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到嚴府的門口,直接駛入府宅院內。
樑霄在此停下馬轉身看了看周圍看向自己的人們,才下馬進府,跟隨着走入內宅。
此時正有一個人在角落中看着他們。
這個人便是夜志宇。
其實夜志宇今日是去了瑜郡主府,可還未等派人送帖子進門,就看到嚴府的管家前去傳訊,他便停下腳步一直等。
而未過片刻,便見到了熙雲公主的馬車進宅,夜志宇便打消了跟隨一同進去的想法,隨意找尋街路上的一家酒樓進去喝酒。
只是剛剛坐下點了幾道菜的功夫,便又看到樑霄跟隨熙雲公主的車隊一齊出了門。
這件事情便讓夜志宇奇怪了。
樑霄與嚴弘文向來不合,這是朝中所有人盡皆知的事情,而熙雲公主居然親自去請動樑霄?
他看向後面的那一輛馬車的掛牌明顯是郡主府的標識,想必瑜郡主也一同在車上。
夜志宇心中起了好奇,便結賬一直在後跟隨。
他很想知道,這一行人到底要去何處,是進宮還是去何處赴宴,卻沒想到,他們居然進了嚴府。
夜志宇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更帶有一絲怨懟。
自己正是聽了嚴弘文的幾句話,纔會對徐子麟下手,而徐子麟又是樑霄的人救走,現在嚴弘文居然又請邀樑霄去嚴家做客?而且還是熙雲公主親自出面。
夜志宇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子一般被耍了!
而且是被耍的團團轉!
他今日原本還想去瑜郡主府與樑霄化結爲友,但眼下需要再觀察觀察了。
……
徐若瑾下了馬車便直接帶着沐阮進了蔣明霜的小院。
嚴弘文此時已經到門口來迎,可惜徐若瑾根本沒理睬他,繞開他直奔屋中而去,不等見到蔣明霜的人影就已經嚷嚷開了,“你這個傻子,當日回來你爲什麼不說?還被別人給嚇着了纔不得不告訴所有人,你簡直是傻透了,你如若有個好歹的,我可怎麼辦?笨女人!”
徐若瑾罵着就衝進屋內,沐阮看到嚴弘文還是點頭示意一下,也算是打了招呼,但他也沒有過多停留,而是匆匆進去。
醫者以病人爲重,在這一點上,沐阮是絲毫都不含糊的。
熙雲公主跟隨進了門,也並未與嚴弘文過多廢話,她也很惦記蔣明霜腹中的孩子是否可以留下,這乃是嚴家的大事,她乃府宅的女主人,這是她的責任。
嚴弘文被晾在原地也並未覺得尷尬,看着樑霄進門,他則直接吩咐丫鬟們去擺茶案茶海,“咱們還是在院中坐坐吧,你女人氣勢洶洶的模樣,我可不敢進去。”
樑霄聳聳肩,“隨意。”
嚴弘文嘆了口氣,“沒想到你也會跟着來,是不放心?”
“當然,其實你根本就不應該留在家中。”樑霄大言不慚,“明知被當成壞人辦忌憚,何必留在家中遭冷眼?”
嚴弘文臉色黑沉無比,“這可是我的家,你居然攆我走?!”
“又不是我們偏要來的。”樑霄說過此語,便開始打量起嚴家的房檐橫樑,地上的水井盆栽,好似看看牆角的那一株結了骨朵的梅花,都比看嚴弘文更有興致。
嚴弘文心底的挫敗感猛增。
原本昨日得知自己可能當爹、而今日明霜的身體就出了問題,好似從深淵得了解救,隨後又被掛了懸崖的乾枝樹幹之上。
這種起起伏伏的瘋狂,讓他已經承受不住,卻又來了樑霄這麼一個擠兌人的在眼前?
嚴弘文苦笑不已。
難不成自己上輩子真的是沒做什麼好事,所以這輩子偏要與這兩口子糾纏不清麼?
即便說人生沒有一帆風順,總要有磕磕絆絆,摔傷幾跤,可自從他見過徐若瑾之後,就跌在那裡從未爬起來過。
這到底是誰的錯?
嚴弘文腦中蹦出了個名字,嚴景鬆。
可那是他的父親,他即便心中責怪又能如何?
他是兒子,他必須要承受……
蔣明霜看到徐若瑾來了,驚愕的半晌都沒緩回神來,即便她已經燒的混沌不清,連眼前都有了模糊,可感覺到徐若瑾握緊她手的提問,蔣明霜仍舊笑了,“罵吧,你繼續罵我吧,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能痊癒,根本不用喝藥。”
“傻子!”
徐若瑾聽了她這話,險些眼淚兒掉下來,沐阮在一旁沒什麼好臉色,“又不是你診脈,說這麼多有用嗎?讓開。”
“呃……”徐若瑾對沐阮是沒什麼脾氣,當即起身,讓開了椅子。
丫鬟立即爲蔣明霜的手腕搭上薄紗,沐阮二話不說,便立即上前爲蔣明霜檢查身體,更是問了一些問題。
一旁的太醫遠遠的看着、聽着,其實他原本是想上前爲徐若瑾行禮請安的,只是看到她進門便是破口大罵,太醫的腿腳當即發軟,根本沒敢上前。
這位傳聞中的瑜郡主心情不大好,他這時候還是別招惹麻煩了,這位正缺個發泄出氣的,自己還是別碰這道底線,否則很可能死的很慘。
沐阮開始診脈,蔣明霜也強力的睜開眼睛盯着,想從沐阮的表情看出些許端倪。
其實她是怕所有人都瞞着自己,這是她的孩子,她不想由別人來做主,因爲這是她的。
“沐阮,無論如何,都要告訴我實話,行嗎?”
蔣明霜的乞求,得到的是沐阮的訓斥,“閉嘴!”
“好,我不說話了。”蔣明霜乖乖的把嘴閉嚴,沐阮仔細聽了半晌的脈,才起身看着一旁的丫鬟,“用冷水擦拭她的身體,高熱不退就一直擦,才能夠現在計時,每隔一刻鐘,向我回稟一次她的情況。”
沐阮看向徐若瑾,“一個時辰,我才能給出答覆,盡力而爲吧。”
徐若瑾肯定的點了點頭,她明白沐阮的意思,是想盡力幫蔣明霜保住孩子。
熙雲公主繃緊的臉色也有了鬆懈,果真是沐阮,換做其他人,恐怕連這種方法都不肯試吧。
只是沐阮剛剛要去外堂,躲在一旁的太醫突然插話,“用冷水擦身,豈不是更傷腹中胎兒?受涼之後很可能出紅,這使不得呀!”
沐阮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此時聽他這般說,當即道:“那你有什麼好法子?”
太醫噎住,“呃,在下正想向沐神醫請教。”
“沒法子你挑什麼刺?閉嘴!”沐阮闊步出門,又吩咐嚴家的丫鬟去取筆墨,開始琢磨起方子來。
熙雲公主面色奇怪的看了看徐若瑾,“怪不得能與你交好,合着他脾氣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