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的四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韓氏的耳邊炸響,讓她下意識的便想轉身就逃!
怎麼一大早上,樑霄就這般露面了?
韓氏還以爲他這幾天都沒出現,今日也不會公開露面,卻沒想到,他就這麼……這麼回來了?
也對,這裡是他的家,他想不想回來,還不都是隨心所欲的。
可韓氏真不想他在這個時候出現,因爲她是想從徐若瑾那裡做切入點,緩和一下關係,可孰料,這位小閻王卻在,怎麼辦纔好呢?
想跑也只是一時之念,韓氏腦中的那一絲理智告誡自己,這時候若真跑了,那就是徹底一點圓體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她不能跑,她只能硬着頭皮進院子!!!
可是……可是怎麼腿會這麼軟呢!
韓氏拋開了心裡雜念,攥了攥拳頭,擠出笑臉來邁步進了院子。
她還是第一次覺得腳步會這樣的沉,心會這般忐忑,哪怕是在家裡面對五老太爺都沒這麼不安……
“是樑霄回來了?之前你母親說你爲事情奔波沒在,嬸孃我還有幾分遺憾的,卻沒想到情分就是情分,終究還是瞧見一眼,回去啊,也能給你祖父和二叔父交代了!”
韓氏故作沒有發生過昨晚的事,更是提起五老太爺和二老爺來搪塞樑霄心底的怒意。
若是他再如昨晚那般撂下狠戾的話來,那這兩家的情分也就徹底毀了!
揚手不打笑臉人,韓氏這一招的確很巧妙。
樑霄則直着眼睛看她,“別說話。”
“嗯,啊?”韓氏眨麼眨麼眼,沒想到樑霄蹦出這麼一句。
樑霄指了指屋內,便不再開口,方媽媽沒了轍,迎過去悄聲道:“四奶奶還未醒……”
“原來如此。”韓氏也壓低着聲音,下意識的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好在沒被一句話給攆出去,她則徑自的找了椅子坐下。
春草給倒上了茶,便站在一旁不說話,樑霄剛剛下令不許說話,方媽媽除卻能掛上淡淡的微笑之外,也沒有開口。
韓氏只覺如坐鍼氈,憨笑幾聲,可樑霄不看她,她也沒法子開口說話,只能不停的往肚子裡灌茶,來化解心裡的尷尬。
方媽媽感覺很奇怪。
四爺今兒剛剛露面就如此不給二夫人面子,難道是怪罪二夫人昨兒惹四奶奶不舒服了?
亦或許……是二夫人與四奶奶說了什麼,昨兒四奶奶沒與自己說,但或許是告訴了四爺。
這種可能性很大,否則四爺也不會這般撂了冷臉子,讓屋裡恨不能馬上點了碳爐子,而二夫人也不會這般訕笑做小,明擺着心虛的很。
方媽媽猜度出個大概,便在一旁不聞不問的當傻子。
韓氏坐了半晌,終究心底沉不住氣,悄聲的開了口道:“樑霄,你……”
“別說話。”樑霄皺緊眉頭又是一句,韓氏倒吸一口冷氣,只能繼續沉着。
只是這要坐到何時是個盡頭?那徐若瑾怎麼還不起來?好歹也能有個搭話的啊!
韓氏心裡七上八下,春草則在一旁添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方媽媽聽到屋中微微有了響動,樑霄卻已經朝內間看去,“藥熬好了嗎?”
紅杏立即點頭,“已經備好了。”
“給我。”樑霄仍是惜字如金。
紅杏立即出去把溫着的藥和放了蜂蜜的甜水端來,樑霄接過,徑自的走去內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雖然這一聲嚇人一大跳,但韓氏卻反而舒緩下來,拍拍胸口灌杯茶,她總算回了魂兒,否則真被樑霄給冰死了!
見方媽媽還在,韓氏沒話找話的道:“昨兒可是有大夫來給若瑾瞧過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發病的?”
“也難怪樑霄怪我,突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我這個當嬸孃的也的確不該那麼快就走,好歹應該陪着,等樑霄回來纔對,怪我怪我,都怪我!”
韓氏不聽的在給自己找臺階下,方媽媽自當不會揭穿,“二夫人不必自責,這事兒又怎能怪罪您呢,昨兒已經有大夫來給四奶奶瞧過了,四奶奶之前身子就不好,近些日子來事情太過繁忙,守孝食素,勞累過度,大夫讓四奶奶多補補身子,也要多注重休息。”
“能者多勞,真羨慕大嫂,得了這麼好的一個兒媳婦兒。”
韓氏憨笑着恭維,想到樑霄剛剛端了藥進內間,她怎麼琢磨都不對……
樑霄?
端藥?
“那個……”韓氏頓了下,才問出口,“樑霄待若瑾還真是好啊,居然親自端藥進去?夫妻和睦,總比我們家那兩個要強多了!”
“四爺待四奶奶向來體貼,昨兒老奴進屋,正是四爺一勺一勺的給四奶奶喂藥呢,單看四爺的外表瞧不出來他這般體貼悉心,但也只是對四奶奶,對旁人……”
方媽媽搖了搖頭,“從未有過!”
韓氏當即瞪大眼睛,瞠目結舌,“親自喂藥?親手喂?”
“對啊。”方媽媽答應的很痛快。
“這……這還真是稀奇了。”韓氏聽了這個消息心中不由苦澀萬分。
想到楚嫣兒與自己提到樑霄時那份回憶與依戀,再看如今樑霄待徐若瑾的態度,亦或許是楚嫣兒自己想錯了。
樑霄的心裡,早已沒了她……
屋內傳出幾聲徐若瑾的抗議嚶嚀,樑霄的哄逗呵護,韓氏看向屋內的丫鬟神情,都沒有什麼異樣,顯然這是早已看習慣了,聽習慣了,而不是樑霄在故意演戲。
韓氏的心裡有了數,她只覺得稍後無論如何都應該找樑霄單獨的談一次!
而此時,徐若瑾正在屋中被樑霄逼着喝藥,滿臉苦澀,哪怕是又喝了蜂蜜甜水都無法把那股噁心的味道衝散!
“這個沐阮,你給我等着,給我等着……”
恨不起樑霄,也捨不得恨樑霄,徐若瑾很不講理的把責任都賴在了沐阮的頭上!
樑霄很是同意點點頭,撫着她的後背,添油加醋的道:“是啊,也不知這醫是怎麼學的,不知道找幾味味道好的藥給你,卻是找出這麼多難喝的,唉,看來還是學藝不精啊。”
“嗯?”徐若瑾聽出了異樣,挑眉看他,“你……又有什麼壞主意了?那可是小師哥。”
樑霄嘴角抽搐,“一個小白臉而已,什麼小師哥。”
徐若瑾緊緊鼻子四處聞,“好酸。”
“啪!”
“哎喲!”
徐若瑾屁股捱了一下打,便聽樑霄道:“你再裝一會兒病,二嬸孃若說了什麼,你都當做耳旁風,她說的,沒有一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