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以爲南宮玥是想提醒自己安家接近他們別有用心,便道:“臭丫頭,你可知道南疆有四大世家?”
“方、薛、申、安。”南宮玥想也不想地說道。
南疆有四大世家,方薛申安,其中方家的底蘊最深,歷史最久,方家以礦脈起家,安家的錢莊則遍佈大裕各地……
南宮玥畢竟初到南疆,對安家知道得也不多,而蕭奕卻是不同,他離開南疆時已經快十二歲了,對於南疆諸事雖然不算如數家珍,但也知道不少。
他拉起南宮玥的手,一起在美人榻上坐下,繼續道:“說起來,安家也有近一百五十年的歷史了,只是五十多年前安家出了一個不孝子,曾經一度敗落,安家名下數百個錢莊在十年間一家家易主,當南疆上下以爲安家就要敗落時,當時尚且年輕的安家的老太爺發了狠心,乾脆賣掉家中剩餘的產業買船出海,歷經兩年方纔歸來,帶來滿滿兩大船的異國貨物,由此安家才賺了第一桶金,此後,安家連年組船隊出海,不過五年身家就翻了數倍,甚至超過了曾經的鼎盛時期,安家由此再度崛起……”
說着,蕭奕若有所思地微微側首,以前他也沒在意什麼南疆四大世家,如今細細道來,卻發現這安家翻身得還真是有些突然,敗落用了十幾年,但是再次崛起卻不過五年而已……
難道說,是有什麼人在暗地裡扶持安家?
蕭奕想着,便把心中的疑惑告訴了南宮玥。
南宮玥微微一訝,不禁沉吟。
她會問起安家,爲的是前世的一件舊事——
前世,安家滿門皆亡,而下令殺死他們的人正是蕭奕!
據聞,安家勾結百越,趁着蕭奕北伐,剛打到江南時候,百越大軍入侵南疆。當時蕭奕腹背受敵,一旦折返南疆,那北伐之路就會功虧一簣,而若放棄南疆,相當於是自斷後路。
於是,爲應付兩邊戰事,官語白殫精竭慮,費心謀劃。終於,百越敗退、南疆穩固,江南也落入了蕭奕的手中。然而,一直強撐着的官語白卻如同油盡燈枯般驟然倒下了,不過數日就撒手人世。
蕭奕悲痛欲絕,安家血流漂杵!
安家是蕭奕母親的舅家,但安家滿門卻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這事兒也彷彿佐證了蕭奕的殘暴不仁,就連當時的她也聽聞了一二。
如今想來,安家會在那樣的關頭勾結百越,應該不會是在短短時日內與百越達成共識的。而蕭奕說起安家的發家史,南宮玥不由有了一個念頭……
“阿奕,在背後扶持安家的,會不會是百越?”
蕭奕微微一怔,過了半晌後,慢慢點了點頭,說道:“我會讓人去查查的。”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揉着南宮玥太陽穴,柔聲道:“外祖父說了,你要好好休養,千萬不能多思多慮,我已經回來了,這些事交給我就行了。”說着,他又把盧嬤嬤已經抓到的事告訴了南宮玥。
南宮玥從善如流,放鬆地倚靠在了他的身上,果然不再多問。
蕭奕滿意了,樂呵呵地說道:“今日早些歇着,明日一早我帶你去清艾湖玩,你一定會喜歡的。”
南宮玥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歡喜,笑吟吟地應了。
於是,次日一大早,一輛青篷馬車就從方府出發,徑直出城,目標是城外西南邊的清艾湖。
因爲蕭奕厚顏和南宮玥一起擠在馬車裡,百卉和畫眉就識趣地沒在車廂裡湊熱鬧,着一身青色騎裝的百卉乾脆就和竹子一起策馬而行,至於畫眉則坐在車伕的旁邊。
畫眉也興奮極了,就像一隻被放出籠子的鳥兒一般,東張西望地看着四周的風景,不時與方府的車伕打聽着清艾湖。
馬車一路奔馳,歡聲笑語,直到後頭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鷹啼。
畫眉整張臉都僵了,幾乎懷疑自己幻聽了。
不可能是小灰吧?!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小灰明明一早就帶着寒羽出去玩了,她親眼看到它們往城外的方向飛去的,怎麼又追着他們來了呢?!
