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二小姐正急匆匆趕往咱們院子裡來。”蘭怡看頭都不擡的大小姐，立即識趣閉上了嘴。
蘭怡明面上被提拔爲一等丫鬟，但是幹活時還是可以和粗使丫鬟一樣，在院子裡的許多地方轉悠。
“玉珠那丫鬟，你可是盯緊了？”曲婉容將琴譜放下，“今日從前廳回院子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妙音閣裡有這樣忙的事務麼？”這玉珠吃裡扒外，竟然還不知遮掩。
蘭怡驚疑地退到一邊，她不知小姐是否真的放心不下玉珠，或者只是在試探她蘭怡。院子裡的大多數丫鬟和嬤嬤，平日都直接聽命於夫人，背叛小姐可是常見的事，但是小姐獨獨對玉珠上心讓她不解。
“問你話，你不如實回答，豈不是和玉珠一樣沒有衷心的意識？”曲婉容悄然起身，面色冷漠。
她講蘭怡提拔成一等丫鬟，只是因爲她是這院子裡還沒有起過狠心，又是聰慧之人。但是隻要蘭怡露出一丁點兒背叛的端倪，她絕不姑息，她已經爲此受過太多傷害。
玉珠從未看過小姐這樣冷漠的臉色，嚇得面無血色，“小姐，您讓奴婢盯着玉珠，奴婢的確盯着她了。只不過。她進了雅緻閣不久就出了府門，奴婢實在無法再跟着。”
劉馨雅要玉珠做什麼？曲婉容目光輕輕落在蘭怡背上，蘭怡忍不住將所知道的全說了，“小姐，今日雅緻閣打死了一個侍婢，聽說是夫人屋裡的，因爲勾引老爺被夫人知道。”她初次見到那具白骨露出的屍體，驚嚇到叫喊的力氣都沒有。
曲婉容只是笑道，“夫人的手段多了去了，死了她屋裡的丫鬟也是尋常事兒。”前世，劉馨雅折磨人的手段可多了去了，連生剝人皮都能做出。
“玉珠臉上的神色你可是看見沒有？她進出雅緻閣前後的神情舉止。”曲婉容現下關心的是這件事，因爲劉雅馨再愚蠢，也不會在自己對她嚴加防範時派玉珠辦事。但，劉雅馨這麼做了，就一定是要處理急事。
“玉珠進雅緻閣前總是鬼鬼祟祟的模樣，大概是怕被人看見吧，雖然奴婢覺得這府裡大多是夫人的人，她不必這樣小心。”這個疑惑她因爲要說二小姐趕來的事兒差點忘記，“出來後，她拿着一個小錦帶，也是急匆匆便是離府而去。”
曲婉容扶起蘭怡，“只要你不犯錯，以後在我這院子裡，定然擁你爲掌事丫鬟。”
蘭怡身軀掙扎着站了起來，對着曲婉容深深一拜。小姐已經對她仁至義盡了，她自問以前小姐被暗中欺負時，她也一次兩次無心參與過。
曲婉容坐在安樂椅上，靜靜思忖。玉珠出府和曲娉婷匆忙前往自己這裡，這其中的關係是必然的，而她現在只需靜坐等候曲娉婷。
“小姐，您不出門迎接二小姐嗎？她的脾氣暴躁，除了夫人和老爺，她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壓她一頭。”若是不出門迎接，還不知二小姐要鬧成什麼樣子。
曲婉容抿了抿脣角，曲娉婷的脾氣她也清楚，而且現在也不是她應當挑起爭端的時候。但是既然
她們有備而來，不激怒她，什麼也探聽不到。
蘭怡以爲她開竅了，緊張道，“小姐可要小心，二小姐和夫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夫人掌家宅管理大權，待下人十分不好，二小姐又是夫人所出，平日更是視他們下人爲草菅。
“你怕她們？”曲婉容端坐在座椅上，問得很隨意。她也不知這劉馨雅是怎麼管理相府，曲娉婷又是有多麼張揚狠辣。她發現隨着時間推移，自己對前世的記憶漸漸模糊了起來。
“喲，姐姐好大的脾性，妹妹來你院子你都不親自在門口等待。”曲娉婷揚了揚眉，眼底含霜，卻是一副熱絡的模樣，“昨日是妹妹唐突了姐姐，今日在前廳一見，還是想着趕忙給姐姐您賠罪了。這不是，妹妹都沒有了逛街買首飾的心思。”
曲娉婷身後跟着的丫鬟紅玉亦步亦趨，走得得意洋洋。
曲婉容聞言只是淡然看了一眼紅玉，劉雅馨最看重這丫鬟，因爲她聰明而油嘴滑舌。將她也派來跟着曲娉婷，那就是曲娉婷的一大助力。她不允許，紅玉安然無恙地站在這兒準備對付她。
“庶妹，嫡姐昨日剛回府也就沒有在意那麼多禮節。倒是你巴巴道歉，讓嫡姐不得不指點出你的錯。”曲娉婷莫非只以爲只一人會演戲，她也會。
曲娉婷頓時將冷冽的目光掃向紅玉，孃親讓她幫自己一把。現在在曲婉容的花言巧語下，紅玉卻是一言不發，當自己是死人麼？
