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見狀以爲有戲,原本眼底的死寂竟然浮現出一絲生的希望,“四皇子救命,四皇子救救我。”
“……”鳳城西整個人都不好了,狠狠地瞪了那小太監一眼。
“還不快趕緊將人拖走。”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瞧了容末一眼,朝着兩名侍衛厲聲呵斥道。
兩位侍衛聞言,拖着小太監就要走。
“慢着!”鳳城歌卻及時的開口了。
陸謹立在容末身後,此刻見狀,趕緊朝兩名侍衛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拖着苦惱不已的小太監正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時候,再接到陸謹的眼色,會意地停下腳步。他再擡起頭,眼角掛着鳳城西時,還帶着意味深長,竟然膽敢將主意打到了洛傾雪的身上,倒是不知該說他是太有勇氣呢,還是太有勇氣呢。
容末仍舊面無表情,語畢冰凝,“誰讓你做得?”
“……”那樣嚴肅壓抑的語氣,讓小太監只覺得連呼吸都異常困難,他飛快地看了鳳城西一眼;鳳城西立刻雙目大瞪,然後心一沉,“你看我做什麼。”
“行了,此奴婢膽大包天竟然膽敢設計陷害平安和樂公主,罪無可恕,絕不能再留,拖下去處理了。”
此刻衆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皇宮歷來就是各種藏污納垢的地方,這些小伎倆,看起來還算是手下留情了的;只是爲什麼卻偏偏要選母后最喜歡的畫眉鳥;別以爲他不知道,難道他們當真以爲在母后的心裡,嫡親的孫子和孫女還比不上一隻畫眉鳥不成?
挑撥離間?哼!
容末轉頭,視線輕輕地掃過鳳城歌,然後落到鳳城西身上,然後卻是什麼都沒說;既然鳳城歌開口,他也明白,是不想讓洛傾雪對鳳臨皇室失望,只是……難道他真的以爲不查下去,素素就真的不明白了嗎?那個通靈剔透的心肝兒人,那樣的通靈剔透,今日事情又這般淺顯,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連日趕路,你們也都累了,下去歇着吧,容末你與我一道回宮去覆命。”鳳城歌的心沉了沉,朝着侍衛隊隊長張青道。
張青趕緊點頭應是,“多謝太子體恤。”
“那些喪生的,每人家屬補償一百兩銀子;受傷的每人也補償五十兩,其餘的你自己斟酌,記住這些都要你親自發下去,若是讓本宮知道有人貪墨,哼!”
連路因爲皇帝派人追殺的緣故,鳳臨使隊的護衛隊死傷的人可是不少;雖然有洛傾雪的靈丹妙藥,可到底不能活死人肉白骨,那些死了的,最後也只能一把大火,將骨灰帶回來。
鳳城歌等人在有條不紊地做着最後的安排,殊不知,自他們進入皇城之後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早已經落入旁人的眼中。
“皇后,你覺得如何?”鳳帝轉頭看着旁邊雖然已經年華老去卻仍舊不減當年風華的女子;自寇皇后出事,他便將她擡做六宮之主的位置;鳳城歌的太子之位原也是國師早就確認的,她做太后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不如趁勢將這皇后的名頭也給了她。
中年女子身着鳳袍,頭戴鳳冠,整個人高貴優雅又隱隱透着一股威嚴模樣,此刻嘴角卻是帶着滿足的笑意,連連頷首竟是引得頭上步搖上的鈴兒也不斷作響着,“臣妾瞧着倒是個不錯的丫頭,只是過剛易折,她這樣的性子嫁入攝政王府倒也不知是好是壞。”
說話間,眼角還掛着站在鳳帝旁邊的中年男子,高大威武,帶着肅殺的氣息,一看便是生死場上磨練出來的。
男子性感的雙脣開合,嗓音透着厚重宛若錘鼓般,“微臣瞧着也甚好。”
自己那個兒子,這麼多年來從不近女色,心如止水的模樣,甚至連他們都開始懷疑坊間傳言難道是真的不成,他與陸家那少主真的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如今瞧着自家兒子喜歡的仍舊是女子,而且還是異國公主,又有鳳臨皇室血脈,這般家事門庭,倒也不算太差了。只是……他低着頭眼角掛着鳳帝,他一直壓着馮望月的冊封聖旨倒是不知是什麼意思。
鳳帝老眼渾濁,曾經也糊塗過不過現在卻很是清醒;嘴角微彎,“朕也不坑你,這丫頭與逸軒吶,那可是三生三世的姻緣,回去勸勸你家媳婦兒,那鳳小小的事情,可怪不得旁人。”
“是,微臣多謝皇上恩典。”鳳靖順勢單膝跪地;心知肚明,只怕鳳帝也是拿這事去問過國師了。
國師常年不問世事,這次竟然會幫着軒兒測算姻緣,那可當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了。
只是皇后卻是蹙着眉頭,“可那丫頭瞧着也是個吃不得虧的性子,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倒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另外一隻,自然就是攝政王妃白瀾了,這麼多年攝政王統共不過在婚前得了兩個通房,還都有了白瀾之後遠遠地打發了,從此只她一人。
鳳帝視線沉凝,眼底很快地劃過一抹兇光,不過很快又收斂了去;想到鳳城歌與洛傾雪的關係,他臉上這才稍微露出點笑意,“若是她不怕容末從此孤老一生,便儘管使勁折騰吧。”
“……”攝政王鳳靖竟是愣怔了下,轉頭看着鳳帝,“皇上這……這可也是國師箴言?”
