不會一步步地走上一條不歸路了吧?
她不能回頭,因爲沒有迴旋的餘地。
二人不約而同地上了馬車,來到朱雀南街一家僻靜的茶樓。
這裡是朱雀南街最安靜的地段,百年老店,外觀上多年不曾修整,看着搖搖欲墜。
偏偏有讀書人愛這份復古和幽靜,茶樓生意不說日進斗金,也過得去。
陽光正好的下午,手裡握着書卷,品着香茗,悠然自得,別有一番滋味。
天色暗了,廂房裡點燃油燈,葉宛西閉着眼睛,感受到茶水的氤氳,深吸一口氣。
“莫顏要回京,你有什麼打算?”
葉宛西是個直接的人,她不喜歡兜圈子,對比她來說,夏若雪面臨的壓力更大。
京都的高門千金都知道,這對錶姐妹不和,彼此間使絆子,恨不得對方倒黴。
“你是不是以爲,莫顏從來不屑和我爭鬥?”
夏若雪靠在藤椅上,頭轉向窗外,所見之處,一片血紅色。
每次都是她出頭,算計莫顏,卻不見莫顏主動出手報復。
在格調上,莫顏明顯高了不是一個臺階。
葉宛西點點頭,雖然莫顏被南平王捧在手心,可是她就恨不起來,總覺得,那種女子,被人疼寵也應該。
她不過想分一點點愛,只可惜,在他的心裡,已經沒有任何人的位置。
葉宛西怪自己沒出息,無法去恨,更放不下,只能在漩渦裡,像孤舟在漂在湖心。
“不是她不爭,我的所作所爲,全部被她算計在內。”
吃虧次數多了,夏若雪漸漸地明白這個她不願意接受的現實。
哪次都是以她失敗而告終,如逃不脫的詛咒。
“我最大的失誤,就是破壞她和我哥。”
夏若雪不聰明,蠢笨,她還是感情用事,因爲不喜歡莫顏,在娘大呂氏面前多有詆譭。
夏明軒喜歡莫顏,她就應該讓莫顏進門,到永平侯府,怎麼磋磨,還不是她娘倆說的算!
很可惜,世上沒後悔藥,很多事回不到從前。
夏若雪最想看的是莫顏被南平王丟在一邊的那天,那時候,看莫顏還用什麼驕傲!
“等南平王做了皇上,後宮不可能一個人吧?”
大越歷史上也沒有作爲皇上,後宮只有一個皇后的。
葉宛西若有所思的點頭,是這個道理,但是她殘花敗柳,還能二度進宮嗎?
“只要葉相願意出頭,宛西,你還是有機會的。”
夏若雪眯了眯眼,幫助葉宛西出了幾個主意,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或許是相同的遭遇,讓二人惺惺相惜起來。
無論是京都還是潁川,六月初都進入了盛夏,酷熱難耐。
莫顏怕小包子們起痱子,選用輕薄透氣的小衣衫,做了小短袖和開襠褲,帶着雙胞胎到院前的葡萄架下納涼。
潁川鼠疫被徹底控制,雖說鼠疫中死了不少百姓,但萬幸的是,及時隔離,沒有擴散到周圍城池。
莫顏正在讀洛荷派人送來的書信,最近慕白考慮定一門娃娃親,看中莫顏的兒子寶寶。
老大寶貝將來要當皇上,不適合香香小包子,而寶寶最多是個閒散王爺,不會有大壓力。
香香比寶寶早出生兩個月,個性柔和,洛荷一再表示會努力培養成大家閨秀。
莫顏哭笑不得,才一歲多就要定娃娃親?
堅決不行,萬一以後寶寶遇見喜歡的女子,如何是好?
大越男子三妻四妾,不過她和洛荷關係不錯,總不好教育兒子多找幾個美人,左擁右抱。
思量再三,莫顏回信,告知洛荷,兒子的親事她不能做主,一切都是皇叔大人說的算,但是她可以認香香爲乾女兒,想必万俟玉翎不會有意見。
“寶貝,寶寶,瞧這小皮膚嫩的,都能掐出水來了!”
莫顏在雙胞胎的面頰上一人親了一下,看着兩個小的一天天的長大,越來越像万俟玉翎,她激動萬分。
有時候夜晚睡不着,她就胡思亂想,就這禍國殃民的長相,將來出行是個難點,很可能造成擁堵。
不僅如此,娶妻也不容易,畢竟大越像他們娘這麼優秀的女子太少,千萬不能以她作爲參照物。
莫顏美的冒泡,自我感覺良好,又再次感嘆皇叔大人,眼力真是極好的!
“你別跟着我!”
