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兄,曲德才官復原職,少不了劉家的扶植。如今,姜老將軍不在京城,你一定不要與劉家硬碰硬!”葉桉快步走到姜和身邊,說着與他一起出了宮門。
姜和心下了然,鎮靜道:“劉雅馨的慘死,讓劉家人恨透了我姜氏,才讓他們請旨回京,在京城鬧得風風雨雨。但,劉家人越是想一手遮天,與姜府不死不休,皇上也會心生不安。所以,劉氏目前纔要扶植女婿曲德才,不是麼?”
婉容對政事的分析,以及日常小事中不時的指點,已經讓他的思維活絡了不少。劉家的這麼點兒把戲,他能看出來,但事關婉容,不得不慎重。
葉桉停住腳步,在宮門口站定,轉身拍了拍姜和的肩:“姜兄能想明白就好,暫時不要鑽牛角尖,讓劉家暫且得意一陣。曲德才大勢已去,往日交好的大臣,沒有幾個還對他寄予厚望。”官場歷來就是靠實力說話,保持權勢穩定,才能讓其他官員依附。
姜和也拍了拍葉桉的掌心,低聲叮囑:“皇上性情捉摸不定,你現在的確是深受他的信賴,可難免會受皇上猜忌。”
葉桉輕輕笑着,剛想說話就被姜和打斷了。
“但葉桉你記住,無論你身份如何,姜府永遠支持你!”姜和鄭重地將雕着麒麟的玉佩放在葉桉掌心裡,解釋道:“這是婉容親手刻的,說是要保佑我。我將這枚玉佩轉贈給你,希望你與婉容……”
希望他能和婉容在一起,因爲葉桉是一個沒有強勢背景,卻能力卓絕的男子。沒有太多的敵人虎視眈眈,比和楚千言在一起,要安全得多。
葉桉收好玉佩後,朗聲笑道:“葉桉定然會護婉容一生平安,姜兄你寬心地回府吧,婉容也許正等着你用膳。”說着,摺扇拍上馬尾。
略受驚的白馬立馬奔騰向前,讓姜和只好抓緊繮繩,無奈地嘆息。這葉桉莫不是不喜愛容兒?不然,怎麼一提到容兒和他的姻緣,就搪塞過去了……
只是沒有愛人的他忘記了,真正愛一個女子,不是要佔有她。而是,尊重她的選擇,一直努力就爲搏心愛的人一笑。
剛到姜府,姜和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子,帶着許多侍衛就要進門。管家正誠惶誠恐地引路,讓他不由得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帶頭的女子拜了一拜,笑容體貼:“我們奉太后之命,接縣主進宮。”鏗鏘有力的聲音,讓姜和的疑心去了大半。
下了馬,姜和走進去問:“可有什麼憑證?”空口無憑,他纔不要什麼口諭!即使是假借太后的名義,那也不行!
拿出一紙詔書,女子毫不客氣地吩咐一旁得管家:“請縣主出門,莫要讓太后等急了。”
姜和聽了皺眉,卻沒說話,就將詔書遞了回去:“太后可是有什麼吩咐?”讓婉容進宮,這也太突然了。
雖然婉容受太后寵愛,也得到了皇上的
青睞,經常出入皇宮。可,那都是婉容自己要進宮的。現在太后屈尊降貴,親自派人來接,怎麼看都是一樁透着詭異的事。
女子定定站着,不回答,也不看他,宛如一尊雕像。
看慣了宮婢嚴肅的姜和只好陪在一邊等,以免無意中唐突了太后的人。太后的性子那麼冷,怎麼婉容就能讓太后如此喜歡她?婉容身上有太多謎團,他還未一一解開。
正想着,婉容已經身着華服邁出門,安然地笑道:“有勞彩月姐姐。”
姜和想要叫住婉容,但一觸及婉容閃動的目光,他就安靜地目送她上流金溢彩的轎輦。婉容不希望他開口,一定已經知曉了太后爲何召見她。當下安心許多,轉過頭問管家:“劉府之人,今日來姜府門前巡查了麼?”
管家忙不迭道:“沒有!”像是蒼蠅一般的劉家人,總是繞着姜府轉來轉去,也難怪主子火性大了些。一被問及劉家,他都不免神色張惶。
夜書月在府外站了許久,見他們進了府,就立馬策馬進了皇宮。
父皇催得越來越緊,大有自己再不娶縣主,就親自來大楚辦妥這事兒的決心。對婉容有些好感的他,並不排斥父皇的叮囑,這才日日在婉容身旁看着,希望早日摸清楚她的性子。
面見過皇上後,夜書月找了個藉口直奔慈寧宮,隨手拿了一塊檀香木製的梳子,就對太后一拜道:“參見太后!”
