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夜深了,您還是回去歇着吧!這裡有我,就可以了!”
楚千言絲毫不避讓的樣子,讓皇上更加不滿。他直指楚千言,大聲吼道,“這麼晚,你在皇宮就是於理不合!還在你母后的宮裡大鬧,有半分太子的莊重麼?”近來,太子對過往似乎很是耿耿於懷,現在又直接找上皇后,直叫他坐立不安。
更何況,他曾經那麼心愛的皇后,現在因爲楚千言而狼狽地躺在草地上。她那麼柔弱的嬌軀,哪裡受得住?
梨妃已經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只剩下了一個皇后,他怎麼都不能讓她受半分委屈!
皇上還是關心自己的!心中得意的皇后輕笑了聲,便又斂起愁容,拉住皇上的衣角就擠了擠眼淚,“皇上,臣妾好端端地在寢宮裡就寢,誰知太子就闖進去將臣妾扔了出來?但,也許是太子近來事務繁忙,一時被奸人挑釁而衝動了。”
不求情還好,這一求情就讓皇上的眼睛變得通紅。
什麼衝動?根本就是積怨已久,所以這個一直恨自己的兒子要報仇了!他尚且活着,這個太子就這般猖狂。要是等他歸天,那這個太子還不知會不會讓人掘了他的陵寢!
一句解釋不想再聽,皇上就冷冷下令,“將太子打入宗人府,明日再審!私闖皇宮內院,不能饒恕!”說着,就親自將皇后扶了起來。
一陣冷光捲來,皇上不由得縮了縮衣裳,最近自己是越發禁不住寒涼了。這麼點兒風一吹,遍體生寒,骨頭似乎要酥化了。
這是所謂的“仙丹”吃久了的緣故,水銀等重金屬足以蠶食他的生命。
久久不上前的侍衛,終於惹惱了皇上。他還是皇上,這些人就不受管制了麼!他恨不得撕碎他們,再換一批心腹在身邊。
楚千言率先將皇上揮舞的手掰下,又在他的耳邊輕聲道,“父皇,您老了!”妄想一世掌權,睥睨蒼生,只會是癡人說夢。
皇上一驚,陡然往後一退,被尖銳的石頭割破了手掌心。他捂着傷口,心酸得要命。他在位無數年,要風得風。現在,卻被自己最厭惡的兒子拿捏着了。
“父皇,你好好和母后敘舊,就在乾坤殿那裡!還有,好好想想嗜心蠱毒的解藥,以及當年我母妃的死因!”楚千言將愣住的兩人推向侍衛。對侍衛點點頭,就拉着兩人拉走離開。
“住手,住手!”皇上驚慌地閃躲開侍衛的手掌,拉着皇后飛奔要逃。剛轉身,兩人就被侍衛的劍柄戳倒。
侍衛四人,兩人提起皇上,兩人提起皇后。他們早就對這作威作福的兩人不滿,現在正是發泄的時候,巴不得天天見到他們不好過的樣子。將兩人扔進乾坤殿,侍衛們就守在了乾坤殿外。
被直接扔進乾坤殿裡的皇上有些頹然地垂下頭,言語中也盡是蒼老之態:“太子長大了,連拘禁我們的這種事情也敢做出來!”他才醒了沒幾天,就遇上了這件事,簡直就是
飛來橫禍!
“太子怎麼也不敢逼宮的,畢竟他不可能願意承受被世人辱罵的罪名!”皇后一邊勸着,一邊對皇上眨巴了眼睛。
那個名叫夏巖的男子給了她一味藥,她已經讓皇上服下了。只要她對皇上動動眼睛,就能讓他的思想隨着自己的心意變動!
果然皇上精神了起來,撫掌大笑:“他不過還是個孩子,翻騰不出多大的浪花,我們儘管放心!”
看着皇上迷離的目光,皇后微不可查地輕笑道:“他自然不敢拿我們怎麼樣!”該吃吃,該睡睡,日子照樣過得清閒!除了幽禁他們,她就不信楚千言會傷害他們!
皇上也冷靜了下去,一雙冷目透着兇狠,但是他已經開始思索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皇宮裡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他的二兒子收服了!方纔見着他和皇后被抓住,一路上大聲嘶吼,都沒有人理睬。
兩人相視一笑,脫了衣裳就睡下了,似乎不爲現在的處境而擔憂半分。
夜色迷濛,像極了要吃人的野獸,將整個天地籠罩在黑暗之中。悉悉率率的聲音一刻未斷,讓本就睡不着的皇后掐着眉心起身。
伸了個懶腰,皇后一手扶着腰身,一手打開門,不耐煩地說道:“誰在外面吵鬧,擾了本宮的休息!”