“哼!”鳳帝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對他寵溺白瀾的所作所爲很是不屑。
鳳靖頓時抿了抿脣,原本想着,這世上誰家男兒不是三妻四妾,若是自家愛妻不滿意,再讓她幫着兒子挑兩房側妃,或者平妻也是可以的。只是現在卻是……
“我鳳家的子孫,可並不是非你家不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鳳帝面色有些沉着。
鳳靖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他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詫異,瞧着這是已經承認洛傾雪鳳臨皇室公主的身份了?只是爲什麼又遲遲不發聖旨呢,不然以鳳城西的膽量,哪敢給鳳城歌添堵,還不就是看在皇帝一直壓着馮望月冊封聖旨的份上。
鳳帝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考量,轉頭,“若是白瀾不滿意這門婚事,我瞧着陸家少主也算是不錯的,聽聞那丫頭還有個大哥是收養的,沒有家累,人品也好,倒是個託付終身的良人。”
“皇上,微臣回去定會與水兒好好說說的。”鳳靖低着頭,語氣帶着些許緊張;畢竟這可是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若當真被攪黃了,難道真要自己這一脈斷子絕孫了不成?“再者,這如今天下人都知曉平安公主與軒兒的婚約,這若是悔婚於公主的名聲怕是也不大好。”
“哼。”鳳帝仰着頭並不看他。
皇后則是視線再兩人之間不斷來回着,搖搖頭,“皇上這是在提醒你呢,平安身負兩國皇室的血脈,可不愁嫁;你剛也看到了,歌兒那孩子緊張的模樣怕是恨不能將平安給捧手心裡,就算是要養她一輩子怕也是願意的;聽說她哥哥對這個妹妹也看得極重,你們若是讓那丫頭過得不好,直接上門搶人這樣的事情,未必沒人做得出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待鳳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帝后兩人已經相攜着在宮人的簇擁下走出了好遠。
到底,都只是小插曲。
洛傾雪與容末的婚事,在國師欽點之下,如期舉行。
洛傾寒與洛青雲緊趕慢趕,終於是在婚禮的前一日趕到;整個鳳京已經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模樣;寬敞的道路兩側,御林軍威風凜凜,立在其間;在他們背後,錦繡綢緞裝飾着重重綵樓,就連平日裡的雜貨鋪子都被裝飾上了彩旆;從清河門到德勝門蜿蜒大道上,宮人們迤邐不斷;間或有太監宮人手執拂塵,提籃,清水淨路,紅毯鋪道。
道路兩旁,亭臺樓閣中,衆人都慨嘆着,這平安公主的婚禮可當真是獨一無二的了。
嗩吶聲樂,絲竹管絃,合着喜慶的炮竹。
“小姐,時辰到了該上花轎了。”
早上天未露白,鳳城歌、皇后便遣了宮內最得力的尚宮宮女過來。縱使兩世爲人,但這種出嫁的心情還是頭一遭;前世嫁給雲景疏,自己早已經是心如死灰;不管什麼都任由旁人佈置,宛若一個傀儡娃娃般;今生,能與那個人相知相守,洛傾雪坐在被那些尚宮宮女不知道撒了多少香花花瓣的浴桶中,竟是覺得眼前有些恍惚,這一切顯得是那麼的不真實。
大紅的嫁衣層層疊疊,花開富貴,龍鳳呈祥,頭上的鳳冠馮氏攢金藏翠,鑲珠嵌寶,諾大的夜明珠縱使在白日也是熠熠生輝,還有那隻欲展翅高飛的鳳凰,銜着龍眼大的珍珠,下面垂着的流蘇金絲更是搖曳生輝,光華萬千,貴氣逼人。
饒是見過自家小姐無數次的錦笙、華香等人也都不由得看呆了。
難怪人常說,女人唯有出嫁的那日纔是最美的;自家小姐本就風華絕代,無人能敵,這要是讓旁人瞧見了,姑爺還不把那些人的眼珠子給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