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哥！”
江星辰難得見到江禹哲一面，還是他親自出來找自己，一顆心雀躍不已，收起了跟人吵架時的蠻橫態度，露出屬於她這個年齡段，洋溢着青春氣息的笑容。
只是那兩團黑眼圈掛在臉上，大晚上看着有些慎人，另類的煙燻妝給少女的笑減分不少，委實不那麼甜美。
江禹哲的注意力並不在妹妹身上，江星辰笑了半天，臉都快僵了，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男人心不在焉的樣子，彷彿沒聽到妹妹的叫喚，側着臉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江星辰臉色頓時垮下來，像個小獅子一樣撲到江禹哲身上，扭過他的腦袋，齜着牙控訴：“過分，我都上車半天了，你都不看我一眼，你一點都不重視我。”
江禹哲拉開江星辰的小胳膊，把她甩回座位上，銳利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了一圈，不自覺蹙起眉頭，擰成小小的川字。
“什麼破打扮，人不人鬼不鬼的，馬上回去洗了換了！”
“不要，我不回家，看到那些人就煩！那女人只會在爸爸面前裝乖，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江豐南那傢伙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跟那女人蛇鼠一窩，笑話我諷刺我……說我讀書幹嘛，浪費時間浪費生命，還不如直接花錢買個三流大學算了。”
江禹哲眉一挑，冷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覺得你做得很好？”
江星辰被他嚴重打擊到自尊心，睜圓了眼睛，鼓起腮幫子，怒：“他們瞧不上我，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你是我親哥哥，連你都看不起我，我不要活了。”
江禹哲面無表情看妹妹撒潑打滾耍無賴，就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在無理取鬧。
“慫恿同學翹課不成，自己裝病偷偷溜出來。江星辰，除了撒謊闖禍，你就不能幹點靠譜的事。”
對於這個管不聽的妹妹，他有點頭疼。
他小學一畢業就被爸爸送出國，那時江星辰剛出生沒多久，他在醫院匆匆看了她兩眼就背起行囊孤單前往異國他鄉。
再後來，江德凱和姚婉儀鬧離婚，江禹哲趕回來時，姚婉儀已經搬出江家不知去向，留下七歲的稚女孤零零坐在房間裡玩洋娃娃。
當時江德凱外面情人生的兒子江豐南生了重病，江德凱忙着給兒子找專家，對女兒鮮少關心。
沒有父母在身邊陪伴，江星辰差點得了自閉症。江禹哲不得不多請一個月的假在家裡照顧妹妹，那段時間江星辰很黏他，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面。
返校那天，江星辰抱着他不准他走，哭得傷心欲絕，他延遲了航班，把她哄睡了才悄悄離開。
畢業歸國已是數年後的事了，再回來時，江禹哲發現妹妹變得更難管教了，在學校就是個女霸王，沒人制得住她。
只有在他面前，她纔會稍微乖一點，而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又成了人人頭痛的惹禍精。
“江星辰，我對你沒有太多要求……只有一點，不惹事……能做到嗎？”
江禹哲看着妹妹，犀利的眼神亮如星火，透射出讓人無法回絕的威懾力。
江星辰目光閃了閃，轉着眼珠子四處張望，就是不敢跟哥哥對視。
她嘟了嘟嘴，有點小受傷，像只被遺棄的小獸，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哥哥。
“只要不回學校不回家，我保證乖乖的，絕不主動惹事。別人先惹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江家的生存法則第一條就是不能吃虧。”
男人不置可否，抿了抿嘴角似笑非笑，他若無其事撥弄尾戒，淡淡道：“不想上學？”
江星辰連忙點頭，如搗蒜般，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他們除了吃飯睡覺，剩下時間都呆在教室裡瘋狂做題，跟機器人沒區別了。每次看着他們，我都感覺我快要瘋了。”
江星辰就讀的高中是市裡最好的實驗中學，超高升學率背後是無數枚廢寢忘食的學霸，她長期浸淫在單調枯燥的學習環境中，不但沒有被感染到一點拼搏精神，反而更加排斥這種填鴨式學習方式。
“爸爸都說了，我能不能考上大學不重要啦，反正他準備給市裡幾所大學援建教學樓，到時隨便選一個不就是了。”
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孩子，對考大學其實不太看重，因爲在他們看來，只要有錢，這些都是小事，分分鐘就能搞定。
對於妹妹的說辭，江禹哲卻不贊同。還沒開始賺錢就想着啃老，不慣她臭毛病。
