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方便不良於行的諸葛翊,這端王府設計得很是獨特,而最最獨特的,就數門多,很多,超級多,原因一眼就能明瞭——方便諸葛翊操近道,能最短的路途到達他想去的地方!
身在府中,如入迷宮,亭臺樓閣假山景緻,似乎每一處都別有深意,似是一個巨大的陣。
初來乍到,很容易迷路。
阿九之前就來住過幾天,雖然走動的地方於整座王府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而已,但,也大概摸清了套路,走動起來並不費勁。
好歹上輩子專業刨人祖墳(盜墓)的,哪能這麼容易就迷路了不是?
秋梅跟在身後,悄悄的東張西望,賣力認路的同時,時不時瞥一下旁邊的玉冰,眸光陰冷,不知在想什麼。
玉冰忽然轉眸看向她,與她四目對了個正着,斂着心中的不安勾脣淺笑,問道:“怎麼了?”
既然已經被發現,秋梅也就沒必要掩飾了,又自信眼底的神色掩飾得很好,便乾脆擰了眉憂心問道:“我瞧着玉冰姐姐面色不太好,可是哪兒不舒服?是不是之前的傷……”驚覺失言的頓了頓,才忙改口道:“要不要與端王妃說一聲,去休息一下?”
玉冰確實沒看到秋梅眼底迅速收斂的陰冷,可自打看了秋梅給阿九梳頭綰髮後,她看着秋梅時心頭就莫名的生起一股不安感,只是說不清緣由,便只能當自己是之前青玉的事受了驚嚇,動不動就胡思亂想,搖頭道:“我沒事,只是昨晚顧着擔心端王妃了,沒睡好,你莫要大驚小怪驚動了端王妃。”
秋梅點頭,似乎信了,而她昨晚還沒被提到阿九身邊侍候,自然不知昨晚婚房裡的烏龍事,便忍不住好奇的笑問:“昨晚是端王和端王妃新婚夜,玉冰姐姐擔心什麼呀?”
這算不算另類的打探?
玉冰看了秋梅一眼,暗暗擰眉,心中告誡自己,撇開別的不論秋梅也到底是丞相夫人院裡出來的人,揣着什麼心思誰也不知道,還是小心的好,便紅着臉低聲道:“我們端王妃這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麼……”
走在前邊,一直豎着耳朵聽的阿九差點沒一個踉蹌撞了牆。真是看不出來啊,往日正兒八經的玉冰姑娘腦洞還挺大。
回頭,看秋梅聽聞那話反應的同時,數落兩人一句:“後邊嘀嘀咕咕什麼呢?怎麼不大聲說出來讓我也樂呵樂呵嘛。”
玉冰知道阿九定是聽全了去的,頓時俏臉發燒,紅得跟猴屁股似得。
秋梅漂亮的臉蛋也紅彤彤的,尷尬不知如何迴應,乾脆低下頭去。
“好啊,你們有好玩的事也不告訴我,都屁股癢癢了……”阿九哼聲哼氣的說着,忽然退後一步就勾住了稍微矮點的秋梅的脖子,玩笑的威脅道:“秋梅,你說,不然我一會就叫人打爛你屁股。”
秋梅頓時白了臉:“不要不要……”
看一個人,看那雙眼就夠了,尤其那些沒用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本能便會將她真實心理反應在眼裡……
這秋梅,白着臉顫着脣抖着身,乍一看是真被嚇得不輕的樣子,可那雙眼底的恐懼,卻太假!
阿九卻當沒見,哼哼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胡說瞎扯爛屁股!”