彷彿在擊碎她的自欺欺人,後方的鷹啼越來越清晰,到後來能清晰地聽到其中還混雜着另一個稍顯稚嫩的叫聲。
真的是小灰和寒羽!
畫眉的額頭幾乎要冒冷汗了,他們去清艾湖賞鳥,有了小灰,那還賞什麼鳥啊?!
思緒間,她頭頂上方已經出現了一片灰影,那灰影在上方盤旋不去,雙翼平展。
馬車裡的南宮玥和蕭奕自然也聽到了聲音,南宮玥本來倚靠在蕭奕懷中,一下子坐直了身體,挑開窗簾往外看去,叫了一聲:“小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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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彷彿在迴應她一般,長嘯了一聲,然後飛到了馬車旁,展翅滑翔而過,金色的鷹眸“埋怨”地看了南宮玥一眼,緊跟在它身後的是寒羽,不止動作和小灰一模一樣,還有樣學樣地叫了一聲。
南宮玥莫名得有些心虛,感覺小灰似乎在譴責她怎麼可以自己跑出去玩了。
蕭奕摸了摸下巴,把臉也湊到了窗口邊,笑眯眯地說道:“小灰不會是聞到了那些鳥食的味道吧?”
蕭奕這麼一說,南宮玥愣了一下,外頭的畫眉也是亦然。她們這一次出來還真是帶了不少吃食,不只是人吃的乾糧點心,還有數種用來喂鳥的鳥食。
主僕倆回想一下,好像她們在準備鳥食的時候,小灰曾經在窗外的樹枝上盯了她們好一會兒。
難道說,小灰覺得這些鳥食是爲了它和寒羽準備的?
南宮玥扶了扶額頭,頓時有種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小灰既然都跟來了,那想把它再趕走怕是不可能了,小灰霸道慣了,又是一頭鷹,哪裡聽得進道理。
看着南宮玥有些糾結的小臉,蕭奕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眨着眼,壞心地說道:“阿玥,帶上小灰不是挺好玩的嗎?”
南宮玥無語地眉頭抽動了一下,對着蕭奕含笑的雙眼,知道這傢伙一定是想看好戲。小灰啊,都是被他教壞了!
經過這個小小的插曲後,馬車繼續飛馳,在陣陣馬蹄和鷹鳴聲中一路往清艾湖的方向而去。
駛過七八里後,就感覺四周的環境漸漸變了,綠樹白雲,雲天一色,讓人看着就不由得心情豁然開朗。
清艾湖一帶,當然不止是一片清艾湖,那附近方圓幾十裡都是一大片溼地,除了最大的清艾湖以外,還有渝湖、碧波湖等幾個小湖……
在距離清艾湖還有一里的地方,他們就下了馬車,一邊悠閒地沿着一道緩坡往上行去,一邊賞景,四周是一大片草原,碧綠茂密,在春風的拂動下,不時發出簌簌的響聲。
待行至坡頂時,前方頓時豁然開朗,一大片碧綠的湖水呈現在正前方,連綿的遠山在一片青嵐中朦朦朧朧,山水彼此映襯,眼前的一切美如畫,如夢似幻。近處,湖水清澈通透得就像翡翠一般,淺灘上漂浮着一片片稀疏的浮萍,數十隻黑頸鶴悠閒地漫步在淺灘上尋覓食物,嬉戲玩耍……
不知不覺間,他們停下了腳步,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阿奕,這裡真美啊!”
南宮玥不由得脫口道,正想說我們明年再一起來吧,可是她的後半句還沒出口,已經被一陣激動的鷹啼打斷了,小灰展翅朝淺灘上的那些黑頸鶴俯衝了過去,它的叫聲比平時拔高了不少,很顯然,它的心情非常亢奮。
可以想象的是,接下來便是一陣雞飛狗跳……
那些黑頸鶴一看到猛禽到來,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拍着翅膀從淺灘上飛走了,四散逃躥,半空中飛飛揚揚地落下了一片片黑羽與白羽。
這一幕,在場的衆人已經都很眼熟了。平時,小灰就是這麼逗家裡的鴿子的。一時間,畫眉不知道是該同情這些黑頸鶴倒黴地遇上了小灰,還是該慶幸它們遇上的是小灰,小灰和鴿子們玩慣了,最多逗逗這些黑頸鶴玩玩,至少不會真把它們當做獵物。
只是,連寒羽都被小灰教壞了。
看寒羽興奮地撲追着那些鶴的樣子,南宮玥莫名地有一種愧對官語白的感覺,自家的鷹把人家的孩子帶壞了……
蕭奕忽然一把將她攬到了自己懷中,俯首對她眨了眨眼,笑道:“阿玥,這樣不是挺熱鬧的嗎?”
