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昕見狀擔憂道:“讓我瞧瞧你的手。”
悠悠緊握着自個的手喃道:“先生五板子都受得了,我如何三戒尺就受不得,纔不疼了呢。”
這悠悠原就是這樣一個要強的性子,可是她也有十分懂事明理的時候,這一點懂事和明事理簡直讓這嚴昕鬆了一大口氣,他朝悠悠笑道:“如此你能明白那就是最好的了。”
先生在臺上唾沫橫飛的講着過去的一些類的詩詞,他朝學子們道:“我最喜歡的,就是蘇東坡的那句,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不知你們可有喜歡的?
悠悠這一次聽得十分認真,她對於詞詩向來是沒有什麼印象的,如今聽着先生問起來了,便朝先生道:“先生,我有喜歡的。”
見悠悠這樣反常,先生還有些意外,瞧着悠悠忍不住笑問:“今日悠悠小姐倒是讓老夫刮目相看了,不知你喜歡哪一句?”
悠悠起身,朝悠悠作揖道:“悠悠喜歡那句: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先生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嚴昕憋着笑,朝悠悠低語道:“你這句不對,快換一句。”
悠悠見先生臉色扭曲,心裡有點慌的嘀咕道:“說錯什麼了嗎?這不是先生讓我說的嘛……昕兒,你快給我想想法子。”
她今天滿滿的負罪感,她可不想惹先生生氣!
嚴昕無奈道:“你就說,你也喜歡蘇東坡的,你更喜歡好句:也無風雨也無晴。”
悠悠轉頭狐疑道:“什麼風什麼晴?”
嚴昕:“……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先生沒等悠悠答話,朝悠悠道:“好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自古以來武者打天下,而文者治天下,若是沒有文武相輔相成,那麼再強大的一個國家也終究會傾倒。”
悠悠嘀咕道:“若是武者一直強大,那誰也不敢欺負。還要文臣來做什麼?”
在悠悠看來,只要你夠厲害,拳頭夠硬,無論你做什麼,只要是不違背道德的,都是合理的!
也不知如今悠悠的這個概念是被誰給灌輸進去的,實在讓人頭疼。
嚴昕悄扯了扯悠悠的衣袍,低聲道:“先生今日身子不適,你可千萬不要氣先生!要不然,若是氣出個好歹來,到時可就完了。”
悠悠拍開嚴昕的手,朝先生道:“我與先生這是討論學問,又不是吵架,你總拽我做什麼。”
先生朝悠悠道:“悠悠小姐,一個朝堂若是要平衡,就必須要有文有武,不可重文輕武,也不可重武輕文,武者打天下,而文者治天下,何爲治天下?這朝堂之事可不是這麼一時半會就能講清楚的,小公爺想必也有所感悟,不如小公爺來訴說一二?”
悠悠見狀朝嚴昕道:“現在該你了。”
嚴昕一起身朝着先生就作了個大大的揖:“學生以爲,先生所言極是,這自古就講究陰陽相調,朝堂亦如先生所言,學生想說的先生已經說過了,學生只想補充一點,那便是武將須不怕死,文臣須不生貪心,若是能夠如此,想必一個國家也定然會強大起來。”
武者若貪生怕死,文臣若是貪污無度,那麼再強大的一個朝代也依舊是會垮掉的。
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摸着鬍子笑道:“此子可教也,行了,都坐下吧,今日咱們就來論一論這朝堂的平衡。”
悠悠與嚴昕坐了下來,她轉身朝嚴昕哼哼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嚴昕笑盈盈的揮了揮手,捏着一隻毛筆打着轉:“一般一般,你可不要太崇拜於我。”
悠悠哼哼了兩句轉身坐得端正了。
嚴昕瞧着她的背影笑盈盈的,如今的悠悠確是個懂事的,可是過一會,許又是另外一個樣了。
關於那朝堂上的那些問題,如今在這小課堂裡其實沒有太大的討論價值,畢竟這裡的孩子都只是陪讀,關於這些家國大計的事情,也不過是耳聽過一遍而已。
先生其實也不想講這些的,可是虞尚雲派了人與他傳話,讓他傳授一些這樣的東西。
先生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根本不知道虞尚雲是怎麼想的!
這兒可沒有哪一個人是有一個帝王之相的,這樣的帝王之術在這兒講似乎也不合適啊。
畢竟這大魏未來的皇帝夜擎也不在這兒,難不成這是要讓這小公爺將來更好的輔佐那夜擎?
這麼一想,先生又有些釋然了。看來這兆國的國主當真是深謀遠濾啊。
而事實的真相如何,往往就被這些表面的現象所迷惑了。
先生見這朝堂裡的人對這類的提不起興趣,也只得硬着頭皮講。
悠悠支着側臉瞧着先生,整個人慵懶得緊,聽沒聽進去誰也不知道。
嚴昕上課向來是聽得認真的,這時間晃得也快,先生捏着書在課桌間轉了一圈,加之身子也不舒服,所以就回了位置上坐着,朝衆人道:“今日之事,你們下堂之後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行答覆。”
悠悠正支着頭昏昏欲睡,聽着先生這話一個激靈,興奮道:“下堂了嗎?”
嚴昕瞧着悠悠這小機靈的模樣哭笑不得:“你這到底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這成日的一上課堂你就睡覺,不知情的還以爲你那夜半三更的做什麼壞事去了。”
悠悠哼哼道:“我纔沒有做壞事!”
嚴昕將東西一一清點好,先生坐在位置上,瞧着悠悠笑道:“下堂了,咱們該回去了。”
先生待學生都走了,才朝這磨磨蹭蹭的二人道:“你們二人回去之後各就今日討論的事情寫一個總結給我。”
悠悠聞言一張小臉皺作一團:“先生,爲什麼是我們,他們不用寫?”
先生咳了兩聲道:“他們走得快,明日待上堂了我也會讓他們寫,只是明日你們兩寫的要重點作表率用來作講課的案例。”
悠悠苦着一張臉瞧着先生,整個人都不好:
“可不可以不寫?堂上今日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嗎?”
這樣算起來,她就沒有多少時間去那個廢院子裡找那個男孩子玩了呀!
她原本還想着藉着這個機會去的呢,可不能泡了湯啊。
先生拿了書走了兩步,朝悠悠笑道:“不可以,不可低於三百字,不可代筆,明日檢查。”
悠悠無力的坐在原位,痛苦道:“爲什麼我也要寫!我又不當官兒!”她就算是要當官,那她也要當最大的那個,不用才學問的那一種!要不然,她纔不受這個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