玉冰果斷屏蔽那些不堪入耳的粗俗詞彙,只看阿九內在那種無形的高大上。
嗯,沒有也幻想一下,免得無法說服自己侍候的主子是一個如此嗶……的人。
秋梅眼底飛快的有鄙夷和厭惡掠過,在她看來阿九就是個粗俗不堪的神經病,完全是在侮辱端王妃這個身份,面上卻囧了又囧,而後怯怯的看向玉冰求助。
玉冰低下頭,是真不敢摻和。
“你看她做什麼?她臉上寫着麼?”阿九握着拳頭不停的在秋梅一側太陽穴附近鑽來鑽去,玩笑般的懲罰:“不說我可去問她了,回頭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
秋梅又看了看玉冰,可憐兮兮的,不停搖頭,卻不知是在躲阿九的拳頭,還是夠義氣的不願說。
阿九才懶得去猜她的意思,直接推開她就抱向玉冰:“玉姐姐冰姐姐你來說。”
玉冰囧:“額咳……什麼也沒說,您聽錯了。”
“你們真沒意思,哼,我找我們家親愛的六哦不,端王爺玩去。”阿九哼聲說罷,撇下玉冰就出籠鳥兒一般,開開心心的往前去了。
玉冰趕緊跟上,不放心的交代一句:“端王妃,晚膳已經做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婆!”阿九沒心沒肺的應了句,腳下卻跑得更快了,幾個轉彎就甩下玉冰和秋梅不見了蹤影。
秋梅問玉冰:“玉冰姐姐,怎麼辦?”
玉冰嘆氣:“只能邊走邊找了。”
“玉冰姐姐認識路嗎?我昨天才第一次到,還沒來得及好好認路。”秋梅尷尬道。
玉冰又嘆一聲:“之前雖然跟端王妃在這兒住了幾天,但其實也沒走多少地方,不比你好多少。”
“那要不要分頭找?”秋梅說罷,又補充道:“這樣能快點找到端王妃。”
她的話沒什麼不對,可玉冰這時看着秋梅,心頭卻沒來由的有些發毛,本能就想拒絕分開,卻這時眸中忽有影晃動,竟是阿九不知何時繞到了她們側面去,正趴在秋梅身後的牆頭衝她揮手,要她答應秋梅。
玉冰知道,阿九雖然時常胡鬧,卻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分寸的,再加上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餓肚子,午飯已經錯過了,晚飯沒特殊情況的話肯定不會再耽擱,可現在她卻刻意避開還繞到了後邊去,再想秋梅之前跟給阿九綰髮時那個熟練的習慣……
便答應了秋梅:“好,那我們就分開找找看,但記得別走太遠,免得端王妃沒找到,自個兒倒是迷路了……半柱香時間,不管找沒找到都回這裡來。”
秋梅點頭,與玉冰說了個方向,就先去尋了,看起來沒什麼不對。
玉冰等到秋梅去遠,才走向剛剛阿九趴的牆頭那一邊,卻沒見阿九在那,不禁納悶,正想喊兩聲,就猛的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
玉冰大驚,本能拼命掙扎,對方卻忽然就放了手,跟着就聽到阿九沒心沒肺的大笑:“哈哈,你真是個膽小鬼!”
心有餘悸的玉冰轉頭一看,竟真是阿九,想哭的心都有了:“端王妃,您怎麼能這樣嚇人呢?”
“不就是個玩笑嘛,瞧你那點出息。”阿九撇撇嘴,不以爲意,跟着就又笑嘻嘻的拽着玉冰就走:“走走,去嚇嚇秋梅。”
啥?
玉冰愣住,納悶不已,難道特地叫她答應秋梅分開走,不是爲了支開秋梅問她話?
“端……”
玉冰才張嘴,就被阿九打斷了:“噓噓噓,別說話,讓秋梅發現了就不好玩了。”
說罷,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的前邊開路。
玉冰無語,實在不知該說阿九什麼好,只能跟上,卻不知……
懸浮半空的唐天這時候落近阿九,漂浮跟上:“那丫頭果然折了回來偷聽,看到你只是跟玉冰開玩笑很驚訝,剛剛聽說你要去找她才匆匆掉頭離開的,爲了不發出聲音,還特地脫了鞋呢。”
阿九勾脣,冷笑,心中不禁有了個略荒謬的猜測——秋梅會不會是前陣子失蹤後就沒再出現的丁香?
最近發生的事情,唐天和青玉這些存在,都讓阿九相信世上無奇不有,真沒有什麼是不可能,不相信是因爲你沒遇上!
不等阿九回聲,唐天就好奇的又問:“怎麼?你想到什麼了?”
阿九瞥了它一眼,脣動無聲:問你家那位去。
唐天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它家指的是那把匕首,它家那位指的是雲惜玉,二話不說拉長臉:“能換個說法嗎?”