頓了一下後,他振振有詞地扯起歪理來:“小灰這是幫助它們成長,野外弱肉強食。阿玥,你沒發現我們家的鴿子自從有了小灰以後飛得更快了嗎?”
南宮玥怔了怔,然後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好像還真是!
阿奕還是那麼多歪理!
她似喜還嗔地瞥了他一眼,蕭奕理直氣壯地看着南宮玥,眼中閃現溫柔似水的笑意。
丫鬟們也笑了出來,清脆爽朗的笑聲迴盪在空氣中,久久沒有散去……
原本計劃的賞百鳥臨時因爲小灰和寒羽的強勢加入變成了一出“雄鷹戲百鳥”,南宮玥也只好臨時改變了計劃,他們本來還打算去前頭的渝湖看看,現在卻覺得還是放過渝湖那邊的鳥兒吧。
“阿奕,我們在這裡坐會兒吧?”
南宮玥提議道,蕭奕自是二話不說地同意了,然後眉頭微動回頭朝後方望去。
“阿奕……”
南宮玥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就隱約地聽到了一陣馬蹄聲,似乎是有什麼人策馬往這邊來了。
隨着馬蹄聲漸近,一道騎着棕馬的青色身影出現在前方,這身形看着實在有些熟悉,南宮玥脫口道:“風行?!”
來人悠閒地騎着馬兒而來,嘴裡還叼着一根狗尾草,來的可不就是風行!
畫眉在一旁嘴角抽了一下,可以肯定風行是爲何而來,小灰拐走了安逸侯的寒羽,沒引來小四,倒是把風行給招來了。
風行顯然也看到了他們,熱情地對着他們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他“籲”地放緩了馬速,在距離他們兩三丈外的地方停了下來,棕馬還有些意猶未盡地蹬着蹄子,打了個響鼻。
“蕭世子,你這就不對了。”風行一邊翻身下馬,一邊笑眯眯地說道,“外頭的鷹如何,我們人管不着,但小灰和寒羽既然是人養的,就要講究人的規矩,沒有我家公子同意,你家小灰把我家公子的寒羽拐跑了,那不是無媒苟合嗎?”他故意嘆了口氣說,“所幸‘大錯’還未鑄成,我這就把寒羽帶回家去,這事也就揭過了!”
蕭奕笑吟吟地攤了攤手說:“請便。”一副“寒羽要是願意跟你回去,自己決不攔着”的表情。
風行眉頭微揚,這個蕭世子一向喜歡說歪理狡辯,怎麼今兒這麼好說話?!莫非其中有詐?!
想着,風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竹哨,吹響了竹哨。
不遠處,寒羽正在湖面上低空飛行,追着一隻黑頸鶴,聽到清脆明亮的竹哨聲,便驟然飛了過來,在風行的頭頂上繞了兩圈,顯然是認得他的。
“蕭世子,那我和寒羽就告辭了。”風行隨意地對着蕭奕抱了抱拳,然後利落地翻身上馬。
“寒羽,我們走!”
風行一夾馬腹,往前馳去,可是才跑出五六丈遠,就尷尬了。
寒羽根本不給面子,一邊叫,一邊在半空中繞了兩圈,把小灰吸引了過去,兩頭鷹一呼一應地又啼叫了幾聲後,然後就一起又往湖面俯衝,追鶴去了。
四周靜了一瞬,風行只得無奈地勒住了馬繩。
“噗——”
蕭奕不客氣地大笑出聲,聳聳肩道:“風行,你可別說是我從中作梗啊?我可是什麼也沒做啊。”
瞧蕭奕幸災樂禍的樣子,風行哪裡還不明白這一切恐怕早就在這蕭世子的預料之中,也難怪對方剛纔這麼爽快,口口聲聲說什麼“請便”。
風行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這下可就尷尬了。他本來覺得這趟差事再簡單不過,可是在公子和小四跟前拍下胸膛保證一定會把寒羽帶回去的,現在怎麼辦?總不能把寒羽綁回去吧?就算他願意,小四也非拿刀砍他一頓!可要是就這麼灰溜溜地單獨回去,自己一定會遭受小四不少白眼!
