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希諾擡起頭偷偷望着陶君霖高大的身影,心中涌起一千一萬句話,卻猶豫着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要解釋什麼?
說曾經自己做別人的情婦是有名無實,說這一次公司遇到的危機全是徐麗雅跟陶君霖在背後作怪,跟自己沒有半分關係?
她說了,他會信嗎?
“陶君霖……我……”
她終於按耐不住心底的不安,慌慌張張地開口,可話港說出口便被他一口打斷。
“累了嗎?我送你回家休息吧。”他回過頭望向她,薄薄的髮梢蔓延着一絲陽光的暖意。
他如此溫柔體貼的舉動更是讓她忐忑起來。她寧願他像平常那樣,即便對她發火質問,也好過現在的壓抑,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不……我沒事。”她趕緊低下頭去躲避他的目光。
“現在時間還早,一起去看場電影怎麼樣?”陶君霖修長的手擋住額前明晃晃的陽光,俊逸的面孔透着幾分難得的愜意。
“你公司的事情忙完了嗎?”這次的事情與她息息相關,她自然知道這些天爲了填補公司資金的空缺,他和手底下的人已經連續加班好多天了。
陶君霖微微皺眉,語氣十分不滿,眼中卻看不出絲毫責備,“好不容易放個假,你就這麼掃我的興?”
孟希諾微微側頭,“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疏忽大意,不然也不會讓他們找到機會害你,我……”
“那你想怎麼辦?”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神情中的悠閒早已經被沉重所取代,“難道你非要我追究你的責任,找你吵架跟你分手?這就是你希望的嗎?”
孟希諾被他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呆,一動不動的凝視着他的眼睛。
“可是這次的事情差點害你失去沐氏繼承人的位置,正因爲我知道你當初有多拼命才走到這一步,所以我不想成爲你的絆腳石!”
“誰說你是絆腳石?”陶君霖粗暴地將她拉入懷中,按在胸口,“我在你面前對這件事隻字不提,就是不想看見你像今天這樣……你知道我是一個很直接的人,對於我討厭的人和事從來不會僞裝,我既然沒有怪過你,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我這樣做不是寬容大度,而是我需要你,捨不得失去你……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你非要這麼狠心嗎?”他這些天一直很努力地在她面前表現得毫不在意,他不想讓這件事成爲兩個人感情上無法彌補的裂痕。
只要她還在就好。
孟希諾埋在他胸膛,靜靜地聽着那此起彼伏的心跳聲,已經分不清那是他的心跳,還是自己的。
她回想着一路走來的那麼多艱辛,自己所愛的,所在乎的,通通化作回憶破碎不堪,到最後竟然只剩下他還在身邊……
尖叫聲突然響起,刺破耳膜的尖哮聲由遠到近,黑色轎車如同鬼影一樣猛地襲來,撞向孟希諾與陶君霖所站立的人行道!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好在陶君霖反應極快,抱着她倒向路邊的綠化帶,與那輛轎車擦身而過。
黑色轎車停頓了片刻,似乎在爲沒能成功得逞而猶豫,但很快便重新發動引擎,在行人的尖叫聲中重新化爲黑影衝了出去。
陶君霖眉頭緊皺,默默地記下了車牌號,而孟希諾卻在剛纔的事故當中不小心擦到膝蓋,此時已經是血肉模糊。
她疼得緊緊咬住牙齒,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眼神卻死死的盯着黑色轎車離開的方向,目光悲痛欲絕……
她記得,那輛車是姐姐徐麗雅的,當初還是兩姐妹一起選了很久才決定買下的。
她眼中蓄滿淚水,視線模糊一片。
陶君霖處變不驚的臉上此時滿是慌亂,他將她抱了起來,撞開看熱鬧的人羣,飛快的跑到停車場。
“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二人坐在車內,他脫下外套暫時當做繃帶綁在她的腿上止血,見她全程一聲不吭的低着頭,心疼得揪成一團,“是不是很疼?”
孟希諾的髮絲有些凌亂的貼在臉側,她搖了搖頭,頓了頓,又點點頭,伸出手捂在胸前,“這裡……很疼……”說完,她捂住臉泣不成聲,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彷彿要將這麼多天積壓在心底的委屈與不滿全部發泄出來。
“她是我的姐姐……親生姐姐啊!她想讓我死!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纔有自己的家,爲什麼會這樣?”
陶君霖伸出手去將語無倫次的她按在座
位上,生怕她碰到腿上的傷口。
“陶君霖……”她忽然怔住,緩緩地望向他,目光悽楚,“你當初被母親拋棄的時候也是這樣難過對不對?她們……怎麼可以這樣……”
陶君霖不忍去看她眼底的沉痛,替她繫好安全帶後,一聲不響地發動汽車趕往醫院……
他一直以爲她吃過的苦已經足夠多了,老天爺不應該再讓她心中佈滿更多傷口,可是人生的殘酷總讓人痛苦又無奈……
即便是他,也沒有辦法護她周全。
到達醫院之後,醫生對孟希諾的傷口進行了處理。雖然只是皮外傷,但因爲摔倒時揉進了許多碎石沙子,加上膝蓋是很脆弱的部位,醫院讓她暫時住院,以免傷口加重或感染。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孟希諾的灰暗時期,人一旦鑽進牛角尖就很難再釋然,陶君霖深知這一點,所以幾乎從她起牀到她睡着,他都無間斷的陪在她身邊,讓她沒有半分閒暇的時間去胡思亂想。
陶君霖出衆的樣貌本來就引人注目,加上他對孟希諾好的沒了邊,久而久之就連醫院裡的小護士都認識了他們倆,對孟希諾各種羨慕嫉妒恨,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倆是感情極好的夫妻。
這一天陶君霖說公司有個重要會議,會晚一點再過來,孟希諾斜靠在病牀上把玩着手機,腦子裡想的卻是徐麗雅的事情。
她明白陶君霖這麼多天的所作所爲是爲了她好,難過之餘更多的是感動。
自己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親生姐姐,以爲再也不會孤獨,可是現實卻告訴她,什麼血緣關係,都不過是虛假的。
安靜的病房忽然響起一陣沉穩緩慢的腳步聲,她聽的出那並不是陶君霖的步伐,疑惑的回頭去看,一位年過半百的銀髮老人站在門口,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老奶奶身穿酒紅色唐裝,手杵一根桃木柺杖,僅僅是站在那裡,身上散發出來氣勢都讓人感到壓抑。
孟希諾神情肅穆地微微鞠躬,“奶奶。”
她是陶君霖的奶奶,也是陶君霖在那個家唯一的親人,孟希諾之所以在她面前如此拘束,就是因爲這位老人家從一開始就反對自己與他訂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