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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瑞王這話的意思便是——他是因爲喜歡同喬元寶玩兒,才經常欺負他、捉弄他。

江妙倒是能理解這番話。

小孩子嘛,這樣彆扭的心思挺正常的。而且喬元寶本就生得討喜。

小姑娘本就心軟些,目下瑞王生得精緻漂亮,又這般乖乖巧巧同她說話,已經令江妙對他的態度改觀不少。江妙斟酌了一會兒,便道:“王爺喜歡和元寶玩兒,是元寶的福氣。只是元寶膽子小,這宮裡怕是不適合他……”

瑞王自信滿滿道:“你放心,有本王在,不會讓別人欺負小胖子的。”

江妙微微一笑,說道:“我自然相信王爺。不過,若是王爺真的把元寶當朋友,該自己同他去說,是不是?”這些話同她說沒用啊。她見眼前的小少年露出失望的神色,忙道,“要不這樣,我明兒去一趟喬府,同元寶說說,看他自己的意思。”

瑞王眼眸一亮,忙抱着江妙的手臂,歡呼雀躍道:“姐姐你真好。”

瑞王瞧着單純,大抵是因爲少有人管教的緣故,性子比同齡的貴族子弟更爲活潑。他嚷嚷着要拉着江妙去廣陵宮玩兒。饒是江妙說了急着出宮,他也是一副殷勤的樣子。小少年太熱情,江妙拿他沒轍。不過,許是因爲見過他單純天真的一面,眼下瞧着這瑞王,她還挺喜歡的。

走了一段路,便聽得後面有人叫了一聲“惇兒”。江妙聽出那人的聲音,嘴角忍不住翹了翹,側過頭去看他,果真見他穿着一身錦袍,芝蘭玉樹般立在那兒。

瑞王瞧見陸琉,倒是沒過去,只開口道:“堂兄,我想和江姐姐玩兒。”先前還撞人家呢,這會兒倒是喜歡和人家玩了。

陸琉緩步過去,見瑞王獨自一人,便曉得他是偷偷溜出來的。他轉過頭對着身後的陸何道:“送瑞王回去。”

瑞王撇撇嘴,一臉倔強道:“我不!”

陸琉面無表情,語氣淡淡的說道:“聽皇上說,這幾日你的功課不按時完成,還頂撞了先生。這般下去,下月我就不好同太后說,帶你去看嵩山書院的蹴鞠比賽了。”

瑞王雖然在宮裡橫行霸道,所有人都順着他,可唯有一點不如意——那就是不能經常出宮。就連景惠帝,身爲九五之尊,也極少有閒暇出宮去。出宮之事,太后那邊管得嚴,瑞王自然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陸琉的身上。因陸琉帶他出去過幾回,所以瑞王對陸琉這位堂兄越發的尊重。

下月嵩山書院舉辦的蹴鞠比賽,瑞王早就嚷嚷着要去看了,雖然宮裡的公公宮婢們,也努力學習蹴鞠踢給他看,可終究比不上書院中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的比賽來得精彩。

瑞王是個聰明的,一聽這話,便抿了抿脣,乖乖妥協道:“那好吧……”他依依不捨的看着江妙,衝着她眨了眨眼,“江姐姐答應惇兒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啊。”

當然。

江妙笑了笑,保證道:“王爺放心。”

小少年露出滿意的笑容,隨陸何一道回廣陵宮去。

之後江妙略微擡眼,撞到面前男人溫溫和和的目光。

江妙被陸琉帶到一處偏殿。雖說這段日子她經常進宮陪長公主,陸琉也時常待在宮裡,可她同陸琉倒是沒怎麼碰見過。目下她見他氣定神閒的替她倒茶,才走過去,煞風景道:“我得回去了。”

陸琉有些不滿,一張臉沉了起來。

江妙笑笑,過去伸手捏捏他的臉,好聲好氣道:“我若是回去遲了,我爹孃會擔心的。”

陸琉不管,捉着她的手,問道:“方纔惇兒同你說什麼了?”

