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8爲什麼要看他

番外38 爲什麼要看他

許曼明一直不懂,爲什麼偏偏是她?

他們的關係無非是一直冷下去,無限制冷下去。

曼明生活無波瀾,心境也開闊,倒不覺得日子難熬。

有一次打麻將碰見一位常客帶了一位陌生小姐進來,曼明盯着牌面發呆,正瞅不吃該不該吃夾張,突然覺得眼前一道璀光,一隻戴了碩大鑽戒的手伸到她面前,";是七少奶奶罷?我叫元霜霜。";

曼明驚異,這個地方也會有人認得她,笑着起身道了聲好榍。

那個人不是常熟的牌友,曼明也沒跟她多說話,待她人走了,珊珊想起來問張太太,";你帶的人是什麼來路,進來就一直盯着曼明瞧?";

張太太說,";新近認識的一位交際花,我不過讓她幫我打理衣服裝發上給些意見,別的沒過多深交,知道我今天要來打牌,就說跟過來瞧瞧。";

珊珊沉吟一會,囑咐道:";以後生人別往這裡帶來。痘";

張太太道了聲是,幾人又搓起麻將來。

王芸佳的病纏綿了兩個多月,見這次許振山吃了秤砣要納妾,也便不再鬧了,早上起來,不及丫鬟進來服侍,自己起身梳洗了,換了乾淨衣裳下樓吃早飯。

許振山已與她分房多日,難得回來,也不去房間看她,突在飯桌上碰見,也覺有些尷尬。

一旁的曼君曼孝也都自覺的退了下去。

餐桌上只剩下兩個人。

王芸佳隔着長長的餐桌,對他道:";你納妾可以,但不許接到家裡來,還有她帶來的那個兒子,只能排行老四。";

許振山遲疑了一下,點頭應允,王芸佳看着他的臉,愛了這麼久的男人,突然間覺得陌生起來,她眼眶略有潮氣,眨了幾下眼睛,逼退眼淚,低下頭開始喝粥。

許振山還沒能從剛剛的事中回過神來,愣了半天,也繼續吃起早飯來。

凝霜親自上門那天,曼明因昨晚上打了通宵麻將起得晚了,她到時大家已經開飯了,曼明連聲道歉走上前,";我來晚了。";

施佩榮剛剛生完,在屋子裡沒出來,曼孝在照顧她,因此也沒上桌,餐桌上也就曼孝與王芸佳兩個人。

曼明遠遠已瞧見一個端莊影子,坐在父親左手邊上,穿一件雀金旗袍,領口別了一隻鑽石領針,造型十分別致,臉上精緻的,施了薄粉,眉眼很溫柔,看着就是脾氣溫和,知書達禮的小姐。想必這就是凝霜。

王芸佳臉上不太好看,勉強撐着笑意,";大小姐回來了。";

凝霜忙拉着身邊的男人起身柔柔的朝她施了一禮,";見過大小姐。";

曼明忙還禮,";您是長輩,我怎麼好受您的禮呢,快請坐。";

曼明轉眼看到她身邊站着的男人,身材高挑,相貌俊秀,穿一身筆挺的西服,她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只好點了點頭,算作打了招呼。

王芸佳道:";曼明,這是你新姨娘。";

曼明福身施禮:";姨娘好。";

王芸佳指指她旁邊的男人道:";這是你四弟,叫什麼來着?";

她望向他,男人低着頭,身姿秀挺得很直,聲細不高,但吐字清晰,聲線沉啞,";宇痕。";

";早就聽見四弟一表人才,今日見了果然不假,眉眼像姨眼,一像便知是個心細的。";曼明笑着道。

凝霜在旁道:";快叫大姐。";

許宇痕擡頭看了她一眼,眸子裡有種複雜的光,他沒說話,慢慢低下頭去。

他的沉默讓曼明尷尬,不知是哪裡說錯了話,幸有王芸佳在旁解圍,";坐下吃飯罷。";

凝霜似乎有責怪宇痕的意思,隔着桌子撇了他一眼,當着人也不好太明顯,只是輕輕的一撇,宇痕的頭更低了。

曼明心裡倒不怪他的冷漠,突然間被領上門叫一個陌生人大姐,任誰都會彆扭,何況他已是堂堂七尺男兒。

宇痕,曼明在心裡嚼着這個名字,更加覺得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大戰一夜未睡,回家收拾了一下又被拎到這裡來,曼明只覺得頭腦發昏,視線也是模糊的,叫傭人給她盛飯,補充下體力。