想着,風行卻笑了,這還不簡單嗎?他拉了拉馬繩,乾脆就策馬回來了。
反正他說的是他一定會把寒羽帶回去的,也就早點晚點而已,等寒羽玩厭了,自然就會跟自己回家了唄。
“蕭世子,你這兒有吃的嗎?”風行涎着臉說道。
南宮玥失笑,乾脆吩咐丫鬟就地鋪上幾張大大的油布,把乾糧、點心,還有準備好的鳥食都拿出了出來。
接下來,吃的吃,喂鳥的喂鳥,逗鳥的則逗鳥……一直玩到了下午申時,才又按照原路返回了和宇城的方府。
這時,已經近酉時了,西邊的天空一片片絢爛的紅霞。
蕭奕和南宮玥沒急着回棲梧苑,而是先去了正院給方老太爺請安。
一進院門,就有小丫鬟上前相迎,恭敬地行禮後,一邊引着兩人往屋子裡的放走走,一邊說道:“世子爺,世子妃,安家的舅爺和表少爺正在屋子裡陪老太爺說話。”丫鬟說的當然就是安子昂父子倆。
蕭奕頷首應了一聲。
丫鬟一路引着他倆來到了東次間裡,親戚相見,自然是一番互相見禮。
五人都坐下後,安子昂親熱地對蕭奕說道:“世子,我剛纔還在跟姑父誇你呢!帶領我南疆將士大敗百越、南涼,爲我南疆大振士氣,以後還有誰人敢來犯!”
蕭奕客套地抱拳應了一句:“多謝表舅誇獎。”
安子昂給了身旁的安敏中一個眼色,安敏中立刻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木匣子遞給了安子昂。
安子昂又道:“世子,表舅手無縛雞之力,不能上戰場爲南疆殺敵,但身爲南疆子民,表舅也理當爲南疆盡一份力,這裡是表舅對南疆軍需的一點點心意……”
這匣子裡裝的是什麼,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那表侄就代表南疆軍上下謝過表舅的好意了。”蕭奕不客氣地收下了。
南疆連年征戰,無論是軍隊,還是一度淪陷敵手的幾座城池的重建,還有對那些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的百姓的安頓都需要銀子,大量的銀子!
見蕭奕爽快地收下了,安子昂總算鬆了一口氣:只要這表侄子肯收下這匣子銀票就好,就代表安、方、蕭三家還有修補關係的機會!
安子昂拿起一旁的茶盅,輕啜了一口熱茶,心裡不免有點後悔:這些年自己家因爲姑父卒中,就疏忽了方家這門姻親,如今表侄這鎮南王世子在南疆地位穩固、如日中天,自己也只能再盡力討好、修補了,還得想想法子好好拉近彼此的關係纔是。
他心中快速地思索着,放下茶盅後,笑着道:“阿奕,歲月如梭啊,想當年我還特意去王府參加過你的滿月宴,那時候你裹了大紅的襁褓,被你母妃的乳孃盧嬤嬤抱在懷裡,小小的一個……眨眼就長這麼大了。你母妃在天有靈,看到你如今的樣子,想必也會欣慰的。”
“盧嬤嬤?”蕭奕挑了挑眉頭,似是面露疑惑。
見蕭奕對盧嬤嬤感興趣,安子昂便道:“阿奕,你對盧嬤嬤怕是沒印象了吧?盧嬤嬤是你母妃的乳孃,說起來,還是我們安家送去的。”
蕭奕本來只是隨口一個試探,也是想看看這位表舅是否知道些關於盧嬤嬤的事,沒想到對方給的信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蕭奕眸中閃過一道精光,正想再問,就聽方老太爺捋着鬍鬚唏噓地對安子昂說道:“子昂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還記得當年你姑母本來早就選好了乳孃,可誰知道那兩個乳孃全都忽然渾身起了紅疹子,還故意瞞着不報,幸好被同屋的一個丫鬟發現了。但是那時候時間緊,距離產期不過幾日了,重新再去挑知根知底的乳孃,也沒那麼快。幸好大哥大嫂那邊也備好了乳孃,趕緊就送了過來。”
安子昂笑得更親熱了,道:“姑父,我爹孃也只是以防萬一罷了。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蕭奕在一旁仍舊漫不經心地笑着,心緒卻是有些不平。
這若是昨天他還沒對安家起疑,他可能聽了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懷疑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
盧嬤嬤下毒害死了母妃,那麼安家又在其中扮演着怎麼樣的角色?