紅玉一臉鄙夷，“大小姐，您這麼說就顯得生分了。二小姐怎麼說也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地位自然是一般庶女不能比，您和二小姐置氣豈非對夫人不滿？”
聽了紅玉一副陰陽怪調的話，蘭怡面色一白，剛想辯駁就被曲婉容一個眼神止住了。
“來人！”曲婉容略提高了聲音，“紅玉身爲一個丫鬟卻出言頂撞主子，滿口構陷主子挑撥關係的荒唐話，張嘴二十！”不給她一點兒教訓，她難免會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身爲劉雅馨身邊丫鬟，往日便是處處要害她。
“姐姐，您對妹妹的一個丫鬟動怒，着實讓妹妹傷心。妹妹來你院子裡，還沒有坐下喝杯茶說說話呢！”要不是今日要曲婉容身敗名裂，她纔不樂意在這裡和她辯白。
曲婉容臉色一沉，白瓷一般的面龐上淬了寒冰，“並非是我不大度，但是一個丫鬟卻句句企圖傷心咱們姐妹的關係，還不將主子放在眼睛裡，罰她被張嘴已經是最輕的處罰！”
紅玉卻怒目相視，站在曲娉婷身後不爲所動，屋子裡也沒有願意扣住紅玉的嬤嬤。紅玉是夫人眼前紅人，從來看不起她們這些下等用人，但是卻無人敢報復。
“這是妙音閣，院子裡的一磚一瓦以及買下人的錢，都是由姜家所出，也就是我祖父的錢買來的所有。你們的賣身契都在我手中，難不成已經不認識自己的主子了麼？”曲婉容淡淡一笑，她對這些人的心思太瞭解了，只是爲了切身利益而隨時認主。
粗使嬤嬤方纔便是被叫了過來，她們還沒明白過來爲何不用
她們幹活，沒料到是來掌嘴的。咬了咬牙，她們還是掄起拳頭走近了紅玉。
曲娉婷心頭越發憤憤不平，這整座宅院的一磚一瓦都是曲婉容孃親嫁妝錢，這是她的心頭恨。
但，曲娉婷必須忍耐着，“姐姐，我那丫鬟左不過是出言冒犯了你，你應當按照府裡規矩處罰，哪裡能擅自立下規矩！”她不信，這麼一點兒錯誤，能掌嘴。
“那就按照妹妹說的做好了。”曲婉容順口應了下來，她拖到現在才處理紅玉，就是等她這句話，“按照相府管理條例，凡事以下犯上都杖斃！”
曲娉婷雖然也不愚笨，可是在深閨呆得久了也沒有心思瞭解家規，以爲凡事只是小打小鬧。曲婉容原先只是猜測，這次確實肯定了。
看着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得紅玉，曲婉容輕聲道，“但，紅玉畢竟在相府伺候了這麼多年，就罰張嘴八十，扣月俸一年！”
懲治刁奴，也要恩威並施，但是這威得讓曲娉婷發。所以她才耐心等，這也是讓紅玉和曲娉婷互相心生芥蒂的機會。
“還不趕緊帶下去！”
呆愣着的嬤嬤一聽，立馬將哭喊着的紅玉帶了下去。
曲娉婷笑着坐下，順勢將冰冷的眼神掩飾去，“姐姐，這半年裡來你不在相府裡，各方面過得怕是不太調適。妹妹便將我存着的百年靈芝送來給你補補身子，左右妹妹也用不上，若是能讓姐姐身子好就再好不過了。”
沒了紅玉佐助，曲娉婷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但是欺負了曲婉容十幾年，她還是有些底氣。
曲婉容接過靈芝，遞給蘭怡收好，“那便謝過妹妹了。”雖然不知曲娉婷打什麼主意，但靜觀其變是眼下唯一的法子。
“說會兒子話都要到中午了，妹妹餓得早。”曲娉婷撒嬌似的抱着曲婉容的胳膊，來回蹭着說，“妹妹要回自己的院子了……”
曲婉容不着痕跡抽出自己的手，“妹妹餓了就先回院子吧，姐姐這裡沒有還未開飯。”
曲娉婷被打斷了話也沒有生氣，“姐姐的小廚房既然還沒有準備飯菜，可否願意到妹妹院子裡一道用餐，妹妹想念姐姐很久了？”她的話入情入理，也不怕曲婉容拒絕。
蘭怡急得將一杯茶打翻了，試圖提醒曲婉容不能去，誰知道二小姐安的什麼心。
但是曲婉容卻是笑着站了起來，“蘭怡笨手笨腳，快將屋內收拾乾淨了！”
連蘭怡都能看出這曲娉婷不安好心，她寧願將計就計跟着去娉婷閣，至少這是她能看出來的算計。
否則，還不知曲娉婷和劉馨雅想出什麼其他主意，還要日夜小心提防。
“咱們走吧！”曲娉婷挽住曲婉容的手，親暱的真真像極了心思單純的小女孩。
“你小心點兒伺候，否則我叫姐姐將你發賣了！”曲娉婷轉頭踢了蘭怡一腳，心頭更加舒暢。
想着曲婉容這一去就會身敗名裂，再也沒臉見人，她就高興地不得了，腳下的步伐輕快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