太后正在與婉容笑得開心,就隨意擺了擺手道:“賜座!”
夜書月坐下道:“在下今日見太后,既是來瞻仰您的尊容,也是想將一把梳子贈給您。”說着,他拿出了玉質的盒子,遞給走向他的丫鬟。
太后結果玉盒,本是容光滿面地期待着這是什麼寶貝梳子,不想打開一看只是一把木頭做的東西,臉色驀然沉了下去。
冷厲的目光立即落到了夜書月的肩上,被戲弄的感覺讓她悶得難受。
婉容見狀,立馬爲她撫了撫胸口道:“太后,這隻梳子好是精巧,讓容兒看看吧?”聲音不復平日的清冷,完全是小女兒的驕縱與可愛。
太后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將梳子遞給她,就狠狠喝了一杯茶逼自己冷靜。若是這夜國大皇子拿她取笑,就送了這麼一個梳子,那麼這就是朝政的問題,得與皇帝商量……
“是檀木梳子啊!”婉容似是感嘆地望着夜書月道:“檀木只有在一些深山老林裡才能見着,已經消失了百年,怎麼您有這樣的寶貝?”輕柔地摸着梳子的紋理,婉容越發高興起來。
婉容在京城經營了不少家古董店,對這些寶貝的見識,甚至比宮裡的古玩鑑賞大師還深。太后深信不疑,臉色好看了許多:“容兒丫頭,這檀木可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說着,就拿回梳子細細賞玩。
婉容嬌嗔道:“史書記載,檀木所制梳子,可讓人血脈更加暢通
,還能因此讓人看着更加年輕呢!以後太后與容兒一起吃飯,皇上說不定會說太后您比容兒看着還年輕呢!”她的眼神清澈的如同溪水,不染一絲塵垢與虛假,仿若真的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兒。
這句話可是誇到太后心坎裡去了,她輕笑着摸了摸婉容的頭道:“瞧你這丫頭嘴多甜。若是我這把老骨頭看着和你一般年紀,那還不成了老妖精喲!”
夜書月道:“大楚的太后果然容姿非凡,的確是年輕得很,希望這把梳子能讓您滿意。”悄悄地,他將目光轉到婉容身上,輕輕一笑。這縣主當真不凡,不僅一眼認出這檀木,還能不動聲色地化解太后的尷尬。難怪太后這般喜愛她……
太后沒見着他的異樣,她垂眸觀察檀木,滿意地點了點道:“當真是好東西,彩月,趕緊將東西收起來!”將東西遞給宮婢後,太后饒有興致道:“婉容,哀家今日召你入宮,就是爲着你和千言那孩子的婚事。方纔說着家常,一時險些忘記了……”說着,眼睛闔了闔。
“啊?”婉容一驚,手中的茶盞差點兒落下去。顧不上茶有多燙,婉容一把握住杯緣,臉色紅得透徹。她個楚千言的婚事?太后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他們從未有過婚約呀!而且,太后這麼疼愛她的皇孫楚千言,怎麼會隨便讓他娶自己這麼一個並非最突出的女子!
但她知道,太后闔了闔眼睛就是她累了,這時候不能違抗她的命令。
沒有被反駁,太后這才懶洋洋地說:“千言那孩子,都二十又二了,哪裡還能這麼一個人過着日子?要是娶你爲妾,可就了了哀家的一樁心事嘍!”半帶命令的語氣聽着更加冷淡,讓一旁坐着的夜書月坐不住了,他似是隨意道:“縣主身爲大楚大將軍的外孫女,只能做一個妾室?”
太后冷冷瞥了她一眼,毒蛇一般的目光纏繞了上去:“夜國大皇子,你先下去吧!哀家要和婉容說會子話,你一個男子,在這兒怕是不方便!”誰都不能違抗她的命令!當初,連皇上都乖乖聽從她對他的婚事安排了!怎麼,一個縣主和外國的皇子就能違抗麼!哼!
夜書月並未告退,而是輕聲道:“近些日子,在下一直與千言兄在民間走動,爲您尋找您家人的下落。”
見婉容眼裡閃過好奇,夜書月又道:“太后曾經是民間選上來的秀女,能一舉成爲太后,可真是後宮女人的典範!我瞭解到的一些事兒,千言兄還沒查出來!太后這麼操心他的婚事,我想,千言兄會更加殷勤地幫您尋找您所說的‘兄弟姐妹’!”
這太后可是大楚得奇女子,只是知道她過去的人都差不多死絕了。一個平民百姓家的女人能坐穩太后的位置,當年定然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既然他有膽量硬氣地說話,自然多這些隱秘瞭解得通透!
婉容也從方纔的震怒中平緩過來,冷靜地勾脣甜甜地笑着,仿若毫不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