門外空無一人,連方纔看守他們的守衛都不見了蹤影,這讓不信邪的皇后冷笑道:“本宮害死的人多了去了,你們裝神弄鬼地來嚇唬我,壓根沒用!”
還是悉悉率率地摩擦聲,聲音低沉蒼涼地讓皇后心煩不已,循着聲音的方向就走了過去。
太過專注於抓到是誰在作祟,皇后沒有分心去關注乾坤殿裡的狀況。
一個黑影從她的身後一閃而過,帶起了一陣風,卻沒有引起皇后的注意。
葉桉向身後看了一眼,見皇后沒有發現他,他就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寢殿,到了皇上身邊停下了腳步。
神色複雜地看着皇后,葉桉將一隻黑色的瓶子拿了出來,倒出了一顆白色的藥丸:“你畢竟是我的生父,我不會放任你被一個女人控制了心智!只是,從此,你我之間恩斷義絕!”
這個面目安寧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生父,他用了三年的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可惜還是不能原諒他!
他在淪爲乞丐的時候,在被指着脊樑骨打罵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勸慰自己的人,從來都不是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這個男人將他安排在高位上,不過是想要補償他,說到底卻是爲了他自己良心的安定!自私到這種程度的爹,他寧肯不認!
最後看了皇上一眼,葉桉輕嘆了一口氣,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急忙離開的他沒有看見,躺在牀上的男人的淚正從他的眼角涌出。
聽着沒有了一點聲音,皇上才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門口,他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其實,從他甦醒的那刻起,他就非常警
惕有誰給他下藥。所以,他將皇后下的藥只吃了一點點,依稀感受到這藥性,卻不會被皇后控制了心神。
可是,最後真正關心他的人,卻是這個從未在皇宮裡享受過錦衣玉食的兒子!
直到看見門外有身影漸漸接近,皇上又迅速地閉上了眼睛。
身影慢慢靠着他走近,皇后輕聲啐了一聲:“那些個不長眼的傢伙,深更半夜還不休息,在那裡操練着侍衛,打擾我休息!”
瞧着皇上正熟睡,皇后就拖鞋爬到了牀的靠牆的一面,側着身子休息了。
皇上輕輕擡手摸了摸胸口,生怕皇后發現什麼異常。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不瞭解這個女人,這個和他同牀共枕了十幾年的女人!什麼溫柔似水都是騙人的,只有一顆陰險狠辣的心腸是真的!
在前些日子,他派出去的探子查明太子近來正在調查皇后的身世,他這才生了警惕的心思!但,皇后的母族本就是朝中實力雄厚的大臣們,爲何還要一遍又一遍的查?難不成,這層身份都是假的!
想着想着,皇上的神智越發沉頓,他很快就睡着了。
“砰”的一聲突然自屋頂處傳來,讓皇后不安地翻了個身,又藉着睡着了。
一直盯着下方看的長生鬆了口氣,又將屋上的磚瓦用黏土粘好,這才一躍離開了屋頂。
長生飛身離開皇宮,走到了鹿樓。一路上,無數人紛紛彎腰致敬。直到走到了二樓,長生才停了腳步,在一件典雅的屋子前跪了下來,沉聲道:“主子,皇后與皇上已經睡着,並沒有與什麼可疑的人聯繫!”
屋內沒有任何聲音,長生擡頭只見屋中人影晃動,謙衣似乎正在屋中品嚐着什麼,一時就沒有打擾。
過了許久,謙衣才冷淡道:“婉容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腐爛了麼?”
長生鬆了口氣,只當謙衣是隨口一問,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縣主中的蠱毒是天下奇毒,太子一時找不到人去醫治……”
“你先退下!”謙衣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讓長生點頭離開了。謙衣的性子冷淡到從未給過任何人笑臉,平日也不喜見到他們,長生已經習以爲常了。左右着這是自己真正的主子,這樣的性子能讓他爬得更高,他也沒什麼不滿。
聽着腳步聲消失,謙衣才站了起來。將桂花糕扔到了一邊,謙衣趕忙將一邊的茶水端起,一飲而盡。
擡眼看着杯中殘留的一絲血液,長生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血絲擦乾淨,這才摸着胸口喘了口氣。
眸色暗了暗,謙衣就像外走。近來,他的身子已經不受他控制了,體內出血的頻率越發頻繁……
趁着月色朦朧,謙衣迅速離開了鹿樓,隻身向太子府的方向奔去。在太子府外,謙衣稍微停了一會兒。
太子府門前的侍衛太多,而且其中的暗衛還分佈在府邸的各個角落,謙衣暗暗警醒自己必須要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