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樂把元寶抱到膝蓋上，將它四肢攤開，呈大字狀擺姿勢。
元寶的毛髮比團寶更深，從頭到尾毛乎乎，一眼看去，就是個大毛線團，毛髮質感很好，摸着如絲綢般柔軟。
又長又深的毛髮，長得也特別快。
半個月前給它剪了臉上的毛，這會兒長毛茂盛得又看不清它那圓溜溜的豆豆眼了。
裴樂樂撥了撥它的尾巴，元寶雙腿蹬直，反應激烈。
在元寶毛茸茸的小尾巴上捏了兩把，裴樂樂又拍了拍它的圓屁股。
“跑什麼跑，騷年，腿這麼短還想去泡妞，老實點，給我趴下！”
團寶肚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懶了，被沒輕沒重的元寶纏上還得了。
裴樂樂一邊逗它玩，一邊扣住它的手腳不准它亂動。
小灰兔，乖啊乖，再亂跑，狼姐姐就要吃掉你了！
裴樂樂覺得自己好變態，鬥不過江禹哲就拿跟他一個德行的公兔子撒氣！
不過，比起江禹哲，她已經很善良了。
不行，不能再待在家裡。
再待下去，她的生存技能恐怕就要退化到只能養兔子逗兔子了。
趁江禹哲白天不在家，她溜進他的書房用他的電腦蒐羅市內各種招聘信息。
她在政府網站的招聘版塊裡挑來選去，最終敲定了一個崗位。
市裡一家頗有名氣的高級西餐廳招聘女侍應生，基本工資三千，還有小費，獎金加班費各種，加起來相當可觀，一個月能拿到六七千。
裴樂樂看到招聘條件以後更有自信了。
不需要工作經驗，也沒有寫研究生優先，條件只有三點。
身高165以上，模樣周正有氣質，英文流利。
說的就是她啊！
爲考雅思修煉了小半年的口語總算能派上用場了，歐耶！
說做就做，裴樂樂當天寫好了簡歷立刻發送到餐廳的公衆郵箱。
以爲要等上一陣纔有答覆，沒想到驚喜來得如此快，第二天一起牀她便收到了面試通知。
裴樂樂趕緊爬起來洗漱，打開她很少涉足的衣帽間。
這裡的衣服都是鍾莉給她置備的，各大品牌的當季主打新款，她一看到吊牌那令人咋舌的價格就沒穿的慾望了。
太貴了，弄髒或者弄壞了，她負擔不起。
平時她穿的都是自己在商場裡淘的衣服，物美價廉，她覺得挺好的，可趙曼曼總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爲什麼現在再看這些衣服，她也有這種感覺。
她不穿就沒人穿了，這些衣服再貴，也談不上什麼實用價值了。
這樣想過以後，裴樂樂心安理得了。
從琳琅滿目的衣服裡選了件白色泡泡袖蝴蝶結領口雪紡襯衫，和一條黑色緊身小腳西褲，以及一雙棕紅色小牛皮淺口皮鞋。
都市小女人一枚，既清爽又出挑，還很OL。
氣質，爆棚！
裴樂樂對着鏡子裡的時尚美女比了個手勢。
fighting！
面試官是餐廳的人事經理，英國人歐文，見到裴樂樂眼前一亮，用英語誇讚了一把。
裴樂樂矜持地，又不失風度地回了聲謝謝。
兩人很順暢地
用英語進行交流。
“裴小姐，你真是個美人兒，和你聊天很愉快！”
歐文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裴樂樂嘴角上揚三十度，優雅地笑。
“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該出點有意思的題目考考我了？”
“哦，對對，說正事！”
健談的英國人似乎忘了自己是在招聘員工，恍然大悟以後，他努了努嘴，指向貴賓區的一排雅座。
“那邊靠窗的二號座看到沒有，你把這盤牛排和這瓶紅酒端過去，你的考題就是爲那桌的客人服務，如果他們滿意你的服務，你明天就可以來這裡上班了。加油，美麗的女士！”
“好的！”
裴樂樂端着食物，信心滿滿地走向二號雅座。
“先生，你好！”
溫和而又不失禮數地打招呼。
背對着她正在看窗外風景的男人忽然轉過身，衝她挑眉一笑。
裴樂樂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怎麼是他！
趙晉軒端起空酒杯，朝她敬了一下。
“好巧，又見面了！”
很奇怪，對於趙晉軒，裴樂樂一點想接觸的慾望都沒有。
即使兩人在戲裡有過肢體觸碰，可那時完全出於工作需要，裴樂樂拋卻了私人感情。
回到現實，裴樂樂再看到這個人，依然不太想交流。
“以江禹哲的財力，就算破產了也不至於讓他的女人在外拋頭露面端茶送水，你是瞞着他出來的吧！”
直截了當的話，篤定的口吻，讓裴樂樂不自覺皺起眉頭。
“過問別人的私事，好像不太禮貌，何況，我們算不上朋友。”
趙晉軒撇了一下嘴，不置可否，換了個話題更直接。
“你是孤兒？”
“我有父母！”
“只不過都沒了！”
趙晉軒接得很順口，他笑了笑，試圖向她釋放友好訊息。