胖丫一手託着沉甸甸的果盤,邁着大步,邊走邊回頭,對着身後的祝神醫呲牙。
祝神醫停住腳步,一手叉腰望天,找這麼個媳婦,簡直是給自己罪受!
兩個人的初夜不美好,胖丫第一次很疼,從此對行房抗拒,用各種辦法躲避。
昨夜,祝神醫細心地發現胖丫在裝睡,睫毛還在不停地顫動,根本沒睡着。
有媳婦在身邊,總不能做和尚吧?於是,祝神醫哄騙着胖丫,最後終於得手。
早上,胖丫腰痠腿疼,回味過來,自覺上當受騙,惱羞成怒。
祝神醫在身後陪着小心,甘願做一隻跟屁蟲。
“你要是再跟着我……”
胖丫欲言又止,話裡話外有威脅之意。
“你就如何?”
祝神醫站定,雲淡風輕。哪有夫妻不行房的?是他不夠努力,技術不夠精湛。
沒關係,哪不對,他可以改。
“我……我就告訴我娘!”
胖丫臉色漲紅,接了一句,她發現,主動睡了祝神醫,後遺症有點大。
“……”
祝神醫無語,這個缺心眼的丫頭,看來晚上他要給她上一堂教育課。
莫顏饒有興致地看着二人拌嘴,想念着她的皇叔大人。
她和万俟玉翎很少吵架,冷戰似乎也沒有。
二人生活中也會有小驚喜,万俟玉翎不善言辭,習慣在行動中表達。
“娘,爹爹!”
寶貝的眼睛盯着某個方向,胖乎乎地小手,扯着莫顏的衣衫。
寶寶在另一側,用同樣的口吻喊道,“娘,爹爹!”
“寶貝和寶寶是想你們爹爹了嗎?”
莫顏心裡軟軟的,拉着雙胞胎的小手,突然想起大話西遊的紫霞仙子的話,稍作改動,“你們的爹爹是蓋世英雄,早晚有一天,他會踩着七彩祥雲來接咱們母子。”
正午的日光,明媚到刺眼,万俟玉翎特地穿了白色的鎧甲,站在陽光下。
他眉目清冷如畫,鎧甲閃爍的銀光,將他包圍在一抹光暈裡,甚至看不清他的臉龐。
胖丫正在和祝神醫鬧彆扭,她轉過頭,看見万俟玉翎安靜地立在原地,她用手捂住嘴巴。
天啊,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不過如此了吧?
万俟玉翎站在原地,就在剛剛,他走進院落,一直在想自己的出場方式。
見到莫顏和兒子們的一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一年多沒見,莫顏比從前更加妍麗,她的面容平靜從容,眼底帶着淡淡的笑意,讓他的心跳驟然加速。
認識幾年,她還是能如此輕易扣動他的心絃。
無數個日夜,他的眼裡,心裡,夢裡,只有她,万俟玉翎第一次虔誠地感謝上蒼。
如果沒有她,他要孤單一輩子。
如兩個人打賭那般,雙胞胎很像他。
那是他的骨肉,万俟玉翎甚至不敢向前,被認出那刻,他覺得有什麼衝破了胸膛的禁錮。
“祥雲?”
寶貝和寶寶奇怪地看着万俟玉翎腳下,他們的爹爹沒有踩着雲彩。
娘說,雲彩在天上。
小包子們放開莫顏的手,不約而同地對着万俟玉翎張開手臂。
平日,除非是家人,寶貝和寶寶很挑剔,根本不讓人抱。
莫顏以爲兩個小的想要調節胖丫和祝神醫的矛盾,樂不可支,她轉過頭,徹底地愣住了。
“玉翎!”
不顧刺眼的陽光,莫顏直直地撲向万俟玉翎的懷中,夫妻二人抱了個滿懷。
小包子們扁了扁嘴,低着頭看着空蕩蕩的手臂,沒有爹爹,兄弟兩人模仿爹孃的動作,抱到一起。
有夫君在,莫顏哪來得及管兩個小的。她對皇叔大人上下其手,還好,一年多,沒有太瘦,身上還是強有力的肌肉。
“你是不是趕路了?”
莫顏的小拳頭捶打在万俟玉翎的胸口,聲音嬌嗔,她心疼他,知道他一定受不少苦。
京都那攤子事,說來輕巧,哪是那麼好解決的。
“我想你,玉翎,我想你!”
莫顏眸中涌動着淚花,天知道,那段初到潁川的日子,沒有他,擔憂刺客找上門,她是怎麼捱過來的。
主動獻上自己米分嫩的脣瓣,莫顏閉上眼睛。
“我也想你。”
万俟玉翎的聲音低沉,像甘冽的清泉,注入莫顏的心田,讓她所有的浮躁消弭於無形。
用手撫摸着莫顏的臉頰,万俟玉翎深情地迴應這個吻。
夫妻倆旁若無人,祝神醫尷尬地想離開,轉身看到胖丫眼珠不轉,直勾勾地盯着。
兩個人相擁而吻,這個場景好美。
胖丫看了看祝神醫,用腳尖在地上畫了個圈,不知道爲什麼,她腦子裡總閃現出祝神醫戴着面具的老頭子形象。
“人家夫妻久別重逢,你在這幹什麼!”
