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裴樂樂給趙曼曼打了三四個電話,她才慢悠悠接起,懶洋洋的語調,像剛睡醒有氣無力。
“曼曼,你沒事吧,謝昶有沒有對你怎樣,你在哪裡,家裡,還是小租屋?”
一口氣說了好多話,可趙曼曼那邊出奇的安靜,不像她平日的風格,裴樂樂得不到好友的回覆,心裡有點不安,聲音也是越來越小,怕刺激到她。
“曼曼,曼曼!你在吧,在就吭一聲啊!”
“在呢!”
裴樂樂說半天,趙曼曼就回了兩個字。
兩個人像是角色調換了一樣,裴樂樂成了話嘮,而趙曼曼則像個害羞小姑娘,問十句答不了一句。
“樂樂!”
“你說,我聽着,受了委屈別憋着,說出來,我陪你一起分擔!”
“我可能要去外地幾年,你不要太想我!”
裴樂樂拿開手機看了屏幕一眼,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再說一遍,你要去哪裡?”
“公司要派兩個人去外地拓展業務,幹得好的話,相當於那邊的山大王,自立門戶了。”
裴樂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向不思進取,得過且過的懶丫頭何時變得這麼上進了。
“你確定你不是一時衝動?要不你再睡睡,等個一小時再說!”
這傢伙很有可能還沒睡醒,自己說了什麼也沒個概念。
趙曼曼這回嗓音提高了幾分,語氣堅決清晰。
“我非常以及十分相當確定,稀裡糊塗過了二十幾年,我突然醒悟了,發現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了,我要崛起,我要做女強人,我要賺大錢養小白臉!”
“呃,曼曼,謝昶到底怎麼你了,你跟我說實話!”
性情變得這麼快,沒受刺激纔怪。
聽到謝昶的名字,趙曼曼的聲音更加怪了,不冷不熱哼了一聲。
“我把他甩了,哪涼快哪呆着去吧!”
“啊?”
“好了,就這樣吧,我要整理行李了,明天你請我吃頓飯,算是踐行了。”
趙曼曼說得不客氣,做得更不客氣,找的是全市最好的酒店,點的是最貴的菜,甚至把經理叫了過來,指着裴樂樂,那表情既顯擺又驕傲。
“這位是江禹哲的妻子,看清楚了,姐不是來這白吃的。”
“是是是,您想吃什麼儘管點!”
經理點頭哈腰,態度特別的好。
等人出去了,裴樂樂問她:“你和他認識?”
“豈止是認識,還有仇呢,我前幾天帶客戶來這裡用餐,這傢伙說我着裝不雅,跟酒店的風格有出入,還說我穿拖鞋進酒店很不禮貌,硬是叫保安把我攔在了門外。我不就是穿了件山寨香奈兒,鞋跟後面少了一根帶子,有必要這樣狗眼看人低。”
趙曼曼窩了一肚子火,又受不住氣,當場就跟經理吵了起來,那個客戶怕惹事,一個人悄悄溜了。
生意沒談成,又憋了一肚子氣,再聽到謝昶說要跟她協議結婚,所有的情緒爆發了。
她就這麼好欺負,只要是人都能踩上一腳,一點都不擔心顧忌她的感受,當她是軟柿
子啊。
尤其是謝昶那句:“如果你覺得不放心,我可以買套房子寫在你名字,這樣將來萬一離婚了,你也有個奔頭!”
把趙曼曼徹底惹火了。
這男人把她當什麼了,揮之即來招之即去,以爲一套房子就能搞定他了。
沒門!
趙曼曼拿筷子狠狠戳着碗裡晶瑩剔透的白米飯,那勁頭猛得像是在戳謝昶的臉,米飯快被她戳爛了也沒見她停手。
裴樂樂看不過去了,起身往她碗裡夾了塊白灼蝦。
“差不多就行了,你再戳米飯也變不成謝昶,反倒你是自己吃着更糟心了,給,你最愛吃的,快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樂樂!”
“嗯?”
“我好像真的陷進去了!”趙曼曼愣愣盯着碗裡的菜。
“啊哈?”
趙曼曼走了,說完那句話,又吃完一整盤白灼蝦,任裴樂樂如何挽留都不鬆口,只在登機前強調了一句。
“是我好閨蜜,就不要告訴謝昶!”
然後第二天謝昶就找上門了,問趙曼曼去了哪裡。
裴樂樂裝傻,說不知道。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謝昶明顯不信。
不等裴樂樂吭聲,江禹哲冷冷幫她回道:“你天天跟她在一起,她在哪裡,你不是應該更清楚!”
膽子肥了,敢衝他老婆發牢騷,讓你這輩子心煩的沒完沒了。
“她要是想告訴你早就說了,她都不想見你,你又何必死纏爛打!堂堂謝家公子,長點骨氣,她不理你,你就瀟灑地走開,日後見面還能愉快地說聲你好!”