阿九撇嘴:人家好歹是大美女,還書香門第千金大小姐出身,你個沒來得及翻身就嗝屁的臭*絲,有什麼資格嫌棄人家!
“我靠!”
因爲某些詞彙,唐天無法準確解讀她的脣語:“你敢吐出聲音來嗎?”
可阿九卻已經看到了秋梅在前邊,直接不再搭理它,踮着腳尖就蹭蹭蹭的追上去,猛然從身後一把擰住秋梅的同時捂住她的嘴,尖聲尖氣的問:“小妞,要錢要命?”
秋梅本有準備,卻也還是被嚇了個大驚失色,直到聽到阿九那個變得不夠全的尖聲才放下心來,但還是故作驚慌的企圖大聲呼救和拼命掙扎,甚至,卯着勁的想往牆撞,往地上摔……
要同歸於盡一樣!
阿九冷笑,跟她拼了幾把力氣後,趁她使勁的時候忽然鬆手……
咚!
秋梅掙飛出去,直接撞上石制的拱門角,一下就磕破了頭,痛得她尖聲怪叫。
唐天飄過去,圍着秋梅轉了一圈,擰眉:“奇怪,傷口不小呀,出的血怎麼這麼少?”擡眸看向阿九:“這不正常。”
阿九眯了眯眼,卻當沒聽到唐天的話,不好意思的模樣去拉秋梅:“我就跟你開開玩笑,瞧你嚇的,怎麼比玉冰膽子還小?沒事吧?”
秋梅不知是痛的還是恨的,捂着額咬牙切齒,面目猙獰,沒有應話。
阿九也不跟她計較,裝模作樣的東張西望了下,揚聲問:“附近有沒有帥哥在呀?有的話出來個,幫我帶這丫頭去敷藥休息。”
不一會兒,面色不是那麼好的影十一冒了出來,兩眼恨不能在阿九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她就不能省心點嗎?
阿九嘿嘿笑:“別用這麼怨毒的眼神看我嘛,大不了回頭我把我們家玉冰姐姐許配給你當補償。”
這種玩笑,玉冰聽多少次都很尷尬,面紅耳赤嗔怪道:“端王妃!”
見她那麼尷尬臉紅,影十一也不禁尷尬了,俊臉燒起來前狠狠瞪了眼阿九,便拎着沒機會發言的秋梅飛掠離開。
等人一走,阿九才轉頭往了書房方向去:“秋梅給我綰髮的時候,你在吃驚什麼?”
玉冰怔了一下才忙應道:“其實沒什麼,只是看到秋梅綰髮的習慣竟跟丁香一樣,有些吃驚。”
阿九瞥了她一眼,見她嘴上說得輕鬆,神色卻有些凝重,失笑道:“有話你能直說嗎?藏着掖着有意思?”
玉冰看了看阿九,才低聲道:“奴婢並非刻意隱瞞,只是覺得……”
阿九不耐煩打斷她:“嘖,離書房可沒多遠了啊我的好姐姐,你能趕緊說別浪費時間嗎?”
玉冰噎了一下,才直接說道:“丁香能討您歡心,一是因爲嘴甜,二是因爲手巧,三則是辦事確實麻利。嘴甜就不用奴婢說了,而這手巧,最突出的表現就是綰髮,即便是一樣的髮型她也總比別人綰得別緻漂亮,但因爲她是左撇子,所以有個怎麼改也改不了的習慣,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頓了頓,又道:“奴婢聽說,丁香的綰髮是小時候跟您進宮時,舍了大銀錢跟淑妃娘娘身邊的老嬤嬤學的,據說是那老嬤嬤的看家本事,輕易不外傳……您說,會不會是那位老嬤嬤已經得放出宮,秋梅運氣好的碰上了,跟她學的?”
阿九給她個眼角:“自己都不信的話就別浪費口水來問我了。”
玉冰窒了窒,無言以對,可除了這樣解釋,又還能如何解釋?難道丁香還魂到了秋梅身上?而真正的秋梅其實已經死去了?
