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可是的。”洛傾雪撅着嘴,轉頭瞧着孟氏,“祖母,您不會辜負孫女的一片孝心吧。”
三架車駕,其中最打眼的便是洛傾雪的,好歹是太祖皇帝欽封的平安和樂郡主,出行的車駕比起旁的自然更爲大氣威嚴。
孟氏猶豫了下,洛傾雪趕緊道,“難道祖母嫌棄孫女的車駕麼?”
“娘,既然雪兒說了,您就坐着吧;可別辜負了雪兒的一片孝心。”洛永煦原本被訓誡之後對洛傾雪尚有些不滿,她既然知道事情這麼嚴重爲什麼非要現在才說出來。可看到她竟然將自己的車駕讓給孟氏,頓時心裡又暖暖的,她一個孩子能想到這一層就不錯了,或許自己真的錯怪她了。
“好,好,好!”
孟氏連連點頭,一連三個好字可見對洛傾雪的滿意,“不過雪兒與祖母一起可好?”
她出行所用的車駕那可是比照二等公主鑾駕內製的,比起其他普通的,不管是舒適程度還是平穩程度上都遠非其他可比,從相國寺到雲都少說也有大半日的行程,每次坐完馬車渾身骨頭都像散架了般,現在洛傾雪主動讓出來,她自然是開心的。
“祖母身子欠安,這路程可不短呢;您若是累了還可在馬車上小睡一會兒;可若有我們小輩鬧騰着,只怕折騰了祖母。”洛傾雪淡笑着,“祖母開心,孫女也開心,再說孫女是年輕人坐什麼車架都一樣的;姜嬤嬤讓廚房備了些茶水糕點溫在小火爐上了,田嬤嬤你待會兒服侍着祖母用一些,可別忘了在用過之後小半個時辰要服藥的。”
“老奴謹遵小姐教誨。”
田嬤嬤臉上並沒有因爲洛傾雪的囉嗦而不滿,反而很是真誠地應答。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上車吧,該啓程了。”洛永煦神色嚴肅,語氣清朗。
“奴才恭送老太太、侯爺,郡主。”崔榮安從頭至尾都如透明人般,只在這個時候才站出來,領着一衆下人恭敬地行禮道。
“行了,大家都回吧。”
該交代的昨兒都已經交代過了,她相信崔榮安是個聰明人,會知道怎麼選擇對他纔是最有利的。
“芊芊,我們也上車吧。”
馮素煙此刻很是忐忑不安,她心中在不斷地思索着該怎麼提醒那些人,若當真傷了老太太,以洛永煦的孝順程度,此事必是要追究到底的;到時候查起來她,她該怎麼辦?
“姨母,傾雪許久未與芊芊表妹好好說話了,不如就讓她與我一道吧。”
洛傾雪故作熱絡地拉着宋芊芊的手,不由分說的,“芊芊快上來,咱們姐妹說說悄悄話。”
“娘,我……”宋芊芊心中也正不安着,她轉頭很是爲難地看着馮素煙。
“既然雪兒邀請,你就去吧;路上乖乖的別擾了你姐……表姐。”馮素煙此刻正是心不在焉的,哪有心思去斟酌洛傾雪的想法。
亦或許,在她潛意識裡仍把洛傾雪當做一個孩子;縱使馮望月的死讓她成長了,可到底只有十二歲能厲害到哪兒去,只怕她想破腦袋都想不到,洛傾雪還是那個洛傾雪,只是靈魂卻是前世經歷種種背叛、痛苦磨折後,魂兮歸來的。
……
“嗤,這招禍水東引用得當真是妙啊,妙不可言。”
陸謹笑得好似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一般,囂張得讓人恨不能扁他一頓。
“……”
竹園外那可參天古樹的枝椏上,男子懶懶地靠着主幹,雪白的衣袂隨着風微微飄揚着,看着那漸行漸遠地馬車,薄脣斜勾起一個淡漠的笑;他斜睨了陸謹一眼,沒有說話;可陸謹卻只感覺到一陣從脊背升起的寒意。
“師兄,你,你……你這是見色忘義,我要去告訴師父!”
哼,心中某個小人心頭冒着黑色的泡泡,如果他把事情捅到師父那兒去,或者告訴那個女人,嘖嘖……到時候是不是就有好戲看了。
“保證她的安全,不容許絲毫差錯!”
容末語氣淡淡的,甚至連眼角都未擡一下,直到再看不到馬車的影兒這才收回視線,“林香憐已至安縣,護送完成之後,你該出發了。”
“……”陸謹無語問蒼天,只可惜蒼天告訴他,沒空。
……
馬車沿着青石鋪成的大道,緩緩前進,車輪與地面摩擦,有節奏地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洛傾雪撩開車廂側面小窗的簾子,尚未走出相國寺的範圍,可卻已經能看到不少初春的精緻。
祥雲高掛,綠樹藍天,春風和煦,碧草低迴;合着大路兩邊間隔整齊的抽翠柳條,或打着花骨朵兒,或已經盛放的紅藍白綠各色鮮花,蝶兒其間翩躚起舞着,鳥兒也高唱着歌謠似在伴奏般……
初春,果然是極美的。
“姐,表姐;你在瞧什麼?”
車廂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想要窒息,暖春、暖夏兩人一左一右坐在宋芊芊的旁邊,錦笙隨洛傾雪坐在裡頭;好久,宋芊芊才發話打破這沉悶的平靜。
洛傾雪放下簾子,“沒什麼。”
“……”被噎了一下,宋芊芊抿着脣,那嬌美迷人的臉上,不禁又紅了眼眶,“表姐,是不是芊芊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可是……可是不要不理我;芊芊只有你這一個姐姐了。”
聞言,洛傾雪不由得在心頭癟癟嘴,是隻有她這麼一個任由她欺負,任由她踩着自己往上爬卻什麼都不計較的姐姐吧。
當然這話她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只是淡淡地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而後抿脣淡笑着道,“芊芊慎言。你雖然並不是宋家最幼的,但在你上面尚有七男五女,你這般話說得,我聽了倒沒什麼;可若是讓宋家的哥哥姐姐們知道了……”
“……我,我……”
宋芊芊咬着牙,低着頭心中低咒着,該死的;這洛傾雪難道真讓鬼上身了不成;以往每次她這麼說,洛傾雪都會將她攏入懷中細細呵護安撫一番,還順帶着將宋家那羣人給罵得狗血淋頭;可今兒她怎麼絲毫不爲所動的模樣。
她怕是早已經忘記,之前王天寶的事情;或者說自私的人心中永遠都只能看到別人對自己的不好卻從來不會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洛小姐,我家小姐她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