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之前就派了人回來傳話說姜婉要回來住對月,第二日一大早,三絃衚衕就顯得特別的熱鬧。
貓耳衚衕的喬夫人自是帶了姜妍早早的就過來了,就連姜傳忠也特意和刑部告了假,特意在家等着姜婉的回來。
“四姑奶奶和四姑爺回來了!”守門的小廝遠遠的見着晉王府那高頭大馬的黑漆馬車時,便一路歡叫着給內院報信。
本和喬夫人、蔣太太還有秦氏一起坐在君雅堂的廳堂裡等待的姜傳忠便迫不及待的起身出門去迎接。
連喬夫人也跟着起了身,拉了拉身旁的姜妍,示意她跟着自己一道出去迎接。
秦氏也就有些不喜的撇嘴。
因爲嫁與皇家,她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沒能回來住對月,更是沒能享受過這等全家相迎的待遇。
倒是舅太太蔣氏拉了拉她的衣衫,朝着西廂房的方向瞄了一眼道:“你呀,這麼多了,七情六慾怎麼還這麼容易上臉?你看看那邊的那位,倒是顯得比你沉得住氣很多。”
“她那叫什麼沉得住氣?”秦氏很不以爲然的冷笑道,“她每日都和身邊的那個丫鬟採青關在屋裡繡花賺錢,她還當我不知道呢。”
“我也不點破她,”秦氏繼續笑道,“她現在不是會賺錢了麼?那正好,我分到她那的嚼用自然就比平常要少一些。”
蔣氏一聽,臉色大變:“這樣不好吧,這要是被姜老爺知道你在剋扣妾室,不又會和你鬧?”
“鬧就鬧,誰怕誰啊!”秦氏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的女兒一個貴爲當今聖上的寵妃,一個是太子良娣,我早已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我就是怕她們不鬧,真要鬧起來,我就告他一個寵妾滅妻,我倒要看看我那兩個女兒會站在哪一邊。”
“話不是這麼說的吧。”蔣氏嫁到秦家那麼多年,自然也知道秦氏的爲人,有時候混起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這人要臉,樹要皮,真要這麼鬧起來誰的臉上也不好看啊,特別是壽妃娘娘和良娣娘娘那,不管是皇宮裡,還是太子府裡,都還住着其他娘娘呢,真要是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想必她們也會擡不起頭吧?”
被蔣氏這麼一勸,秦氏的氣焰倒是收斂了很多,轉而訕訕的道:“我也就那麼一說,畢竟還沒走到那一步不是,我只是要告訴他們,真要鬧起來,我什麼都不怕!”
秦氏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聽起來還是那麼惡狠狠的,但在蔣氏聽來,到底還是有那麼些外強中乾的味道。
“是是是,你只要記住,家和萬事興。”蔣氏和她笑道,然後又和秦氏說起另外一件事,“你說自從前幾日這玉安被妧姐兒接到太子府中去小住後,我這顆心怎麼總是七上八下的呢?總覺着會出什麼事一樣。”
因爲之前設計姜婉的計策失效,姜妧又將主意打到了秦玉安的身上。
她派了秦嬤嬤來和秦氏溝通了一番後,便接了秦玉安去太子府小住。
對於這樣的殊榮,秦玉安自是歡欣雀躍的,可蔣氏卻充滿了擔憂。
秦氏卻是安撫她:“那可是太子府,你有什麼好擔憂的?妧姐兒在那掌管着後院,她既然能來接玉安過去小住,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之前我不還帶着婉姐兒和姝姐兒也去小住過麼?”
蔣氏一想也是。
想着玉安小的時候,隨着秦氏回外家探親的妧姐兒總是喜歡帶着姝姐兒和玉安玩做一塊,興許也就是這麼多年不見了,妧姐兒顧念着姐妹情深,想再見見玉安而已。
因此她也就打破了心中的顧念,讓秦玉安隨着秦嬤嬤進了太子府。
可自從秦玉安離開後,她的這顆心就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
“哎呀,能出什麼事啊!”秦氏有些不耐煩的看向她,說實話,她此刻也心慌慌,生怕妧姐兒的計策再次落空。
晉王府的馬車在姜家門口的那棵老槐樹下停住,姜婉扶着蕭睿暄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一擡頭便看到了站在大門前相迎的姜傳忠。
一身石青色湖綢素面直裰的姜傳忠看着面前手拉着手的小兩口,欣慰的點了點頭。
之前他還擔心納妾的事會讓這兩人心生罅隙,看着這二人的關係還像之前那麼好,他便放心了。
在蕭睿暄和姜婉同他過禮後,姜傳忠便領着他們二人回了內院。
“這次回來打算住幾天?”姜傳忠一邊走着,一邊問跟在身側的姜婉,“你之前住過的清心閣我可是一直留着。”
“回父親的話,恐怕只能住兩天。”姜婉滿臉歉意的笑了笑。
“只住兩天?”姜傳忠不動神色的打量了蕭睿暄一眼,有點錯愕的看向姜婉,“怎麼這麼急?”
“額……府裡有些事丟不開手……”姜婉想了想,一臉難色的說道。
姜傳忠一想,也是。
晉親王和親王妃都遠在西北,這晉王府裡也沒個主事的人,女兒急着趕回去也是情有可原。
“兩天就兩天吧。”姜傳忠想到了姜妧和姜姝,嘆了口氣,總比那兩個根本就不能回的人要好。
說話間,幾人或前或後的走到了君雅堂的外,遇到了也迎了出來的喬夫人。
姜婉見了微微一屈膝,道了聲:“二伯母。”
今日也是穿得一身花團錦簇的喬夫人見了,自是很親熱的走了上來,執起了姜婉的手,眼神深究地打量了一番,然後笑道:“胖了,胖了。”
而姜妍則是站在那,一臉揶揄的瞧着姜婉。
又是這樣帶有質疑和審視的目光。
姜婉想到剛纔在大門口時,姜傳忠看着自己的樣子,恍然大悟。
前日蕭睿暄剛擡了兩個嬌滴滴的側室進府,而自己又好巧不巧的選了今日回來住對月,也難怪他們會多想。
一個兩個的如此探究,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反應吧。
姜婉也就含着笑,大大方方的任由喬夫人拉着,領進了君雅堂。
而此時,秦氏與蔣氏也打住了剛纔的話題,均是笑臉相迎的走了出來,姜婉見着了,一一行禮。
秦氏看着姜婉身上的那件薄如蟬翼的玫瑰色的織金羅衫時,不免臉色一黯。
當日禮部來送納吉禮時,她可是裡裡外外的都查上了一遍,並且還悄悄的將自己庫房裡的幾匹老料子替換了納吉禮中的新料。
她可從來沒見過這匹玫瑰色的織金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