謝昶愣是被江禹哲說得沒脾氣了,急匆匆地來,待了還沒半小時就灰頭土臉,一臉鬱卒地走了。
等人走了,江禹哲忽然扭頭問裴樂樂。
“你真不知道?”
那眼底揶揄的笑意,明顯在嘲笑裴樂樂說謊。
裴樂樂眨了眨眼睛,抱過傭人手裡的寶寶,抓住孩子肉肉的小手,叫他學說話,奶聲奶氣道;“真的不知道啊!”
江承皓小朋友踢着小短腿,興奮得不行,漲紅了白胖胖的小臉,學媽媽說話,可憋了半天,哼哧哼哧面紅耳赤道:“不,不,不!”
裴樂樂一聽,更樂了,笑得眉眼彎彎,在寶寶小臉蛋上親了好幾口。
“你不什麼啊,不讓我親,我偏要親!”
江禹哲看女人的眼神更加鄙視了。
果然是被他寵壞了,當自己是三歲小孩呢,佔七個月小寶寶的便宜。
江禹哲擡手捏了捏裴樂樂的臉,笑她好意思。
歪着腦袋,大眼睛充滿好奇地在爸爸和媽媽身上轉來轉去,江承皓笑得甜絲絲,露出小米粒般的雪白門牙,說得更歡樂了。
“不不,不!”
裴樂樂臊得臉全紅了,羞惱打開江禹哲作怪的手,抱着兒子往旁邊坐。
江禹哲不緊不慢跟上去,裴樂樂再退,兩人快擠到沙發角了,江禹哲俯身,正要在老婆臉上親一口,江德凱帶着怒氣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一家三口
的溫馨相處就此打斷,高海瀾推着江德凱的輪椅朝他們走過來。
裴樂樂擡頭望去,正好看到高海瀾一臉得意地衝她笑,心裡不由產生警惕。
高海瀾已經好久沒跟她正面對上了,這次帶着公公過來,恐怕來者不善。
好事被打斷,江禹哲很不爽,語氣也變得不善。
“進門之前先敲門,我以爲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這是我家,我進來還得跟你報備,什麼道理!我是你爸,你卻總是惹我生氣,你就孝順了?”
江禹哲撩起寶寶胸前的口水巾給他擦拭嘴角的透明液體,又叫管家把他抱到房裡去玩,不緊不慢的態度,也不管自己老子急得快冒火了。
裴樂樂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江家父子的戰爭,她不摻和,也摻和不進去。
不過,江德凱衝她瞪了好幾眼,那模樣,好像是對她很不滿。
裴樂樂納悶了,她一直都很乖啊,規規矩矩當她的少奶奶,傭人做錯了事,她也就責備兩句,不耍威風不惹事,很自覺的。
江德凱似乎很難以啓齒,只說了句:“你老婆做的好事!”便回頭看了高海瀾一眼,要她來說。
高海瀾面露難色,朝夫妻倆看了一眼,支吾半天說不出來,江德凱耐心漸失,敲了敲柺杖,吼了一聲。
“快說!”
高海瀾嚇了一跳,這才慢吞吞道:“今天早上收到領事館的消息,說總領事夫人丟了一條綠寶石胸針,那個胸針是她和總領事的定情信物,對他們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
說到這裡,高海瀾停頓了,往江禹哲和裴樂樂這邊看了又看,似乎期待他們說些什麼,讓她繼續把話說下去。
可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們的反應,倒是江德凱拼命催促她。
“你不要有負擔,跟他們說,項鍊在哪裡?”
江禹哲一聲冷笑,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好奇的表情,一雙銳利如鷹隼的雙眼掃過高海瀾,眼裡是玩味的嘲弄。
裴樂樂似乎也明白了什麼,這項鍊恐怕跟她有關,不然高海瀾也不會這樣興師動衆地拿出來說。
果然,下一秒,裴樂樂聽到高海瀾說。
“今早傭人整理房間,在樂樂昨天換下來的禮服內側發現了別在衣服上的胸針!”
高海瀾一口氣說完,努力壓住眼底興奮的神色,一臉憂慮,老老實實退到江德凱身側,彎下腰給他揉腿。
屋裡突然變得安靜異常,一根針掉到地上,估計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裴樂樂有點蒙。
高海瀾剛纔說了什麼?
總領事夫人的寶石胸針在她的禮服裡,開什麼國際玩笑。
那件衣服拿回來以後她就沒碰了,一直放在衣櫃裡,誰知道里面有沒有寶石胸針。
裴樂樂看高海瀾的眼神多了幾分揣摩和厲色。
難道是她做了手腳。
正要說話,江禹哲在她手心上捏了捏,沉着聲音先開口。
“衣服呢,拿過來!”
高海瀾要是沒搞鬼,他把江字倒過來寫。
不管怎樣,先看到東西再見招拆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