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的臉上還帶有病容之色,蒼白,嘴脣乾裂。
白梅與小可只站在一旁,盯盯的瞧着。
二小姐不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誰都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外面的謠言已經傳的府內皆知,她們早上去大廚房拿飯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人們在悄聲議論。
二小姐這時不顧着外面的事,把這壇酒拿出來作甚?
這不應該是送去縣令府的酒麼?
怎麼又搬了回來?
紅杏一臉冷色,這個事她早就想查個清楚,若不是昨天還要跟隨二小姐去縣令府,她定把院子裡查個底朝天。
如今看着她們三個人都一臉無辜的樣,紅杏便覺得噁心!
春草在旁邊等候徐若瑾發令。
徐若瑾平心靜氣的喝夠了茶,纔開口:
“酒打開。”
“打開?”紅杏輕聲質疑,轉頭見徐若瑾目光篤定,她便連忙動起了手。
“春草,拿三個碗來,把酒倒在碗裡。”
“是。”
春草得了吩咐,立即上前與紅杏動手做事。
白梅的眉頭微皺了下,小可則一臉好奇的看着,楊桃側過頭輕咳兩聲,嗓子紅腫的說不出話來。
“二小姐,您倒酒,這是想幹什麼?”
小可忍不住問上一句,紅杏當即瞪回去,“二小姐做什麼,還需要向你解釋不成?看着就是!”
“哦。”
小可不敢反駁,縮了縮脖子,又站回去。
待酒倒好,徐若瑾看向白梅、小可和楊桃,緩緩的開了口:
“你們三個人,來徐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分來我的院子裡,也做了一陣子雜活。”
又掃過她們不同的神色,徐若瑾指指面前的酒:
“院子裡幹活兒也都不容易,死冷寒天的,我也着實的心疼你們,往後都是我要帶走的人,關起門來,咱們也是一家人。今兒就賞你們每人一碗酒,喝下去,以後我也拿你們當自己人,冷了熱了,家裡有什麼事,都儘可能的與我說,我能幫則幫,絕不會虧待了誰。”
又指一下酒,徐若瑾露出清淺的笑,“自個兒來拿吧。”
她的話說完,白梅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小可好奇的站在原地端詳,沒有主動上前。
楊桃看看她們倆,一臉猶猶豫豫的,只等有人先動她再動,不做那個領頭的。
紅杏插腰站在一旁,諷刺着:
“怎麼都不動彈?平時不總說二小姐偏頗我嗎?今兒也肯擡舉你們三個了,你們還在這裡沉着?怎麼着?怕二小姐的酒有問題?這可就是放在牆角的那罈子酒……”
白梅見小可和楊桃都看着自己,剛剛退縮的樣子也有些心虛,只能壯着膽子說話:
“這麼貴重的酒,奴婢們哪能用,二小姐這份心,奴婢們感激不盡,可下晌還得幹活兒呢,不敢喝……”
“讓你喝你就喝,二小姐擡舉你,你還敢推辭?怎麼着?瞧不上這碗酒?”
紅杏的性子烈,由她出頭對付這三個人,也是徐若瑾的意思。
白梅連忙解釋着,“不是,奴婢是真怕喝完就做不了活。”
“這院子,二小姐是主子,主子發了令,你還琢磨什麼?喝!”
紅杏指着那碗酒,冷嘲熱諷的緩慢道:“怎麼着?你還怕這酒有問題麼?”
這話挑明出來,三個丫鬟都是一驚。
若此時再不知道有問題,那就是真傻了。
說是賞她們酒,其實就是在考驗……
難不成這酒真的有什麼問題嗎?
小可看向了白梅,卻見楊桃正在看着她。
三個人對視了半晌,卻誰都沒有說話。
徐若瑾看了幾個人半晌,心中已大概有了眉目,“若是三個人都不肯給我這個面子,那我也不傷這份心了,在徐府就是這般模樣,若是換了地方,我說的話都不算數,豈不是麻煩大了?”
看向春草,徐若瑾吩咐道:“跟母親說,再給我換上三個來,我總得要貼心的,而不是隔着一條心的。”
“奴婢這就去。”
春草說着就要走,向來做事不出頭的楊桃卻站了出來,“奴婢謝二小姐的賞!”
端起碗,她立即灌了嘴裡。
原本就身子虛弱,喝酒時灌的太猛,嗆咳了幾聲,一大半都灑了地上。
紅杏見她踉踉蹌蹌的要倒,忙過去扶住她,遞過帕子讓她擦嘴。
楊桃一臉驚愕,想要說話,卻被紅杏從背後捏了一把,“我先扶你去屋裡躺着,你這身板還得養兩天的。”
“二小姐?”
楊桃看向了徐若瑾,徐若瑾點點頭,“去吧,院子裡沒多少活計,等你養好了,再與其他姐妹更換。”
“謝過二小姐。”
楊桃行了禮,紅杏便把她給帶離此地。
徐若瑾看向了白梅和小可,紅杏不在,自當是春草上前,而楊桃離開的匆匆忙忙,另外兩個人也沒看出端倪。
小可一臉疑惑的看着酒碗,白梅則絞着手中的帕子,就是不肯上前。
“那、那奴婢也喝。”
小可琢磨半天要上前,白梅卻攔下她,“楊桃已經做不了事了,若咱們都吃多了酒,院子裡的活計誰來做?春草姐姐忙着爲二小姐繡嫁衣,咱們兩個人要做四個人的活呢!”
白梅說完,看向徐若瑾,“二小姐,這個酒奴婢留着晚上再吃,求二小姐成全,院子裡還有七八樣事沒做,奴婢真怕耽擱了……”
“不用急,大不了留着明日做,明日做不了後日做。”
徐若瑾指指酒,“現在就喝。”
“奴婢真怕耽擱了事,若是被黃媽媽抓到,不單是要挨板子,奴婢的月例銀子都要被扣掉。”
白梅說着話,眼淚汪汪的,“何況,現在外面都在傳謠言,二小姐對奴婢的心,奴婢省得的,定當一心一意的伺候您,絕不敢有二心,更不敢在外胡言亂語。”
“這些話我心裡清楚,我現在只有一個要求。”
徐若瑾指着酒,“你把酒喝了,否則,便一家子都滾出徐府。”
白梅心底一驚,滿臉驚愕的看着徐若瑾,“二、二小姐,您這又是何必?奴婢從沒做過對不起您的事……”
“難道我的話,你就不肯聽麼?那還留我院子裡幹什麼?”
徐若瑾端起茶盅,抿上一口:
“另有一個選擇,就看你肯不肯答應了。”
“奴婢都聽二小姐的……”
徐若瑾微眯雙眼,聲音雖輕,砸在白梅的心中卻格外的沉:
“我也直說了吧,懶得跟你耗心廢神的,誰指使你動我的酒罈子的,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