江妙倒是沒瞞他,道:“瑞王說他挺喜歡元寶的,希望元寶能繼續入宮當他的伴讀。不過這事兒我沒法答應,得問問元寶的意思。”不過以江妙看來,她的胖表弟這麼討厭瑞王,肯定是不會答應的。反正她將話帶到就成,至於兩人能不能成爲好朋友,那不是她能管得了的。江妙又道,“瑞王好像很聽王爺的話?”

按理說,瑞王的身份該比他尊貴些,可他們二人,卻像是普通人家的堂兄弟一般。倒是有些稀罕了。

陸琉伸出手指,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說道:“我救過他的命,之後這小子自然有些敬重我。”

皇室子嗣並不單單隻有瑞王一人,可陸琉偏偏願意救瑞王,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江妙曉得,瑞王的生母祥嬪,在生下瑞王之後就難產死了,而陸琉也是。說到底,他看着不近人情,其實還是存着憐憫之心的。這麼一想,江妙倒是有些心疼起這個男人來。上輩子她雖短命,卻也是一家人嬌寵着長大的。可他不一樣,整個宣王府,沒一個能交心的人。

江妙握着他的手,將自己的臉貼到他的手背上,輕輕蹭了幾下,見他有些驚訝她突然親暱的舉止,江妙的臉燙了燙,卻沒有鬆開。

她垂了垂眼,道:“陸琉,你再等等我……再等我一下。”她雖然有些喜歡他,可一輩子的事情,她總得好好考慮考慮。她揚起臉看他,笑容大方道,“今天給你親兩下。”

陸琉哪裡不知小姑娘心裡在想什麼。他把人抱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蹭了幾下,道:“本王只是想見見你,今兒就不佔你便宜了。”

這人真是……江妙又羞又惱,心裡暗暗決定,下回若是他再要親她,她就不給他親了。

江妙回了鎮國公府,用晚膳的時候,才聽三兄弟說起下月書院的蹴鞠比賽。她這三個哥哥文武雙全,又是三胞胎,自然有些心意相通,比賽場上配合默契,已經爲嵩山書院蟬聯三年的魁首了。

江妙本對這些不感興趣,可今兒她聽瑞王這般好奇,也湊上去,衝着江承諺道:“三哥,我能去嗎?”

江承讓也有些驚訝,看着自家小妹,笑容溫和的說道:“妙妙不是隻愛看書嗎?什麼時候對蹴鞠也感興趣了?”

說得她好像是個書呆子似的。江妙不滿道:“早前一直就聽說哥哥們踢蹴鞠很厲害,我雖然瞧見過,卻沒見過真正的比賽。怎麼?大哥怕了?”

江承諺也發話了,道:“怕什麼?妙妙你都不知道,咱們仨若是得第二,那就沒人敢得第一。反正那日來得小姑娘也挺多,妙妙你來咱們書院當然可以,回頭我給你佔個好位置,讓你瞧瞧你的哥哥們是如何的英武。”

三個哥哥這邊,自然好說話,可江妙怕她孃親不答應,遂一雙大眼睛衝着喬氏眨了眨,語氣嬌嬌道:“娘……”

喬氏是過來人,哪裡看不出閨女並非是因爲三個哥哥。

霍硯同三兄弟是同一個書院的,這些日子江妙除了待在府中,就是入宮陪長公主,倒是一回都沒去過平津侯府。喬氏覺得,應當是閨女想去見見心上人,畢竟閨女同霍硯的確沒什麼機會見面。喬氏並非死板之人,加上對霍硯的人品信得過,自然覺着,若是日後閨女真的要嫁給霍硯,婚前多接觸接觸也好。

這般想來,喬氏自然點了頭。

可江妙心裡,念得自然不是霍硯。今兒見過陸琉,她便想着那日答應他的事,給他做個荷包。只是宮裡人多眼雜,她不好同他見面。若是下月陸琉也能來嵩山書院,他定然會想法子同她見面的。約莫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她那荷包偷偷摸摸已經繡了一小半,還是能趕得及完成的。

