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噙着笑把那賣身契收回來,疊好放回懷裡,才道:“我不是官府的人,我只是墨王府裡的一個小廚娘罷了,至於這印章怎麼來的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這印章是真的就成。”
“哦,對了,當時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在賣身契上寫了平安二字,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少年卻苦笑着搖了搖頭,臉色有些蒼白:“我是官奴,那名字不要也罷,自此以後我就叫平安就很好,多謝姑娘賜名。”
“什麼姑娘不姑娘的,”夏小滿擺擺手,“都告訴你了,我也只不過是墨王府的一個廚娘罷了,你也不用言語裡擡舉我,只叫我小滿就成了,他們幾個都是這樣叫我的。”
平安看向青桃,見她笑嘻嘻的點了點頭,便知這是真的了,也就不矯情,叫了她一聲小滿。
“秀蘿,你跟青桃去找紅袖,讓她出去買些肉和菜,中午咱們做頓好的吃。”
見兩人應着去了,屋子裡又沒了其他人,夏小滿才瞧着平安,試探的問道:“你可願意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平安抿了抿還是略顯蒼白的嘴脣,淡淡道:“你看見的那沒發賣的官奴是御史大人林慶文林家的人,那家的夫人是我的姑母,我家裡沒什麼人了,一直就住在林家,由姑母教養,後面的你都知道了,林家出了事,我也跟着遭了秧。”
“那個極爲年輕漂亮的姑娘是誰?同她一起撞死的那位夫人,可是你的姑母?”
平安神色裡帶了些悽楚,“那個姑娘是我的表妹,她是我姑母的親生女兒,另外那個則是林家的一個姨娘,原先卻是姑母的貼身侍女,姑母隨着姑丈被砍了頭,爲了保全表妹,便讓那個姨娘帶着她,只做是庶女,沒想到卻還是……”
剩下的話他不再說,也說不出來,只是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喘不過氣來似的。
夏小滿忙倒了杯茶給他,他喝了一口才好了些。
“若是真的只是外傷的話,經過這半個月的調理,應該好的差不多了的,但是你的身體卻並沒有多少起色,莫非,你有不足之症?”
平安擡頭瞧她,細細的瞧了瞧,半晌才道:“你的醫術果然是不錯的,不過,我這不足之症怕是你也治不好的,以往姑母也請了不少大夫來看,就連宮中的御醫也都請了來,根本就沒用。”
“這個卻也難說。”
夏小滿淺淺笑着從髮髻裡拿出那根銀針來,“你只不足之症只靠吃藥是難好的,但是用我的銀針再配上特殊的治療,也未必不會好。”
她話音剛落,平安就又給她跪了下來。
只見他臉色剛毅:“小滿,我知道我能留下這條命已經是不易了,可是既然這條命留了下來,我便想要替我姑母一家報仇雪恨,不過我這身子卻是爲難,若是你能治好我這病,等我報仇以後,我這條命任憑小滿你驅使。”
“你的賣身契已經在我手上了,難道現在你不已經要被我驅使了嗎?”
平安卻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若非真心,便是幹些跑跑腿、打打雜的活又能幫到你多少?”
聞言夏小滿挑了挑眉,很是感興趣,“那就來說說,你都會些什麼吧?”
“天文地理、人情世故,你想知道什麼?”
“這麼說,我是撿了個寶貝回來嘍?”
見她發亮的眼睛,平安心情好了不少,也就真心的笑了起來:“但憑小滿你驅使。”
夏小滿也笑,“嗯,那你得容我好好想想到底該如何給你係統的治療。爲了你這句話,我也得想個萬全之策出來。”
說着她便往外走,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停下了步子,轉身看着他,“能告訴我,你的仇人是誰嗎?”
平安驚愕了一下,心中念頭一閃而過,卻又被他自己否決,內心深處總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姑娘,應該不是那等勢力之人,問也只是爲了心裡有數吧?
見他不說話,夏小滿淺淺一笑:“也罷,該我知道的時候,你總會告訴我的,不過有句話我放在這兒,既然你的命都是我的了,那麼便不許你隻身犯險,若是有用得着我夏小滿的地方,只管說,我必定盡力幫你。”
說完便邁過門檻出去了。
平安擡頭,只瞧見她那石榴紅的裙襬在眼前一閃而過。
心底便滿滿的都是感激和感動。
從平安的屋裡出來,夏小滿本想去自己的房間思考一下如何具體的給他治療的,但是經過冬瓜的屋子時,見他屋裡窗戶打開着,窗下的桌子上平鋪着自己那副丁香銀釵圖。
“銀釵做出來了?”
上次走的匆忙,路上她纔想起來忘了給他銀子去置辦做活要用的物什,可是這會子打眼一瞧,桌上那個可不就是根據自己畫的圖做出來的丁香銀釵嗎?
冬瓜有些害羞,忙忙的雙手把那丁香銀釵捧起來拖到她跟前:“小滿姐,我只在工匠坊裡打過幾個月的雜,所以,嗯,我也只能做成這樣了。”
夏小滿接過來仔細一瞧,頓時驚喜道:“工藝雖然還有待精進,但是一些小細節卻處理的不錯,況且還在銀釵上面加了流蘇,不錯,以後你多練練手就好了,咱們店裡的首飾往後就不用找外面的工匠坊來做了,全指望你了,加油吧!”
不得不說,她是個很會鼓勵人的上司,冬瓜被她這一番話說的激動不已,熱血沸騰的,當即就埋頭練習去了。
紅袖帶着秀蘿和青桃去買了菜和肉回來,秀蘿下廚,做了一大桌好飯菜,她的手藝自然是紅袖比不上的,衆人都吃的很開心。
飯後,紅袖帶着青桃去收拾碗筷,秀蘿倒了茶來,夏小滿自己倒了一杯,又給平安倒了一杯。
至於冬瓜,一吃完飯就回屋裡練習去了。
“平安,我剛纔尋思了一下,其實要治好你的病也不難,除了每隔半個月我幫你扎針治療之外,你最好要鍛鍊身體,嗯,最好能跟着紅袖習武。”
“紅袖?會武功?”
平安驚了一下,他一直以爲紅袖只是個普通的姑娘家罷了,現在聽了她的話想想覺得也對。
若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家的話,又怎麼會一個人住在這綢緞莊裡,還能把生意打理的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