她落了座,有小丫頭端上新碗筷。

一直未開口的許振山道:";你最近氣色好了不少。";

曼明心內苦笑,跟趙承穎鬥了這麼多年法,早練得一身金鋼不壞之身,要像前兩年那樣有點風吹草動就睡不着覺吃不下飯,那她遲早得被自己折磨死,她現在雷打不動,無論他怎麼鬧,橫豎跟她無關,由着他去。

曼明替他夾了一筷子冬筍道:";爸,多吃菜。";

一餐飯下來,吃得十分鬱悶,桌子上大家尷尬,沒人說話,曼明幾次想張口,看見對面王芸佳陰沉的臉,便不能再說,倒是凝霜讓曼明印象很好,總是一副淡淡的溫和的笑臉,雖然兩人沒有什麼互動,但只是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神,已能看到裡頭無限的深情,曼明突然間有些羨慕父親,父親一生都在尋找愛情,勇敢尋愛,而她的人生卻只能拴在趙承穎身上。

用過午飯,曼明說累了,上樓到自己原先的房間午睡一會。

她的房間一直保留着,傭人每天也打掃,傢俱也沒有移動過,還跟從前一樣,曼明自從嫁過去就沒再回來住過,突然間進了房門覺得有種回到從前的感覺,站在那覺不覺呆住,如果真的能回到從前該有多好啊。

曼明正發着愣,突然間一個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大小姐。";

曼明回過頭,見是許宇痕,笑着道:";剛纔的事你不用介懷,我們年紀看着差不多大,不過是家裡的一些舊傳統一時沒法改變,兄弟姐妹順序排得有點亂,你叫我曼明就好。";

許宇痕抿着脣,沒有說話,低下頭飛快的到一旁的小沙發上拿了個東西就走了。

曼明見那是一本書。

她猜或許是他在這個房間看過書,不小心忘在這裡的,現在回來拿,不過曼明總覺得這個四弟怪怪的,平了平氣,也不再多想,倒頭睡回籠覺去。

房間有大窗戶,曬在屋子裡有點熱,冷氣年頭久了不大管用,小丫頭放了冰塊在屋裡給她消暑。

曼明累極,倒頭就睡了,到傍晚上分才被傭人叫起,曼明揉着惺忪的睡覺道:";什麼事?";

";府裡派車來接大小姐回去呢!";

突然接她回去,除了趙承穎沒別人,他兩個月前去打仗,說是走半年,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曼明有心再睡一會,可是想到現在家裡,言辭間露出什麼來又讓父親操心,便道:";我知道了,我就起,你去看看父親在房裡不在。";

曼明穿戴好出門,去向許振山凝霜辭了行,這纔回去。

車子在院子裡停着,兩旁站着兩個侍從官,身上帶着槍跟押犯人似的,曼明心裡有些不悅,沒表現出來。

她忍着氣彎腰上車,一轉臉看見院子角落裡站着一個人,是許宇痕,他遠遠的朝她看着,曼明被他的眼神望定,兩人就那麼隔着老遠互相對望着,曼明後來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看他?就那麼默默的看着他,突然間意識到什麼,曼明低下頭,匆忙上車走了。

浴室嘩嘩傳來水流聲,趙承穎的桌軍裝脫在椅子上,上面沾滿了汗漬血漬,曼明進門便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捏着鼻子道:";快把這些髒衣服拿出去扔了。";

";是。";

許曼明換了件家常寬鬆的旗袍坐在鏡前卸妝,趙承穎從浴室出來,裹了條浴巾在腰間,看見她也只是瞥了一眼,低頭在房間裡找東西,曼明自鏡中道:";別找了,那破衣服讓我扔了,都臭了還留着幹什麼。";

趙承穎一瞪眼就要發火,曼明施施然站起身,從他身邊掠過去,一副淡然的樣子,完全不把他的怒意看在眼裡,";怎麼?留着表戰功啊?";

趙承穎原本想出口的話,現在倒說不出口了,被她氣笑了,冷笑道:";你是不是挺不願意看見我活着回來的?";

曼明嗤一聲笑道:";你別拿這話噁心我,你回不回來的關我什麼事?我犯不着去咒你。";她走到門口撂下一句,";收拾下下來吃飯罷。";

說完身子一閃便不見了,趙承穎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空氣裡還殘留着她的香水味,淡淡的玉蘭香,他深呼了一口氣,動作扯到背部傷口,他吸了口氣,朝鏡子裡看見剛癒合的傷口又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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