祝神醫板起臉,這種時候打擾人家恩愛,是不道德的。
“你不是也在嗎?”
胖丫翻了個白眼,她還沒看夠呢。
祝神醫無奈,只得打橫抱起胖丫,“看他們有什麼意思,進屋,我表演給你看!”
下人們已經避開,祝神醫和胖丫一走,院中只剩下疑惑地寶貝和寶寶,還有吻到天昏地暗,難捨難分的夫妻。
皇叔大人身上有淡淡的青草味道,是那麼的安心,彷彿置身在夢境。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和他分開!
莫顏以爲,她可以等他很多很多年,可是思念能把一個人吞噬,都是靠數着過日子。
與他分離,每一天,都是倒計時。
許久許久,莫顏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万俟玉翎這才放開她。
“玉翎……”
莫顏的雙頰染上紅暈,喘息道,“寶貝和寶寶想你了。”
“爹,娘……”
被冷落多時的兩個小的終於找到自己的存在感,用力地揮舞着小手臂。
莫顏只給兄弟倆看過万俟玉翎的畫像,她真沒想到,雙胞胎才一歲多就會認人。
“爹爹來了。”
万俟玉翎一手抱着一個,帶着兩個小的在原地轉圈。
莫顏扶額,皇叔大人的童年比較缺失,這種低等的遊戲也能想到,挺不容易。
“爹,爹……”
兩個小的爭先恐後地大叫,院子裡盪漾着笑聲。
雙胞胎看到万俟玉翎,原來的午睡自動取消,一直鬧到下晌,才疲憊地睡去。
夫妻兩個人還沒有說話的機會,莫家人開始噓寒問暖。
京都局勢變化,剛剛傳到北地,莫家人不敢置信,南平王要當皇上了。
家裡人比以往侷促,爺奶勉強仗着輩分,能淡定些。
万俟玉翎不想讓莫家人難堪,非常有耐心地回答衆人的問題,又對家人一年多以來對莫顏的照顧,表示感謝。
“玉翎,和家人不用這麼生分。”
莫顏雖然這麼說,但是在大越,身份地位決定一切,爺奶叔伯是正經的莊戶人家,而她的夫君,是大越的王者。
這差距,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莫顏揉揉眉心,決定暫時不想這個問題。
晚膳後,小包子們玩耍一天,鬧騰不休,睡熟了。
万俟玉翎擁着莫顏,夫妻二人在搖牀旁邊,看着熟睡的包子們,這種感覺平淡,安逸,溫馨。
夕陽的餘暉消失在地平線,農忙時分,村裡人剛剛回家。
家家戶戶炊煙裊裊,纔開始做晚膳。
二人如一年多以前一樣,並肩走在鄉村的土路上。
晚風輕拂,天邊掛着一輪彎彎的月牙。
分別太久,兩個人有很多話要說,多到莫顏不知道如何開頭。
“顏顏,這次咱們先隨着葉相出使大吳。”
万俟玉翎說了此行安排,因爲時間有限,他把葉相一行人安排在阜陽。
出使大吳,是接到洛祁的帖子,其中有些不定性因素在。
“荷姐姐寫信說,和咱們一起回去。”
莫顏想起今日才收到信,她隨身放在袖兜裡,找出來,給万俟玉翎看。
“荷姐姐想讓香香和寶寶訂娃娃親,我沒同意。”
娃還小呢,以後怎麼樣難說。
莫顏有自己的私心,香香是早產兒,身子不會太好,而且,如果寶寶長大後不喜歡香香,一定會怪她這個當孃的亂點鴛鴦譜。
“恩。”
此事有些複雜,大吳和大越的關係未來如何很難說。
洛祁和万俟玉翎私交不錯,但是兩個人都不會不管不顧本國百姓的利益。
高處不勝寒,到底能有幾個真正的朋友?
