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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茵回了宅子,便翻了翻自己的櫃子,將私房錢一股腦兒拿了出來,又湊了一百兩,準備湊足三百兩,讓丫鬟去翡翠齋將那支梅花簪子買回來送給陸玲瓏。
謝茵坐在玫瑰椅上,拿着手裡的銀票,長長嘆了一口氣。聽到外邊有動靜,才警惕道:“誰?”
“……是我。”
黃花梨櫃格後走出一個着石青色圓領長袍的中年男子。男子生得風流倜儻,甚是俊朗。
謝茵看見他,才怔怔的起身,慢吞吞行禮道:“三爺……”
今兒謝茵出門,自然是特意拾掇過的,身上穿的一件淺綠色春衫,自領口處便繡着精美的蘭花圖案,一直蜿蜒直腰際。她身量窈窕纖細,腰肢不盈一握,這胸前的兩團卻是鼓鼓的,上頭恰好繡了兩朵盛開的蘭花,很是令人浮想聯翩。
雖說她的年紀不大,可性子不像一般小姑娘那般跳脫,是個沉穩嫺靜的。有時候江三爺會陪謝姨娘來看謝茵。這時候謝茵便會乖巧的站在謝姨娘的身邊,淺笑嫣然的說話。
江三爺雖然風流,可這幾年對謝姨娘是真心疼愛,饒是謝姨娘的容貌不及嫡妻戚氏那般美豔,可他偏偏就好這口。只是本性使然,一面寵着謝姨娘,一面也要嚐嚐新鮮的,可他再糊塗,也不會嚐到謝茵頭上。
只是——
想起那日酒後誤事,江三爺便對她多了幾分歉疚,現下往她匣子裡一瞄,見她在準備銀子,則道:“若是銀子不夠,只管派人來找我。你想買什麼,還差多少?”
謝茵咬了咬脣,沒說話。
她從小就知道姐姐壓根兒就不喜歡這江三爺,若非江三爺將她姐姐強行納了去,哪會落到這般地步?而如今,她更是恨極了江三爺。
她靜靜斂睫,沉默着將銀票收了起來,淡淡道:“今日陪陸姑娘去了一趟首飾鋪子,她瞧見一支簪子,需要……需要三百兩。”
江三爺也知道,謝茵這是爲了日後能在陸家過得好些,當即便道:“你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頓了頓,又道,“……日後花銀子的地方還很多,我待會兒會命人給你送些銀票來,若是下回再出門,手頭也好寬裕些。”
謝茵是瞧不起江三爺的銀子的,可這些年,她吃的穿的,都是姐姐給的,而姐姐的銀子,也都是江三爺的。而且如今她和江三爺的關係不同以往,花點他的銀子,又算得了什麼?
謝茵點頭道:“謝謝三爺。”
見她肯收銀子,江三爺便知她還算聰明。這會兒瞧着她娉娉嫋嫋的身影,想起那晚她哭哭啼啼的在他身下嬌|喘|承|歡,登時便下腹一緊,後頭動了動,上前執着她的手。謝茵想抽回來,江三爺便捏得更緊。
江三爺流連花叢二十年,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哪裡看不出謝茵這番欲拒還迎的姿態?起初他做了糊塗事兒,第一反應是怕謝姨娘知道,可誰曉得這小姑娘並未告訴她姐姐。那麼……江三爺對自己的魅力還是有些自信的,立馬便捧着她的腦袋,吻着她的小嘴咂咂的吮吸。
謝茵哪裡敵得過江三爺這個情場高手,當下便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渾身都燙了起來,雙腿軟綿綿的,若非江三爺摟着她的腰肢,怕是站也站不住了。
直到被他壓在衣櫃上,感覺到一陣清涼,才尋回一些理智,睜大眼睛急急道:“三爺……”