這種超脫自然的事,想想都覺毛骨悚然,面色不禁一陣發白。
“世上真的有鬼魂存在喲。”
玉冰一驚,倏地擡頭看先阿九,卻見阿九揹着手走在前邊,看不到面上神色,只聽到她說道:“不相信,只是因爲你看不到。”
“端王妃您相信嗎?”玉冰脫口而出問道。
阿九回頭看她,笑眸生輝:“我看得到喲。”
玉冰頓僵。
“不信?”阿九撇撇嘴,也就隨口說說,不指望她敢信。
好一會兒,玉冰才忽然道:“旁人說奴婢是不信的,就是以前的您這麼說,奴婢也不信,可不知爲何,是現在的您說的,奴婢信。”
阿九挑眉,好笑的回頭看她:“爲什麼?因爲我落過水,死過一次?”
“端王妃又胡說八道了。”玉冰嘴上這麼說,可面上的神色還是出賣了她。
阿九呵呵笑,未再說什麼,也暫時沒想真跟玉冰坦言自己其實根本就不是溫雅,倒不是信不過玉冰,而是這事到底太玄,而且牽扯甚多。
有時候,有些事,不知道更好,更安全。
她沒有繼續話題的意思,玉冰也不去多嘴,默默跟在身後,不一會兒就到了書房。
其實阿九知道諸葛翊的書房和房間有近路,第一次到書房找他就看到了,但是沒走過,也因爲秋梅而刻意沒有去探索的繞了道。
一來二去浪費了那麼多時間,阿九更餓了,還沒進門就先大聲嚷起來:“親愛的快回去吃飯,我要餓死了。”
衝進書房便最快速度找到諸葛翊,而後便不等影一和影七反應,也不管認不認識路,推了諸葛翊就往當初第一次在書房看到他出現的那個門口衝。
影一和影七隻一怔便回了神,卻也只是這功夫阿九已經推着手裡還拿着本書的諸葛翊跑遠,影一忙驚呼:“端王妃,您小心些王……”
話沒說完,就聽到砰一聲,輪椅竟狠狠撞上了門框。
影一二人頓時驚得心臟一抽,面色大變的同時飛身衝了過去,影七第一時間把推輪椅的工作搶回來,而後就和影一一起狠狠的瞪着阿九。
這位端王妃,他們實在尊敬不起來!
“誒喲,不就是瞄偏了一點點嘛?你們寶貝王爺又沒受傷,要不要這麼兇的瞪着人家,不知道人家膽小,嚇到了晚上會做惡夢的嗎?萬一做惡夢亂踢,把你們家寶貝王爺踹下牀摔壞了哪裡可怎麼好?豈不是得不償失?”阿九起初還略心虛,可越說到後邊,竟就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的模樣,滿臉寫着“你們太罪大惡極”的看着影一兩人。
影一兩人頓時氣得都笑了起來,看向諸葛翊,卻見他泰然自若的靠在輪椅裡托腮閉目養神,不禁肅然起敬,也同時明白他是放縱阿九放肆的意思,也就不好說阿九什麼了。
影七準備推諸葛翊回去用膳,阿九卻忽然一把拉住車:“等等。”
看去,就見阿九咧着嘴笑道:“我好累,能不能帶我一程。”
影七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自己聽錯了搞錯了腦洞開太大了,可跟着,就見阿九唐二皇子要往輪椅上爬,忙爛:“端王妃,這椅車……”
阿九微頓,橫眼瞪他:“多我一個它會散架?”一副“你敢說會就是說我重就等着我回頭滅了你”的兇相。
“額,這倒不……”
“那你鬼叫什麼!”阿九更兇狠的瞪他:“我家親愛的都麼有說話,你吭什麼聲!”
影七頓覺一口氣上不來。
影一好笑又好氣道:“端王妃,椅車只能坐王爺一人。”
“放心放心,我保證不跟他搶位子,我坐這裡就好。”阿九拍了拍輪椅靠背,嘿咻一聲就爬了上去,背後看,像是騎在諸葛翊肩上。
影一頓時也被氣笑了:“您坐這兒,讓影七怎麼推?”
“我這不是讓了地方嗎!”阿九瞪他,指着那小半位置道:“快點!我午飯都沒吃!這都要餓死了你們還磨磨嘰嘰的什麼心態!”
