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妻寶 114|16
晉|江|獨|家首發~
江妙出閣的日子定下之後,鎮國公府先得忙着張羅江承諺的親事。
這頭慶國公府,樑青萱坐在臥房裡,看着榻上疊得整整齊齊精緻的大紅嫁衣和鳳冠霞帔,一想到明日就出嫁,便忍不住伸手撫上去摸了摸。她剛坐了不久,蘭氏便走了進來。
樑青萱臉上的笑容一頓,旋即起身,面色緊張的看着蘭氏:“娘。”
樑青萱身爲慶國公府長房嫡女,這親事自然得辦得熱熱鬧鬧的。而且鎮國公府那邊,這聘禮也是給足了面子。婚期將至,闔府上下都喜氣洋洋的,偏生蘭氏這個當母親的,絲毫都沒有因爲閨女出嫁而感到喜悅。
蘭氏瞧着面前亭亭玉立、美貌溫婉的閨女,一雙眸子稍稍眯了眯。這十幾年來,她在閨女的身上,是花足了心血,她素來待閨女苛刻,調|教了這麼久,最後竟嫁到鎮國公府,白白便宜了喬琬琰的兒子。
蘭氏越想越氣。奈何這門親事是景惠帝賜婚,她也沒法再反對。
只是蘭氏還是不甘心。心道:若早料到如此,她也不用這麼費盡心思培養閨女。
蘭氏瞧了一眼榻上的嫁衣,走近道:“怎麼?明兒要出嫁了,很開心?”
樑青萱是個姑娘家,臉皮薄,登時被蘭氏說得面紅耳赤,遂安靜的低着腦袋不敢出聲。
蘭氏又道:“早知如此,當初淮陰侯府的二公子來提親時,我就不該拒絕。”
這話,自打被賜婚之後,樑青萱已經聽了不止數十遍了。樑青萱知道蘭氏心裡氣,有時候說話雖然難聽,可樑青萱是個乖巧懂事的性子,同莽撞衝動的江承諺截然不同,素來不會做出頂嘴的事情來。現下也是如此。
可蘭氏卻是越說越起勁,道:“那江承諺有什麼好?油嘴滑舌吊兒郎當的,你現在心心念念想嫁給他,等日後他膩了,保不準怎麼冷落你——”
樑青萱可以忍受娘說她,卻捨不得說江承諺,忙擡頭道:“三表哥不是那種人。”鎮國公府長房的三位表哥,教養極好,個個都是翩翩君子,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他既真心誠意要娶她,便斷斷不會負她。
倒是頭一回聽閨女頂嘴,蘭氏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怎麼?還沒嫁過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喬琬琰是個什麼貨色,她生出來的兒子是個什麼東西,我心裡清楚。”
“娘!”樑青萱忙道,“你別這麼說表姨母。”
蘭氏氣得不輕,道:“你就這麼和我說話?我纔是你娘!你可別忘了!”蘭氏越說越氣,這閨女素來乖巧,眼下竟然爲了喬琬琰頂撞她。蘭氏伸手就在樑青萱的臉上打了一下。
因在氣頭上,一巴掌下去,登時將樑青萱打得朝後踉蹌了幾步,臉頰通紅一片,不消片刻,便腫得老高。
“……明兒就出嫁了,就長膽子了是吧?成,三日後你也不用回門了,一直待在鎮國公府得了,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在外邊,就聽到了屋內蘭氏發怒的聲音,樑實趕忙從外面進來,瞧着臉頰紅腫的妹妹,登時心疼的厲害。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明白蘭氏的性子,忙一通安撫,才讓丫鬟送蘭氏回去。
樑實走過去,瞧着垂着肩膀的妹妹,以爲她哭了,正欲說話安慰,才見妹妹緩緩擡起了頭。
小姑娘眼眶紅紅的,不過卻沒有哭,反而嘴角稍稍彎着。
他吩咐丫鬟去打水和準備膏藥,伸手撫着她紅腫的臉,越瞧越心疼,皺眉責備道:“你也真是的。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孃的脾氣?明兒就出嫁了,你再忍忍就成,何苦頂撞她?瞧瞧這臉,也不曉得明日能不能消下去。”
樑青萱伸手摸了摸臉,臉頰是火辣辣的疼。
她擡眼看着面前的哥哥,眼眸含笑道:“我知道的,可是大哥——我能容忍我孃的脾氣,可表姨母和三表哥他們,沒理由一直讓着她。先前娘不答應提親,表姨母來了好幾回。表姨母性子直率,是個受不得半點委屈的,可她爲了我和三表哥的親事,被娘冷嘲熱諷,我瞧着就心疼……今日娘說我幾句,我不會說什麼,可我不想娘說表姨母和三表哥他們。大哥,我什麼做不了,眼下能做這些,我覺得很開心。”
樑實明白妹妹心善,因爲這一點,日後嫁到鎮國公府去,肯定會更加賣力的伺候公公婆婆,照顧夫君。
他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柔聲道:“你就這麼喜歡江承諺?”