這個時候,江三爺哪裡肯理會她?直接解了袍子,將腰帶一扔,當即便摟着懷裡的姑娘做起美事來。就算寵愛謝姨娘,江三爺外頭也養着不少外室,大多是年輕美貌,青澀稚嫩的,而這謝茵,他原本是不會碰的,可既然碰了,便碰一回也是碰,碰兩回也是碰。他咻咻的喘着氣,將脣覆在謝茵的耳畔,道:“等日後嫁了人,你就會明白,這種事兒,姓陸的那小子,遠不及爺有能耐。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嗯……元帕的事情,我會讓嬤嬤告訴你辦法,到時候洞房花燭,你不用擔心……唔,陸行舟是個溫潤書生,我派人查過了,這小子,身旁連個通房都沒有,斷斷不會將你識破的。”
若這謝茵是旁人,他碰了,只管納了便是。可到底還是在意謝姨娘,江三爺只敢私下嚐嚐,可不敢爲了謝茵傷了謝姨娘的心。謝姨娘將這個妹妹當做命根子,現下讓謝茵來望城,便想讓他替她尋一門好親事。
若是曉得他碰了她妹妹,謝姨娘估計會和他拼命。而謝茵也是個懂事的,定然會安安分分的嫁到陸家,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謝姨娘,害得謝姨娘傷心。
一個時辰之後,江三爺便出來,拿起榻邊繡着蘭花的肚兜,擦了擦,對着榻上面色潮紅、虛弱無力的姑娘道:“我知道你心裡委屈,不過——相信我,我不會虧待你。至於那嫁妝,我也會多給你準備一些,十六那一日,你會風風光光出嫁,不會讓你沒面子的……”穿好了衣裳,江三爺整理了一下腰帶,才俯身在謝茵的嘴上親了一口,又愛不釋手的在她香軟嬌軀上揉搓一通,“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
謝茵目光呆滯,待江三爺走後,才捂着心口乾嘔了起來,卻沒吐出任何東西。她顫着手,將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而後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子,嚶嚶哭泣。
江妙坐在南窗邊的綢榻上做繡活兒,寶綠走了進來,道:“王妃,二姑娘過來了。”
陸琉在書房忙活,江妙無聊做着繡活兒,正愁沒人說話呢,聽見陸芃芃進來,自然將手頭的繡活兒收了起來,對着寶綠道:“讓她進來吧。”
陸芃芃乖巧進屋,叫道:“三嬸嬸。”小姑娘性子靦腆,現下和江妙這位三嬸嬸相處的日子久了,才親近些。她將藏在伸手的香囊拿了出來,一臉期待的遞給了江妙。
江妙含笑接過,看着這個香囊,上頭繡着石榴花,倒是精緻喜慶,她又看了幾眼,纔看出這香囊的玄妙,驚訝道:“是雙面繡。”
雙面繡兩面皆有圖案,比如這個香囊,外面繡着石榴花,另一面,繡得是一個可愛的胖娃娃。
陸芃芃羞赧的點頭,纏着雙手小聲說道:“這段日子,三嬸嬸對我關愛有加,我很感激。如今……如今三嬸嬸要和三叔一起去岷州了,我不曉得該送什麼纔好。我知道三嬸嬸不缺什麼,就自己繡了這個香囊。這裡頭放了一些安神的草藥,我娘說聞着有助於睡眠。”
倒是貼心。江妙細細打量一番,也覺得這香囊做得極好,想來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再看面前這位靦腆的小姑娘,江妙抿脣笑笑,說道:“你這繡活兒跟誰學的,真不錯。”
陸芃芃道:“是我娘教我的。我娘說,小姑娘不識字不要緊,但是這繡活兒一定要做好。”
那田氏瞧着怯懦普通,未料有這般長處。江妙雖不贊同這句話的前半截兒,卻明白姑娘家繡活兒的重要性。江妙拿着香囊,這陸芃芃一番拾掇之後,倒是清秀可人,挺可愛的一小姑娘。她性子也好,又是宣王府出來的,這親事挑選的餘地還是挺大的。
江妙有心想給陸芃芃這個小侄女尋一門好親事,畢竟她和陸琉這麼一走,不知何時能回來,而陸芃芃,這兩年肯定是要嫁人了的。
江妙同陸二爺不熟,只知道他腿受傷之後性子變得安靜了許多,不像早前那般意氣風發,瀟灑不羈。至於田氏,瞧着田氏那性子,江妙當真有些不放心吶。
見三嬸嬸沉默,陸芃芃有些緊張,小聲喚道:“三嬸嬸?”
