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裡在一旁伺候夜擎的小兵不安的凝着他擔憂道:“殿下,您如今這情況……”
夜擎起身朝小兵吩咐道:“這事不要告訴師父,你替我梳洗一下,我出去瞧瞧熱鬧。”
小兵取了夜擎的衣袍替他一件一件的穿了起來。
夜擎因病着,動作緩慢,待穿好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接了小兵遞來的帕子洗了把臉,人瞧着精神些了,他這纔出了營帳。
一出營帳夜擎就瞧見樑霄站在外邊,忙作揖見禮:“師父。”
樑霄凝着她,表情有些凝重:“你這病可好些?”
夜擎爲了讓樑霄放心,還揚了揚手臂,笑道:“多謝師父掛念,我已經好多了,聽着外邊挺熱鬧的,所以出來瞧瞧。”
樑霄點了點頭,打量着夜擎,一路奔波的夜擎如今削瘦了許多,在夜裡篝火的點綴下皮膚倒沒有往日的那般蒼白,只是這小身板還是讓人心疼。
樑霄朝夜擎叮囑道:“注意身體。至於這軍中的事情,你也不要過於擔心。”
夜擎雙眸明亮的瞧着樑霄,笑意盈盈:“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勝利的!若是這軍中有什麼我能夠出力的,師父只管吩咐。”
他如今一路趕路病着,沒有幫上什麼忙,倒是添了不少的亂,如今心裡正是極度自責的時候。
他總盼着樑霄能夠讓他做些什麼,以此來緩解他內心的焦慮。
樑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如今還只是安營紮寨,到了要緊的時候,自然有你要做的事情,如今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慢慢來。”
夜擎瞧着樑霄的目光裡透着滿當當的崇拜:“師父,我明白了。”
“那邊熱鬧,你過去看看也好,只是不要走得太近,水涼。”樑霄理了理衣袍,望向正在向他招手的樑輝,叮囑了夜擎便離開了。
夜擎緊了緊身上略顯單薄的衣,擡頭望着那輪孤月心裡思緒萬千。
一旁的小兵也不敢打擾他,對於這小兵而言,能夠伺候大魏未來的皇帝,簡直就是一種榮光。
待到哪一日這夜擎登基了,或許還會感念他如今伺候得當,給他升官呢!
這小兵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雖說比夜擎要大上好些,可在這軍營裡頭,這樣的年紀原也算是小的。
也是因爲這年紀相仿的有話一些,所以纔將這軍營裡頭最小的這個指派了過來。
夜擎的沉默與那水裡頭的喧鬧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待這夜巡的人打夜擎的身旁經過,向他行禮的他行禮的時候他纔回過神來,擡步往那喧鬧處走去。
那些人在水裡撲騰着抓魚,瞧着有說有笑的,很是熱鬧。
夜擎暗自發誓,定要讓他們這樣開開心心的回家!
一旁正在烤魚的兵見了夜擎,笑道:“小殿下,吃魚嗎?這是剛從這水裡撈出來的,新鮮着呢。”
夜擎身旁的小兵瞧着這烤得滿是辣味的魚直皺眉:“李哥,你這魚怎麼還有辣椒?”
“嗨,原是去伙頭營的時候瞧見的,順手就沾了點辣味兒,這不,烤起來更入味兒嗎?殿下可要嚐嚐?”
其實這軍營中的人都知道,兆國和大魏是有着差距的,飲食上這兆國的偏辣些,而大魏的話則是以清淡爲主,加上如今軍營中的人都知道夜擎正病着,就更吃不得辣了,如今也只是刺激一下夜擎擺了。
小兵見夜擎皺眉,也知道他是吃不下去的,若是燉個湯啊什麼的,或許還好說一些,可是如今這樣的烤魚,任誰也下不去這個嘴。
他當即便去奪那魚,一邊笑道:“李哥,這魚瞧着着實不錯,我都饞了,殿下,您看在屬下伺候多日還算周到的份兒上,能不能賞賜給我?”
夜擎暗自鬆了一口氣,朝小兵道:“既然如此就賞你了,不過你得替我再重新烤一條。”
“多謝殿下。”小兵歡喜的接了這老兵的魚。
夜擎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朝他道:“我去見見子睿他們。”
小兵拎着魚跟着擔憂道:“殿下,那這魚怎麼辦?”
“你在這兒烤着,烤好了拿去我的營帳裡就是了。”
小兵瞧着手裡頭的魚呆了:“那殿下您可怎麼辦?屬下還得伺候您呢。”
夜擎擺了擺手,望向那些水裡邊玩笑的將士,淡道:“你也放鬆放鬆,不必跟着了。”
夜色裡小兵瞧着夜擎的背影,總覺得這個孩子有着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東西。
那些東西是他這個十幾歲的人身上所沒有的。
或許也是因爲夜擎的身上揹負了太多的東西所致。
小兵跟在夜擎的身旁伺候也有好幾日了,這幾日他瞧見夜擎不是苦讀兵書就是詢問外邊的一些好事情,很少如同同年紀的人那般,只顧遊耍玩樂,這一點也讓他很是意外,也是讓他對夜擎刮目相看的原因之一。
他暗自想,有這樣一位皇帝,想來大魏也該會安定上一段時日了吧。
夜擎融進了夜色裡,一路走,繞到了樑子瑜二人的營帳裡,營帳中軍醫正替樑子睿把脈,樑子瑜見夜擎來了,也不再向往常那樣隨性了,他恭敬的朝夜擎行了禮:“見過殿下。”
夜擎來到牀旁,瞧着樑子睿的臉色不好,擔憂道:“周車勞頓?”
樑子瑜點了點頭,樑子睿接道:“不妨事,躺一躺也就好了,殿下不必擔心。”
夜擎拂衣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朝樑子瑜道:“你多休息,此番我來,是想商量一下,看眼前的這個情況,有什麼是咱們可以做的。”
樑子瑜見狀笑道:“對,我也是想着做些什麼,只是這些事情都已經被四叔父安排妥當了,所以咱們目前還是不要給他們添亂的好。”
樑子睿有些尷尬:“是啊,我原是來幫忙的,沒成想如今身體扛不住,反倒讓你們擔心了,不過四叔父已經說過了,咱們的用處在後邊,如今倒也不必着急,到了適當的時候,自是有咱們的用處的。”
營帳裡一時陷入了一片寂靜裡,夜擎接了茶盞捧在手心裡暖着,軍醫咳了兩聲,朝樑子睿叮囑道:“這也不是什麼病,只是勞累過度,公子注意休息就會好起來,我開個方子,照着喝一喝就是了。”
樑子瑜點了點頭,送了軍醫出去,復又回來,三人相對而望,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