“江星辰，我告訴你，不考大學，你就等着出去打工吧，沒人爲你鋪路。”
“我是你妹妹，你那麼多錢，拿出一點點養我怎麼了，別那麼小氣嘛！”江星辰撇嘴表示不滿。
江禹哲冷哼：“你要不是我妹妹，我現在就把你丟下車，省得礙我的眼。不想去學校，那就在家備考，我會給你請輔導老師，一對一教學。不要再給我找老師沒空管你的藉口，你沒有資格說不。”
江星辰這個年齡不讀書還能做什麼？
跟一些社會青年在外面混，變成第二個江豐南？
他決不允許。
男人神情肅穆，眉宇間盡是凜然之氣，透着不容商量的堅決。
面對哥哥的強大氣勢，江星辰只能屈服，但有一點她很堅決，那就是不回家。
江禹哲也不想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上浪費時間，直接把妹妹帶到他的一處高檔公寓。
江星辰一進屋，就像匹脫繮的小野馬，到處跑跑看看摸摸。在哥哥身邊的她，跟普通少女一樣，好奇心重，活潑快樂，無憂無慮。
江禹哲把江星辰扔在客廳就不管了，他走進書房，反鎖住門，給好友謝昶打電話。
謝昶是謝氏教育集團的二公子，名下教育機構無數，遍佈國內外，而他本人正在知名院校A大任職，走了個後門，剛進去沒幾年就已經是校學工處主任，每天的工作就是插科打諢，兼忽悠學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江禹哲找他比較放心，他人不靠譜，但工作單位不錯。
A大是全國排名前十的大學，彙集了全國各地品學兼優的學生，而且他們比江星辰大不了幾歲，都是年輕人，更能聊到一塊。
那頭，謝昶正被煩到不行，江禹哲這通來電簡直是神助攻。他連忙從學校的舞會上跑開，擺脫了好幾個想找他跳舞的女老師，逃難似的飛奔到外面。
男人氣還有些喘，傳到江禹哲耳邊，惹得他勾脣一笑。
“這麼早就開始忙了？”
段子高的人，小黃話都說得特別委婉含蓄。
謝昶喘平了氣，一邊往車庫走，一邊得意吹了聲口哨。
“沒辦法，太受歡迎了，每天邀約不斷。答應了這個，那個又有意見，女人多了也麻煩。”
江禹哲沒空聽謝昶那些花裡胡哨的風流韻事，他直接道明來意。
“我需要兩個女學生，文理專業各一個，高中三年內成績必須一直保持優異，不要高考超常發揮那種。最好先進行一場考試，按綜合排名擇優甄選。”
謝昶有點暈，不明白江大少唱的哪一齣，找女人還看學歷，要不要這麼挑啊。
“你不是不碰女學生嗎？嫌麻煩，怕纏上了甩不掉。女學霸都很恐龍的，你眼光又那麼高，肯定看不上。要不我在藝術學院給你找幾個模樣俏身材正的妹子，裡面的小姑娘個個能歌善舞，那小腰扭起來，保證勁爆……”
“少廢話，按我的要求做就是。”
男人不耐煩打斷，兩道濃眉之下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眸掠過一絲沉沉幽光。
他沉默下來，垂着眸，好似在思索中。
一時間氣氛變得安靜，謝昶進到車裡坐定以後，正要叫喚，他又突然出聲。
“你們學校有個叫裴樂樂的女學生，幫我查一查她，我要她的詳細資料。”
江禹哲給裴樂樂脫外套時發現她衣服裡襯寫有A大校名，那天早晨無意提起時她也沒有反駁，應該是這個學校的沒錯。
謝昶發出呵呵呵的聲音，笑得賊賤。
“難怪呢，弄得這麼彆扭，原來早有目標了。怎麼，看上人家了，在我眼皮底下勾搭我的學生，你也得給我透點內幕啊。”
“先把事辦好了再說，還有，注意點，別閃了腰。”
江禹哲臨掛電話前還不忘挖苦好友一句，謝昶哼唧一聲剛想回擊，耳邊就響起嘟嘟嘟的忙音。
謝昶瞪了手機屏幕好一會兒，緩緩發動引擎邊倒車邊撥通下屬的電話，那頭很快接起。
“喂，張凱，忙什麼呢，學校的舞會都不參加，該不會跟哪個小姑娘看電影去了吧。”
張凱跟一個女學生有曖昧，謝昶有所耳聞，但人家工作方面還算認真，又沒接到學生舉報反映，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當謠言聽聽算了。
張凱呵呵乾笑，可不是，他就站在女廁外等某個不是老婆的年輕小姑娘。
“謝處說笑了，家裡有母老虎管得嚴，哪敢啊……”
張凱納悶，自己跟謝昶的私交屬於不冷不熱那種，除了公事上的交流，謝昶很少找自己。
無事不登三寶殿，張凱心裡有點忐忑。
“謝處長這時候找我，是有何指示？”
“你給我查個叫裴樂樂的女學生，把她的電子檔案發到我郵箱！”
裴樂樂？
誰啊，不認識。
學校上萬號人，除了在他手下幹活的那幾個學生幹部，還有找上他的個別女學生，他記得的名字真心不多。
“她怎麼了，跟謝處認識？”
扯到女學生的話題，又是私底下的交流，難免會想到那方面，何況張凱自己本身就不乾淨，以己度人，一下子就想歪了。
謝昶自然聽出了張凱話裡的深意，他心裡冷哼，用很隨意的語氣說。
“一個妹妹，發給我就是了，不該問的就別問！”
張凱心領神會，連忙滿口應下來。
“是，我明天整理了立刻發給謝處。”
“你，不要多想。”
“是，什麼都不想。”
謝昶頓時無語，懶得跟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傢伙扯東扯西，果斷掛上電話。
想不過，也是手癢，謝昶又給江禹哲回了條微信，發了個搞定的騷包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