影一,影七:“……”誰能跟您比心態。
“親愛的,你看,他們當着你的面都不把我放在眼裡。”
阿九俯身傾近諸葛翊耳邊,邊搖他邊軟聲撒嬌,充滿誘惑:“親愛的,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不是,他們卻這樣對我,若是被外人看見了我多沒面子,而我沒有面子,豈不就是你也沒臉面……”
諸葛翊睜開眼,斜眸看她。
阿九自動解讀成他在詢問她想怎樣,瞬間原形畢露笑得像只小狐狸:“這事其實很好辦,只要你命令他們聽我的就行。”
鬧了半天,是爲了這個?
影一和影七無語,看向諸葛翊,還真擔心他答應,回頭他們也不知會被阿九當什麼使喚,好在,諸葛翊只是看了阿九一眼,便又不搭理的閉上了。
可……
“你不說話就是默許咯,太好了!我愛你親愛的,來,啵一個!”
阿九開心的抱住他脖子,湊近頭頂狠狠啵了一聲,但到底有沒有親到,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後就扭頭對匆忙背過身去的影一和影七道:“都看到了,親愛的讓你們以後都聽我的話,我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要幹什麼,不許反駁!不許無視!違令一次切一寸老二!”
“咳……”影七不恥下問:“端王妃,老二是什麼?”
阿九低眸,用視線回答他。
影七頓時一僵,想到“一次切一寸”,瞬間寒毛聳立,本能夾緊腿。
影一也控制不住面色發黑,看向諸葛翊:王爺啊,主子啊,祖宗啊,這事您可真不能由着端王妃來。
可惜,諸葛翊閉着雙眼直接不聞事,全程面無表情沒反應,好像跟他沒有半個銅子關係。
兩人絕望了。
阿九卻樂瘋了,跳下輪椅就興奮的蹦蹦跳跳:“走走走,大餐去,這麼喜慶的日子一定要好好慶祝慶祝。”
忽然想到了什麼就是一頓,而後又蹦了回來,衝影一和影七伸手:“以防萬一你們揹着親愛的就不聽話,來來來,把自己最珍重的東西。”
兩張俊臉頓時一黑,可……
諸葛翊的薄脣卻幾不可見的翹了下。
**
大婚第二天,諸葛翊根本沒打算進宮,可,宮裡卻準備了他帶他的王妃進宮拜見長輩的事宜。
結果,一干人自然是空等!
爲此,有人氣憤有人愁,也,有人歡喜偷着樂。
“皇后娘娘您是沒看見,太后聽說端王不會進宮時那臉色,甭提有多難看了……陳貴妃這當母妃的,更算是被狠狠的打了臉……端王有皇上撐腰,太后也不能如何他,陳貴妃自然也奈何不了,但卻肯定是會將端王妃和淑妃記恨上的,可淑妃也不是什麼善茬……呵呵,往後的日子,一定好戲連臺。”李嬤嬤邊爲皇后按摩,邊笑着說道。
皇后聽得高興,卻聽完之後便微沉了聲呵斥道:“狗奴才,竟敢背後亂搬是非,掌嘴。”
“皇后娘娘寬仁,奴婢這就掌嘴,這就張嘴。”李嬤嬤說着,還真就擡手自打嘴巴,只不過力道輕得蚊子都打不死,瞎子都看得出來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皇后冷哼一聲:“宮中人多嘴雜,難保不隔牆有耳,你以後小心些,多學學金嬤嬤,少說是非多做事。”卻也沒有指出那嬤嬤戲做得假。
李嬤嬤連連應是,也順勢的收了張嘴的動作,諂媚的繼續給皇后捏肩,而眼,卻陰鬱的瞥了眼一旁的金嬤嬤……
“太子酒醒了沒?”皇后忽然問,想起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臉色就一陣陣的發黑。
金嬤嬤應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剛又去東宮送了趟醒酒湯,見太子已經醒了,精神勁兒瞧着還是不錯的。”
皇后一聽,臉色卻是更加難看:“你就甭替他說好話了,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什麼德性本宮還能不清楚嗎?”
再這樣下去定更不得皇上歡心,太子之位遲早保不住!偏她肚子又不爭氣,生了三個孩子只得這麼一個兒子,就是再不爭氣,也只能指望他!