當初,万俟玉翎助洛祁一臂之力,也是爲大越的利益。
“洛祁邀請你去大吳,也是爲自己增加籌碼吧。”
莫顏略微一思量,立刻想明白了。
她沒聽說洛祁登基,那麼,洛祁和洛峰之間的博弈還在繼續。
大吳素來是一片淨土,百姓們不喜戰爭,怨聲載道。
洛祁此舉,在意聯合大越,打壓主戰的洛峰。
如大吳和大越繼續交好,那麼大吳觀望的勢力很可能投奔洛祁一派。
洛峰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想方設法地挑撥關係。
綜合評估,此行的風險係數不小。
“我什麼都不怕,就怕寶貝和寶寶不安全,他們還小。”
以後稍微大些,可以習武,有了保護自己的本領,莫顏就不會這麼憂心。
“不帶在身邊,你我更不放心。”
万俟玉翎一針見血,他就算不相信洛祁能安排好一切,也相信自己的能力。
大吳那邊,早早佈置好人手。
洛峰如果有膽子對雙胞胎下手,他就讓洛峰先見閻王。
大越的皇上換成他万俟玉翎,想來,洛峰不是蠢人,定會先掂量自己的分量。
“聽說北地邊境城池奪回來了,二哥乾的漂亮!”
提起二哥莫輕雨,莫顏很爲他驕傲。
她對二哥的感情要超越大哥莫輕風,因爲剛穿越來的日子,她過得艱難,二哥經常來陪她,講市井趣事,逗她開心。
早就知道二哥扮豬吃老虎,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懂得兵法謀略。
万俟玉翎表情一頓,揉了揉自家娘子的頭髮。
在他面前誇讚另一個男子,即便是有親緣的兄長,也讓他心裡有點小小的不痛快。
莫顏笑嘻嘻地推開万俟玉翎的手,跑到前面,對着他做個鬼臉,“小氣鬼!”
“爲夫要檢驗你的輕功,輸的人,晚上無條件配合。”
万俟玉翎話音剛落,輕身一縱,一躍就是十幾米遠。
莫顏大驚,奮力向前,二人上山,繞着半山腰跑。
万俟玉翎跟在莫顏身後,始終保持一個距離,如一頭豹子,經盯着獵物,等着最後一撲。
莫顏以爲,這種垂死掙扎的感覺不怎麼好。
前方山澗有一泓清泉,莫顏一身的汗,她站在清泉旁邊,隨手,脫掉自己的外衫。
夜晚,山中無人,只有幾聲蟲鳴。
無數個難眠的夜晚,莫顏跑到山中練習輕功,累了,就坐在泉水邊休息。
潔白的脊背,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得晶瑩如玉,纖長的脖頸,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
莫顏隨手抽走頭上的玉釵,一頭青絲滑下,隨風飛舞着。
万俟玉翎停下腳步,嚥了咽喉嚨,面對自家娘子的誘惑,難以抵抗。
分別這麼久,每時每刻都在期待重逢的一刻。
莫顏轉過身,二人在月下靜靜地凝視,雙眸觸碰到一起,瞬間,火花四射。
“還傻站着幹什麼?”
莫顏跺了跺腳,勾引已經這麼明顯,難道還要更主動一點?
久別重逢,皇叔大人沒那麼容易放過她,萬一在家裡,被人聽到,總是不好意思。
万俟玉翎站在原地,眸色深沉,他擡起手,從袖兜中找出一粒金豆子,利落地甩手,飛射。
“哎呦,主上,屬下還在三十米開外呢。”
被當成炮灰的暗三從樹上栽下,多虧主上控制力度,不然金子打入到肉裡,他可怎麼取出來?
夫妻二人團聚,定是要做點天雷勾地火的事,暗三識相,一直保持很遠的距離,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難道,連聽聽聲音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嗎?
暗三捂臉,迅速地退後。
作爲一名偉大的暗衛,他還沒有娶媳婦呢。
周圍百米內無人,万俟玉翎這才脫下外衫,露出精壯的胸膛。
“怎麼會有傷口?”
在心臟處,留下一條狹長的傷疤,破壞了美感。
莫顏雙眼含淚,用小手輕輕地撫摸着疤痕的形狀,更讓万俟玉翎氣血上涌。
他因中寒毒,體質發生改變,不易留疤。
這麼深的疤痕,可見當初真的是兇險萬分。
對此,万俟玉翎隻言片語地帶過,作爲男人,這點傷不算什麼,他保證以後絕不會讓自己受傷。
傷口處對比其他地方的皮膚,泛紅,新長出的嫩肉凹凸不平,上面還有幾滴如草露般的汗珠。
“今日,讓我來。”
莫顏依偎在万俟玉翎身前,憐惜地用舌尖細細勾勒着疤痕的形狀。
夜很漫長,寂靜地山林中,傳來男子女子喘息和呻吟聲。
暗三抱着頭,蹲到樹下,沒有棉花,用什麼堵住耳朵?
就算在一百米開外,他也能聽到叫喊。
看了看天色,暗三從兜裡掏出一個蘋果,咬了一口,又脆又甜,還不錯。
唉,這一次都半個時辰了,何時能完?山裡的蚊蟲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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