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建章三十六年,老皇上禪位太子尉遲瀚鈺,轉而做起了太上皇,日日享受着含飴弄孫之樂。
同年,尉遲瀚鈺登基爲帝,改國號弘昌,冊封太子妃葉無歡爲皇后,長子尉遲歡爲太子,長女尉遲顏爲樂憂長公主。
而此時的葉無歡早已是大腹便便,他們的第三個孩子即將出世,這幾天,伺候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眼睛直溜溜的全都盯在那圓滾滾的肚皮上,甚至於已經有人開始在暗地裡打賭,有了前車之鑑,這麼大的肚皮裡面會不會又是一對雙胞胎。
又是一個清晨,葉無歡是直接因爲喘不過氣被憋醒的,那肚子壓的她都喘不過氣來,每每看到如今渾身浮腫的自己,她就恨得牙癢癢,然後在心裡暗暗發誓,生完了這一胎,以後她說什麼也不生了,無論他說再多的好話都絕不會心軟一點。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就在這時,一道溫潤的嗓音在耳邊緩緩的響了起來。
一瞬間,就看到葉無歡彷彿是見到鬼的表情看着他,“你……你怎麼還在這裡?”轉頭看看窗外,陽光燦爛,這個時候他不是已經在御書房處理公務了嗎?
“娘子,你說這話我會很傷心的。”將手放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輕輕的撫摸着,尉遲瀚鈺輕聲說道,一臉受傷的表情。
“少來這套。”白了他一眼,葉無歡索性直接轉過了頭。
“好了,都是我不好,這段時間太忙,都冷落了你,但我保證,等忙過這段時間,我一定天天陪你,好不好?”尉遲瀚鈺連忙說道。
“信你的纔有鬼。”葉無歡撇了撇嘴。
還記得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雖然現在有南宮蕭鼎力幫助他,可畢竟還是有很多事是需要他親力親爲的。
“如今邊境已經平定,四海昇平,我也想好好陪你過過那種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了。”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蹭了蹭,尉遲瀚鈺柔柔的說道,“對了,我已經下令讓瑾兒回來了。”
“虧得你還有點良心。”冷哼一聲,葉無歡恩賞似的終於轉過身看向他,“那個臭小子再不回來,我這個當姐姐的都快要記不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行,這次等他回來了,就哪裡都不讓他去了,就守着你,怎麼樣?”爲了討好自己的小娘子,尉遲瀚鈺算是把自己的小舅子給賣了個徹底。
“切,守着我幹什麼,不是我說,你給他好好的挑戶人家找個正正經經的好姑娘纔是真的,轉眼間,瑾兒也是二十多的人了。”葉無歡一臉感慨的說道,好吧,她就是雞婆的命,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有操不完的心。
“知道,留意着呢。”輕撫着她柔軟的發,尉遲瀚鈺湊上前深吸了一口氣,鼻息間全是她身上的馨香的味道。
自從她有了身孕後,他便再也沒有碰過她,如今總算是煎熬快要到頭了。
“對了,南宮蕭還是不鬆口嗎?”眉心微蹙,葉無歡說道。
對於南宮蕭,她可謂是軟的硬的都上了,可都不管用,要是實在被她逼得急了,南宮蕭就不鹹不淡的回她一句:“我這樣一個人挺好的。”
每每聽到他這樣說,葉無歡是氣的壓根癢癢,卻無可奈何。
久而久之,這居然就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你就別再逼他了,你越逼他,他越是反抗,等過兩年再說吧。”對於這件事,尉遲瀚鈺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是沒硬塞過女人給他,
可是人是怎麼送進去的,最後又怎麼送了出來,南宮蕭直接連正眼都不瞧上一樣。
每天除了上朝下朝,處理公務,剩下的時間就是窩在府裡,將大把大把的時光花費在了研究茶道上,據府裡的僕人說,他再未沾過一滴酒。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葉無歡總是覺得心裡酸酸的,她越幸福,便越看不慣南宮蕭現在的樣子,難道這樣像是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他就打算一輩子這樣過下去了嗎?