金嬤嬤瞧着皇后面色便知她在想什麼了,只是抿了抿脣並未打算出聲說些什麼,那李嬤嬤卻見她脣動以爲她是遲疑要不要開口,忙搶先一步道:“娘娘,太子殿下原不是這樣的,都是認識了溫雅那小賤人才……等他想明白通透了就好了。”
皇后一聽更來氣:“已經想了這麼多年還不夠?他要能通透明白,早通透了!”
說起來,溫雅那小賤人可真是得盡了淑妃真傳,小小年紀勾引男人的功夫就很了得,堂堂東宮太子爲她沒了魂,二皇子倒黴直接丟了命,三皇子倒是個精明暫未見上心,四皇子若不是被攆去了封地,也不知會鬧出什麼笑話來……
如今,連性格孤僻冷漠的六皇子諸葛翊似乎都神魂顛倒了,簡直妖精!
李嬤嬤勸慰道:“娘娘息怒,莫急,這女人嘛,生得再貌美再能妖精,也只有活着時那皮囊才讓男人惦記……”死後不過一具爛屍,哪個男人還會去惦記?
李嬤嬤的話沒說完,金嬤嬤就先擰了眉,果然,李嬤嬤跟着就被皇后娘娘狠狠剜了一眼。
皇后也是女人,她曾經也美貌無雙豔冠後宮,一度倍受正德皇帝寵愛,只是,沒多久宮裡就來了陳貴妃,來了淑妃,來了德妃,還有那個女人……
李嬤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犯了禁忌,頓時面色一白咚的就跪了下去。
金嬤嬤的眉,頓時擰得更緊了。
“知道你哪裡不如金嬤嬤了嗎?”皇后看也不看李嬤嬤一眼:“該提的不提,不該說的倒是說得挺殷勤。”
李嬤嬤訕訕應是。
“好了,起來吧。”皇后淡淡說道:“不過你的話也不無道理。”
李嬤嬤一聽,暗喜:“那……皇后娘娘準備如何做?”
皇后轉眸,又瞪了她一眼,道:“金嬤嬤,你告訴她。”
李嬤嬤面色頓時一僵,跟着就聽到金嬤嬤道:“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李嬤嬤狠狠瞪了一眼過去,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只是剛纔一時昏頭了而已!
**
晉王府。
晉王妃雲惜玉也跟隨晉王諸葛離進宮等了大半天,直折騰至夜色蓋下才回到王府,着實累得夠嗆,心中對阿九也怨到咬後槽牙。
冷不丁的,諸葛離忽然問:“聽說昨天去溫府送嫁時鬧得不是很愉快?”
晉王妃雲惜玉一怔,斂着謹慎的詫異問:“王爺怎麼想起問這事來了?”
諸葛離隨口道:“外邊一直傳端王妃自那場意外醒來後就性情大變了,本來不信,今天看來卻是有些信了。”
說的是阿九,雲惜玉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好在諸葛離並未注意,她也很快恢復過來,淺笑道:“原本妾身也是不信的,可隨後的兩次見面,讓妾身也是不得不信了,雅兒妹妹如今變得確實有些離譜,也難怪外邊會說她被髒東西纏上了……”
諸葛離冷不丁的忽然想起那隻落他馬車裡啃過兩口的雞腿,面色不禁一陣怪異。
仔細想想,溫雅再怎麼,卻也確實不是幹得出那種事情的人……
所以,她腦子真出了問題?確實是記不得以前的事了?當時也是真的沒認出他來,且,確是被人追殺才巧合的躲進了他馬車?
他靠在那裡閉着眼假寐,面上也並未有什麼神色流露,雲惜玉還真看不出他在想其他,見他不在說話,只當他沒了興趣也乏了,柔聲道:“妾身先讓人送水來給您沐浴,一會兒再送晚膳來,可好?”
因爲諸葛翊和阿九今天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沒進宮,生生攪壞了宮裡一羣長輩的興致,氣氛緊繃簡直火藥味四溢,午膳誰也沒好好吃,晚膳也因爲太后一句“沒胃口”而沒了……
太后都不吃,誰敢吃!