江妙回過神,嬌美的臉上浮現些許笑意,道:“這香囊我很喜歡,有心了。”
陸芃芃還是個孩子,聽了這話,自然開心。她眼眸亮晶晶的,笑得單純天真,道:“那三嬸嬸先忙,我先回去了。”說着,便乖巧的朝着江妙行了禮,回梅園去了。
陸芃芃前腳剛走,陸琉從書房忙完回來了。他見妻子手裡拿着一個香囊站在南窗前,自身後將她摟住,問道:“在做什麼?”
這人,進來都不知會一聲……
江妙怨了一句,可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起來,看着手裡的香囊,對着陸琉道:“這是芃芃送給我的。芃芃年紀小,可這繡藝卻比我精湛許多,你瞧,這石榴花繡得多好啊……”至於另一個的胖娃娃,可不敢給他看了,省得他又覺得她巴巴的盼着給他生孩子。
陸琉給面子的瞧了瞧,淡淡“嗯”了一聲,便沒有多餘的評價了。這般性子淡然,對侄女都漠不關心的人,江妙當真有些懷疑,若是日後他倆有了孩子,陸琉對他們的孩子是不是也這般冷淡……這可不成吶。江妙暗暗蹙眉,想起她爹爹就是那般,對兒子要求苛刻,向來吝嗇誇獎,偏生對她這個閨女,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
陸琉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用完晚膳我還得去書房忙一陣子,你早些睡,不必等我。”
江妙自然不敢耽誤他的正經事,便領着陸琉一道用晚膳去。
晚膳過後,江妙獨自去院子里納涼,有些困了,纔回房沐浴一番,然後坐在羅漢牀上看書。書上講得是有關岷州的地理人情,內容有些乏味,江妙看了一陣就睡着了。
陸琉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戌時了。
他見妻子就這麼趴在羅漢牀上,身上穿着一身玉蘭色寢衣,一頭烏髮隨意挽成一個髻,有些鬆散了,黑亮的頭髮潑墨一般。他闊步上前,擡手理了理她的頭髮,登時露出半張玉蕊嬌花般的俏臉。他長眉一斂,輕輕在她臉上掐了一下。
突然就被掐醒了,江妙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陸琉的臉,才含笑道:“你回來了?”
還笑。
陸琉板着臉,伸手將人打橫抱起,見她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裡,雖有些捨不得苛責,卻也不得不責備,“下回睡到牀上去。”
江妙摟着他的脖子,笑笑道:“好。”一副很聽話的樣子。
她知道他是擔心她會着涼嘛。不過……江妙煩惱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老是愛睡覺,下午我做繡活兒,也做得打瞌睡了,差點就戳到手指了……”
陸琉道:“夏日煩悶,的確容易貪睡。你……”
江妙見他不說話了,問道:“怎麼了?”
陸琉愣了愣,低頭對上妻子明亮的眼睛,手臂稍稍收攏了一些,語氣淡淡道:“沒事,我去沐浴,你趕緊睡吧。”將人放到拔步牀上,扯過一旁的薄被替她蓋上,就直接去了淨室。
江妙沒急着睡覺,等陸琉沐浴後上了榻,才靈活的鑽到他的懷裡,小手伸到他的胸膛。因他剛沐浴過,身子還有些涼,又這般健壯結實,令江妙愛不釋手。
哪知陸琉只輕輕握着她的小手,擱到一旁,靜靜摟着她道:“睡吧。”便沒有其他舉止了。
突然沒了睡前運動,江妙有些奇怪,可念着他今日公務繁忙,許是累了。若是她再纏上去,他萬一又來個“一刻鐘”,豈不是令他很沒面子?江妙自問是個體貼的妻子,便安心的枕在他的臂彎中,闔眼睡去。
畢竟,明日還得去泰安胡同陸忱家吃喜酒,總得養足了精神纔是。
只是迷迷糊糊間,江妙似乎感覺到身旁的男人輕輕柔柔的撫着她的臉,一下一下,溫柔的不得了。
江妙眼睛未睜,只蹙眉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嘟囔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