次日江妙不用去宮裡陪長公主,乾脆去了一趟喬府。

她見過外祖父和外祖母之後,就去喬慕宜的院子裡,等喬元寶下學。

喬慕宜是個聰慧的,一瞧江妙這架勢,語氣有些酸溜溜的,說道:“得,原來不是看我來着,是看元寶。”

早料到喬慕宜會是這般表情,江妙忙將準備好得小盒子遞了過去,說道:“宜表姐,這玉容散是我孃的獨門秘方。宜表姐先試試看,若是用了喜歡,下回我再給你帶。”

喬慕宜愛美,也知喬氏自有一套保養秘方,這事兒在望城的貴族女眷中都傳來了,誰人瞧見喬氏那張嬌顏,都好奇喬氏是如何保養的。喬慕宜雖說只有十四,卻也明白自小保養的好處,瞧她這位小表妹,嫩生生的,她倆一同跑過溫泉,所以喬慕宜曉得她這小表妹身上沒一處是不好的,連那一頭烏髮都令人羨慕。

喬慕宜嘴角一翹,打開小盒子聞了聞,立馬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道:“這還差不多。”

今兒喬元寶申時就下學了,回到喬府,一聽今兒小表姐來了,忙興奮的跑進了院子。喬元寶白嫩嫩的臉蛋有些紅紅的,因爲跑得快,額頭還有些細密的汗珠。小少年身上穿得是一身青綠素袍,腦袋上戴着一頂同色的錦緞瓜皮小帽,襯得他得臉格外的水嫩。當真是個眉清目秀的小胖子。

喬元寶見到江妙很開心,可一聽江妙是來爲瑞王傳話的,忙蹙起了眉頭,說道:“我不要。”他最討厭瑞王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江妙也沒什麼驚訝的,道:“那成,下回我若是見到瑞王了,就這麼答話。”

“嗯。”喬元寶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兒,好心提醒道,“小表姐,瑞王最會欺負人了,你下回見着他躲遠些。”

江妙想說,其實瑞王還是蠻乖的,只是她知道瑞王給她胖表弟的印象太差,怕是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江妙沒打算留在喬府用晚膳,瞧着時辰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府去。只是喬慕宜和喬元寶送江妙到了前廳,便見張氏一臉緊張的走了過來,衝着仨孩子道:“宣王同瑞王過來了,趕緊隨我一道去前廳。”

無端端的,這兩尊大佛怎麼來了?

喬慕宜癟癟嘴道:“我去換身衣裳。”

因今兒宣王和瑞王要見的人是喬元寶,所以張氏聽了也沒說什麼,瞧着倆小姑娘道:“那你們收拾完了趕緊過來,我先帶元寶過去。”

見自家孃親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喬慕宜挽着江妙的手優哉遊哉的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回房之後換了一身漂亮的桃紅色蝴蝶穿花妝花褙子。

坐在妝奩前,一面梳妝一面說道:“上回宣王給祖父祝壽,我倒是遠遠見過一回他的背影,瞧着高高瘦瘦的,器宇軒昂。雖然人家才二十出頭,可這身份不一樣,氣質也與衆不同……”她念叨着,好奇的看着江妙,說道,“我聽說啊,宣王打算在皇上大婚後才成親。大傢伙都在猜,宣王怕是會娶平津侯府的霍薇,不過也有人說,莊太妃想把自己的外甥女陳凝蕎許給宣王。”

喬慕宜的話語一頓,忽然來了興致,眼眸晶亮道:“妙妙,我覺得這宣王妃多半是陳凝蕎了,你覺得會是誰啊?”

說起陳凝蕎,便令江妙想起那日陳凝蕎耍的下三濫手段。

喬慕宜正抹着口脂,見漂亮的小表妹一臉呆愣,便無趣的嘆息道:“也是,我問你有什麼用。你一個小女孩,哪裡懂這些?”

她哪裡不懂!

江妙心道:陸琉想娶的人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