所以,這一整天他們算得是沒吃什麼東西,她一個小女人都餓得夠嗆,更何況諸葛離還是個男人。
諸葛離稍回了瞬神,未睜眼,含糊的應了一聲。
雲惜玉不疑有他,起身便去吩咐了。
諸葛離又神遊了會兒,叫黑風近前:“查查那晚的小廝是溫府哪個的人。”
黑風驚訝不已,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主子怎麼忽然想起來讓去查?
感覺黑風杵着不動,諸葛離不禁睜開眼看去。
黑風忙頷首,道:“這……會不會驚動端王?”
諸葛離懶懶道:“那晚的事就這麼幾個人知道,除非他們自己捅出來。”不然,老六不可能知道。而他們,包括那個溫雅,只要不是太蠢,就不會也不敢把事情捅出來!
話雖未說盡,但黑風還是聽明白了,旋即頷首應諾便退了出去。
剛出門口,黑風便與折回來的雲惜玉照上了面。
雲惜玉微微點頭回他的禮,直接就回了房,心中卻詫異諸葛離這個時候把他叫進來,不知是吩咐了什麼事。
進屋也未能從諸葛離臉上讀到什麼,不禁有些不安。
諸葛離看似待人親和,毫無野心,但其實城府極深,是她千挑萬選才選定的男人,爲了成爲他的身邊人,她甚至付出了極其巨大的代價,可……
他看似對她關懷備至寵愛有加,卻實際冷淡疏離,根本不讓她有近入他心的機會,甚至,這些天碰都不碰她!
她當然也懷疑過他那晚是不是沒醉,還發現了什麼,卻又不敢貿然試探,就怕弄巧成拙反而提醒了這個聰明的男人,可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那晚的藥沒有起全了作用,她沒有成功懷上,怎麼辦?
“杵那出什麼神?”
柔聲拉回雲惜玉的思緒,看去,就見諸葛離起身走了過來,十分自然的將驚愕的她抱起,好笑的刮她鼻尖:“累傻了?”
回過神來,雲惜玉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他的腿上,近在咫尺的五官雖不如端王諸葛翊那般傾世絕豔,卻也自有一份獨到的似水溫潤,長目深邃,亮若星子,如此近距離看着,讓她不禁兩頰一熱,滿面女兒嬌的低下眸去,羞赧道:“不累。”
“不累?”諸葛離故意逗她般,低頭抵着她的額笑問:“那剛纔是出什麼神?”
溫熱的呼吸帶着獨有的氣息噴灑在臉上,燒得雲惜玉臉更紅,埋得更低的同時就縮進了他懷裡,聲若蚊吟:“看王爺看的……”
諸葛離頓時哈哈大笑,似乎被她哄得很開心,忽一翻身,就將她壓了榻上身下,長指如玉,輕輕滑過她嫣紅的臉頰,勾住她小巧的下頜:“身子可好些了?”
雲惜玉一怔,旋即心中大喜,嬌顏更紅得似要滴血,羞怯的,慢慢點了下頭:“嗯……”
諸葛離勾脣,低頭,卻這時外邊傳來翠兒的聲音:“晉王妃,水來了,現在送進去嗎?”
見諸葛離立即收勢起身,雖然安撫的揉揉她的頭說留到晚些,但云惜玉這一刻還是恨不能將翠兒這煞風景的千刀萬剮。
無意間瞥見雲惜玉眼底有陰霾飛快的一閃而過,諸葛離微詫,更荒謬的莫名其妙有種熟悉感……
這種感覺,在誰身上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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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成功混過新婚夜,依舊不敢鬆懈。
趁着諸葛翊去沐浴的時候,瞞着玉冰爬窗出,偷偷摸摸往藥房去,準備偷點什麼有備無患,反正有唐天在,她完全不擔心摸黑會迷路。
七拐八彎不斷操近路,很快便找到了藥房。
“確定十一兄和十二兄沒發現?”阿九不放心的又問唐天,免得偷到東西也最終瞞不過諸葛翊,浪費表情。
唐天白她一眼,道:“有爺在,你就妥妥的把心放回肚子去吧。”
阿九撇嘴:“哼,信你一次。”
說罷也不等它廢話,趁着四下無人就哧溜鑽進了院去,卻還沒摸近藥房的門,就聽到身後有人聲來。
“是那個御醫和影一。”唐天道。
“我去,半夜三更還不睡覺!”阿九咬牙一聲,就近縮進一旁黑乎乎不知道是什麼藤裡,藉着厚重的藤蔓隱藏。
“嗯?”