“真是氣死我了,一根筋。”葉無歡憤憤的說道,掙扎的想要坐起來,就在這是,肚子突然狠狠的抽了一下,那種鈍鈍的疼當時就讓她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身下的錦被。
“歡兒,怎麼了?”尉遲瀚鈺一下子緊張起來,跪伏在她的身側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平。
“可能是……小傢伙等不及要出來了吧。”葉無歡笑着說道,那眉頭卻因爲疼痛擰巴成了一團。
“什麼?來人,來人,皇后要生了。”
隨着尉遲瀚鈺的喊聲,一時間,偌大的皇后寢殿可謂是雞飛狗跳,宮女御醫川流不息,全都爲皇后的順利生產保駕護航。
經歷過葉無歡上一次生產的人都清楚的記得,那一次,還是太子的尉遲瀚鈺到底成了什麼樣子,如果那一次,葉無歡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他們相信,他也絕對不會獨活的。
也是從那時開始,尉遲瀚鈺便興起了開辦醫學課的打算,當然授課的老師是葉無歡。
總不能別人有事的時候,她能幫忙,到了她有事時,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什麼都做不了。
而在這一批人員中,百合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再加上葉無歡的胎相從始至終一直都是百合照料的,所以這一產理所當然的便讓百合來接生。
跟在葉無歡身邊學了那麼久,百合可謂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了,可是這一刻,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皇上,要不您還是先出去吧,這裡血污重,對您的龍體不利。”
老人們常說,女人生孩子的房間男人是不能進的,不吉利,會有血光之災,可這會尉遲瀚鈺哪裡搭理她這些,只是緊緊的握着葉無歡的手,一隻手還空出來拿着絲帕給她仔細的擦拭着額頭的汗,“乖,不怕啊,這次,咱們什麼都是最好的。”
“我不怕。”葉無歡癟了癟嘴,“可是,尉遲瀚鈺,我疼。”
“乖,忍一忍,等生完這個,我們再也不生了,我對着尉遲家的列祖列宗發誓。”尉遲瀚鈺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一面倒抽着涼氣,葉無歡還不忘說着。
“嗯,我說的。”說完,一個輕輕柔柔的吻就這樣落在了她汗溼的額頭上。
陣痛一波一波的襲來,到了後來,尉遲瀚鈺的掌心都快被她給抓爛了,可是她依然咬緊牙關沒有吭一聲。
“要是實在疼,你就喊出來。”尉遲瀚鈺一臉心疼的說道,心中的情緒可謂是百感交集。
“我能忍得住。”話一出口,葉無歡便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眼看着太陽從正中央慢慢的向西斜去。
外殿,兩個粉雕玉琢一般的小人兒等候在那裡,男孩看起來一臉肅穆,女孩則是一副嬌俏無比的模樣,眨眼間,全是靈動慧黠。
“哥哥,你說孃親這是怎麼了?是她肚子裡的小弟弟不願意出來和我們玩嗎?”小女孩一臉不解的問
道,那小粉脣撅的,讓人看起來無比的愛憐,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在她面前,只爲博她粲然一笑。
“急什麼?想出來的時候,他自然就出來了。”小眉頭微微的皺了皺,小男孩甕聲甕氣的說道,稚嫩的童聲說出這樣老氣橫秋的話,當時就讓一旁的幾個宮女忍不住偷笑起來。
在這皇宮裡,誰不知道,他們尊貴的太子殿下向來是以高冷出名的,想要博他一笑可是比登天還要難,反之公主殿下就活潑多了,對誰都是一副笑臉相迎的模樣。
聽到他如此嫌棄的話,尉遲顏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哼,哥哥就知道笑話人,人家不和你玩了。”說完,小身子一轉,她直接不理他了。
“這是誰欺負我們家小公主了?告訴皇叔,皇叔替你出氣去。”就在這時,一道清冷卻明顯帶着寵溺的嗓音從門口傳了見禮。
一時間,傳來了整齊的請安聲,“給恭親王請安。”
“三皇叔,都是哥哥了,他笑話我。”小手一指尉遲歡,尉遲顏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委屈的表情。
“哦?是嗎?”眉尖微挑,南宮蕭彎腰將尉遲顏抱了起來,“給皇叔說說是怎麼回事?”
等到尉遲顏東一句西一句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後,還沒等南宮蕭答話,內殿裡陡然傳來了一道嬰孩嘹亮的啼哭聲。
“皇叔,快放我下來,我要進去看看小弟弟。”尉遲顏使勁的掙扎着身子,而一旁的尉遲歡雖然也是很期待,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高冷範的太子殿下才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顏兒乖乖的,一會小寶寶就出來了。”南宮蕭哄着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哦。”尉遲顏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聽到裡面又傳來了一聲驚呼,“天吶,還有一個,皇后加油,用力……”
身體就像是在大海里浮浮沉沉,咬緊牙關,葉無歡終於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再次聽到孩子嘹亮的哭聲後,她整個人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一剎那,葉無歡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殿裡只有少許的幾盞宮燈在亮着,散發出一道道柔和的光芒。
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她居然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手下意識的撫向小腹,那裡已經平了下來。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耳邊,那道溫潤的嗓音響了起來,下一刻,她的手被緊緊的握住,乾燥溫熱的大掌彷彿一下子熨燙到了她的心裡,眼角莫名的就有了溼意。
“好好的,這是怎麼了?”尉遲瀚鈺連忙將她抱在懷裡,讓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胸膛,藉由這樣的姿勢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孩子呢?”環顧四周,寢殿一片安寧。
“我怕他們吵到你,所以孩子我讓奶孃帶下去照料了。”輕輕攏着她的發,尉遲瀚鈺說道。
“嗯。”葉無歡點了點頭。
“是兩個兒子。”說這話的時候,尉遲瀚鈺的語氣裡有着滿滿的自豪,那是一種身爲人父的喜悅和驕傲。
“是兒子就高興成那樣?”瞥了他一眼,葉無歡沒好氣的說道。
“怎麼會?只要是我娘子生的,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說完,尉遲瀚鈺低下頭深深的吻上了她的脣,一道近似低喃的聲音就這樣緩緩逸出:“娘子,謝謝你,還有,我愛你。”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