“我也是孤兒，我父母也早就死了，這沒什麼！”
裴樂樂把酒和牛排擺在桌上，又在趙晉軒的空杯裡倒滿酒，笑容已經淡到不能再淡。
“食物已經送上，你慢用！”
正轉身，趙晉軒叫住她。
“你媽媽爲了救陌生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留下你一個人孤苦無依，你難道就不怨恨，不想知道用你媽媽的命換來生機的那個人是誰，你媽媽死得那麼冤，她卻倖幸福福苟活於世，公平嗎？”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知道我家裡的事？”
心口最深的傷痕好不容易結痂了，裴樂樂已經忍住不去想讓她痛苦的過往，趙晉軒陡然提到這一段，活生生撕開她體內最痛的一塊肉，讓她的心又開始鮮血淋漓了。
要有多大的定力才能穩穩站在這裡，裴樂樂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有何企圖。”
趙晉軒的話到底在裴樂樂心裡蕩起了激烈的漣漪。
她腦子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地問。
“這場面試，也是你安排的？”
趙晉軒輕笑一下，搖了搖頭。
“我只是恰好和這家餐廳的老闆認識而已，他在看你的簡歷時，我又恰好在他旁邊，再順便提了一
句，這女孩看起來還不錯！”
所以，還是跟他有關係。
他故意把她引到這裡，就是爲了跟她說一些蠱動人心的話。
“我想，我們恐怕沒有再見的必要了。”
裴樂樂握緊了拳頭，轉身就走。
趙晉軒舉起酒杯，朝裴樂樂的背影敬了一下。
見不見，恐怕不是你說了算。
裴樂樂回到公寓，心情卻是一時半會平復不下來。
沉痛往事抑制不住地躍然腦海中。
那時，她太小，力量有限，根本查不到那段事故的具體經過，甚至連媽媽救的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她在鄰居阿姨陪同下趕到事發現場時，被救者已經離開了，好像是被家人接走的，她從交警嘴裡得到的唯一信息，被救者是個小女孩。
無論她如何苦苦哀求，交警再也沒多說一個字。
她猜測，那個小女孩家裡一定很有權勢，不然交警也不會守口如瓶。
她想找到那家人，並不是爲了補償，而是想給媽媽一個交代。
媽媽的命是爲救那個小女孩丟掉的，她家的人再怎麼無情，至少也該在媽媽頭七的時候過來祭拜一下。
可是他們沒有，她給了警察她家的電話號碼，一直等到現在，也沒等到那家人的消息。
如果媽媽不救那個小女孩，如果沒有那個小女孩，媽媽就不會死了。
裴樂樂曾經恨死了那家人，隨着時間的推移，恨意慢慢消逝了，但心頭那股子鬱結之氣久久不散，可能這輩子也散不了了。
“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想弄清真相，當心你的枕邊人。”
趙晉軒最後貼在她耳邊說的話，像敲響的鐘聲在她心裡迴盪了一遍又一遍。
當心枕邊人，她的枕邊人，除了江禹哲，還能有誰！
從理智上講，她不該被一個看着別有居心的男人慫恿，可情感上，趙晉軒提到媽媽的那一瞬，她便開始動搖了。
他說出了她最想弄清楚的事情。
媽媽死得太冤，太不值。
可能那家人生性無情，不懂感恩，她卻需要一個真相，以告慰媽媽在天之靈。
趙晉軒的話，給了裴樂樂一個突破口。
儘管這個突破口可能是假的，胡謅的，但她仍是受到了影響。
“你怎麼了？”
江禹哲壓在她身上，發現她心不在焉，停下了動作，拍拍她的臉。
“最近胃不太舒服，吃不下飯。”
裴樂樂慶幸正好身體不適，不用故意裝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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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禹哲大手擱在裴樂樂溫暖的腹部，果斷下指令。
“明天去長治找燕少軒，讓他給你安排做個胃鏡。”
胃病最麻煩了，早檢查早治療。
裴樂樂點頭嗯了聲，推說自己想早點休息。
江禹哲看了她半天，從她身上翻下來，拉好了被子。
“睡吧！”
沒過多久，身旁傳來平緩均勻的呼吸聲。
裴樂樂扭頭，望着她的枕邊人，心頭翻江倒海。
要不，找個時間問問他？說不定他真的知道內情？
不過，會不會弄巧成拙，引起他的警惕，不僅問不到，反而更難查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