蕭奕的眼底浮現一層幽暗的陰霾,層層疊疊。
阿玥昨日就猜測是百越在背後扶持安家崛起,若真是這樣的話,母妃的被害其實另有深因。
蕭奕緩緩放開袖中握緊的拳頭,他已經命人把盧嬤嬤直接帶到和宇城來了,想來過幾日就會到,到時候就清楚了!
蕭奕的脣角彷彿若無其事地勾起了一抹笑。
方老太爺和安子昂又說了會兒話後,安子昂便識趣地起身告辭。
南宮玥抿嘴一笑,此人一看就是一個行商多年的油滑之人,一方面與外祖父和阿奕套近乎,另一方面又巧妙地把握着熱絡的尺度,沒有太過纏人。
“阿奕,”南宮玥露出了得體的笑容,提議道,“二弟快要大婚,不如我們請表舅、表哥和表嫂也來王府觀禮,你覺得如何?”
蕭奕從善如流地應了,安子昂一聽,喜形於色,忙道:“阿奕,我和你表哥一定會去的。”
這一趟來得實在是太值得了。
一旦他們安家出現在蕭二公子的婚禮上,外頭的人自然會知道世子爺還是認安家這門親戚的!
之後,安子昂滿懷喜悅的告辭了。
蕭奕毫不避諱地當着方老太爺的面打開了安子昂剛纔送的小匣子,只見裡頭赫然放了十張銀票,每一張五千兩。
蕭奕轉手就把小匣子交給了方老太爺,笑嘻嘻地說道:“外祖父,這是這批鐵矢的貨款,您可要收好了。……瞧,外孫說過的吧,外孫不缺銀子!”他擠眉弄眼地逗方老太爺開心。
方老太爺又被逗得大笑,跟着問起他們今日去清艾湖的事。
蕭奕便一五一十地說了,還適度地加油添醋,說到小灰和寒羽逗鳥時,老人家不禁又笑了……
時光在歡笑中過得飛快,蕭奕和南宮玥在和宇城悠閒度日,每日不是去逛街,就是去郊外溜馬,或者帶着小灰和寒羽去打獵,兩隻鷹玩得樂不思蜀。只可憐了風行,又哄又騙,但是寒羽在這邊玩得高興,硬是不肯跟他走了。他又不敢回去面對小四的臭臉,只能死皮賴臉地繼續賴在方府。
如此過了四日,一大早,百卉忽然急匆匆地來了,打斷了正在用早膳的蕭奕和南宮玥。
“世子爺,世子妃,”百卉行禮後稟道,“朱管家剛纔派人來了,說昨天半夜盧嬤嬤趁人不注意咬舌自盡,雖然發現及時還沒死,但生命垂危,可能說不了話……”
百卉硬着頭皮一鼓作氣地把話說完,屋子裡的溫度隨着她的話語陡然下降。
昨日,蕭奕就得了朱興的飛鴿傳書,說是已經在把盧嬤嬤押送到和宇城的路上。算算時間,最晚明日一早也該到了,沒想到人還沒到,就先出了這樣的事。
南宮玥在桌子底下拉住了蕭奕的左手,問道:“百卉,你可知道盧嬤嬤咬下來的斷舌還在不在?他們現在又到哪兒了?”
百卉急忙回道:“世子妃,人已經到了匯江鎮。斷舌尚在。”
南宮玥勾脣笑了:“那就好。”她握了握蕭奕的手,自信滿滿地看着他道,“不過是舌頭斷了而已,我自然可以接好。”
雖然接舌後說話必然大不如前,但那又如何?他們只需要那盧嬤嬤能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