影一進門就機警的掃了下院子,手停劍柄上。
黃藤淡道:“滿院子毒物,真有人敢闖也無妨。”
阿九暗暗靠了一聲,賣力盯着掩蓋身體的藤蔓,想看看認不認識,有沒有毒,可惜月黑風高,她就看到一堆黑乎乎的藤和葉,根本看不出是什麼鬼東西。
不至於那麼倒黴吧……
嗯,說不定是那個姓黃的騙人,想誆她出去,不過奇怪,這裡有蝨子窩?怎麼那麼癢?
黃藤和影一都略微的停頓了下後,才相視一眼,進了藥房。
不一會兒,傳來黃藤冒火的聲音:“王爺不是從來不碰酸甜類的東西嗎?最近怎麼吃得這麼頻繁?而且他是小孩子嗎?不能吃還吃,竟然把胃吃出毛病來!”
影一硬着聲道:“哪是王爺自己要吃,分明每次都是端王妃硬塞着他吃的。”
黃藤一愣,想起阿九就面色一陣怪異,嘴上還是冷冷道:“那也不能放任她胡鬧啊。”
影一委屈到想死:“我們倒是想攔,可王爺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什麼事都縱着端王妃……”
話沒說完,忽聞腳步聲,影一立馬閉嘴的看向門口方向,手則扶上劍柄,跟着就見門砰的一聲被踹開,進來個頂着張變形紅包子臉的人……
阿九卻無所覺,三步並做兩步衝進來,一把揪住黃藤前襟:“你剛纔說什麼?”
黃藤驚愕的瞪大着眼看她,嘴張張合合,未吐出聲影一先驚叫道:“端王妃,您怎麼在這?額不對,您的臉怎麼了?”
“我問你剛纔說什麼!”阿九卻揪着黃藤尖聲大叫:“你聾了還是啞了?”
她因爲剛剛聽到的話腦子嗡嗡作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長髮凌亂像個瘋子,臉蛋腫得都變了形,還佈滿紅得透血的抓痕,看起來猙獰恐怖,可……
看着那雙紅彤彤水霧瀰漫的眼,黃藤竟有些驚慌失措:“我,我,我剛說了什麼?什麼?”她指哪一句?不能放任她那句?
“你說諸葛翊從來不碰酸甜類的東西,真的嗎?”阿九忽然又沒有了剛纔的兇巴巴,也不知是臉上的傷鬧的,還是什麼,說話間眼淚竟就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兀自喃喃道:“其實他還很怕吃苦的東西吧?每次必須吃藥時忍着喝下,眉頭也會控制不住的抖兩下……”
影一詫異的看着阿九:“端王妃爲何會知道?”
“因爲他的味覺比一般人敏銳好幾倍……”阿九的眼淚瞬間掉得更兇:“混蛋!混蛋!混蛋!”
唐天盤腿懸浮半空,撓撓頭,最終還是悄悄離開藥房……
“那什麼,你女人現在在藥房裡哭得好慘。”
諸葛翊聞聲抿脣,擡眸看向忽然冒出來的唐天。
唐天立馬縮遠:“瞪我幹嘛,又不是我弄哭她的,是你自己的人不小心漏了口風。”
墨眸微眯,諸葛翊不悅它只說廢話。
尼瑪……
唐天暗罵一聲,道:“聽說你從來不碰甜酸類的東西還超級怕苦?”
諸葛翊俊臉頓時一沉,逸出個沉冷的低聲:“誰?”
“不碰甜酸是那個御醫說的,苦是你女人說的,還說你味覺比一般人敏銳幾倍……”唐天頓了頓,賤賤的問:“你轉世投胎的時候究竟給了管投胎的陰府大人什麼好處?怎麼把前世那些超人天賦帶過來的?”
諸葛翊瞥了它一眼,擡起伸出食指的手……
唐天立馬遁走:“嗯,出來很久了,我該回去看看我們家姑奶奶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