說到這個,樑青萱臉頰一燙。
雖然才被打了一耳光,可想起自己喜歡的男子,她便忍不住揚起笑臉來。
她低頭攥着衣襬,羞赧的,卻堅定的點了點頭:“嗯。我一直以爲自己,就算喜歡一個人,只要娘不同意,也不敢說出來。娘讓我嫁給誰,我就只能嫁給誰。我若真有喜歡的人,興許一輩子,只能遠遠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娶妻生子,甚至不讓對方知道我。可現在,我真的很喜歡三表哥……”
她擡眸看着面前的樑實,道,“……大哥,如果不是三表哥,我這輩子都不敢反抗我娘。”
瞧着妹妹一副被灌了*湯的傻樣兒,樑實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他道:“既然你喜歡,那我還要什麼好說的。”
樑青萱笑盈盈道:“謝謝大哥。”
三月底,鎮國公府三公子江承諺順順利利將媳婦兒娶進門。
樑青萱知書達理,乖巧孝順,因長媳宋鸞懷有身孕,喬氏平日裡處理一
些內宅事務,便讓三兒媳樑青萱搭把手。不得不說,喬氏雖然不喜歡蘭氏這個親家母,可蘭氏的確把閨女教得很好,這一點,喬氏還是很滿意的。
江承諺成親之後,鎮國公府的頭等大事,自然是唯一的姑娘江妙出閣之事。而且江妙嫁得不是普通的功勳世家,而是進宣王府當王妃的,越發要重視。
待嫁的姑娘總是心事多,江妙每天除了在錦繡塢做做繡活兒,平日裡就來三個嫂嫂這兒走動走動。今兒同二嫂薛今月一道去看大嫂,路上姑嫂二人嘰嘰喳喳說着話。
薛今月瞧着小姑子腰間佩戴着的香囊,含笑道:“這是三弟妹送的吧?”
江妙順勢低頭一看,摸了摸腰間這個做工精緻的香囊,擡眸看着自家二嫂,問道:“三嫂也送你了?”
薛今月道:“三弟妹不但知書達理,而且心靈手巧,這香囊的顏色、圖案,都是按着每個人的喜好來的,三弟妹沒有特意問過我,只平日相處,就細心的記下了,當真是有心。大嫂和三弟妹都是望城一等一的大家閨秀,不過人都挺隨和的,我喜歡。”
話雖如此,可江妙卻知,她這位二嫂明顯對剛進門的三嫂更親近些,反倒是最先進門的大嫂,同她親近不起來。
江妙摸着這香囊,想着樑青萱進門之後,對她爹孃孝順,和她三哥夫妻恩愛,比起上輩子三哥和唐櫻的歡喜冤家一道胡鬧,更有種過日子的感覺。樑青萱會照顧人,每日都將三哥院子裡的事處理的井井有條的,半點沒有蘭氏驕縱的脾氣。
江妙心裡是更喜歡唐櫻的。畢竟上輩子,她見證過三哥和唐櫻的甜蜜日子。可這輩子,他三哥喜歡上了樑青萱,並且二人兩情相悅,好不容易纔在一起。
每每到這個時候,江妙就寧願自己不記得上輩子那些事兒。一切重新來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排,她雖然覺得遺憾,可他們本人覺得過得開心,她也不能干預什麼。
今兒是她三哥的休沐日,江妙同薛今月一道去看了大嫂之後,聽薛今月說有些困,便讓她回去歇息了。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平日裡精力充沛的二嫂,這段日子精神卻有些不大好。江妙讓她瞧瞧大夫,可薛今月只道自己身子好着呢,纔不需要看大夫。因薛今月自小到大都很少生病,江妙心裡自然也放心些。
江承諺住在蓅光院。
江妙攜倆丫鬟走到院外時,便瞧見她三哥正在院子裡練拳,而她三嫂樑青萱,則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做繡活兒,偶爾擡頭瞧瞧,二人的目光對上,便是羞赧一笑。之後見她三哥坐下歇息,從果盤中拿了一個桃啃了幾口,一面吃着桃,一面由妻子替她擦汗。
寶巾瞧着也替三公子感到高興,笑笑道:“三公子成親之後,倒是成熟了些。而且——和三少奶奶感情真好。”說着看了自家姑娘一眼,道,“姑娘,那……咱們還過去嗎?”
江妙搖搖頭,道:“回去吧。”
寶巾寶綠只道是姑娘不好意思打擾這對恩愛的小夫妻,便沉默着跟着一道回了錦繡塢。
轉眼就到了四月底,離江妙出嫁還有三日。
這一晚,江妙剛沐浴完,喬氏就過來了。因平日裡喬氏每晚都會過來,江妙倒是沒覺得異常,只見自家孃親神色有些不自然,這才眨了眨大眼睛,奇怪道:“娘,怎麼了?”
喬氏讓丫鬟們出去,之後深吸一口氣,將準備好的小冊子拿了出來,遞給了閨女。雖說喬氏性子直率,可事關牀笫之事,總歸有些難以啓齒,磨磨蹭蹭的纔將小冊子翻開來,將自己的經驗傳授給閨女。
江妙從小愛讀書,求知慾強,目下瞧着這小冊子,看着上頭赤|身|裸|體的男女,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
這些她的確不懂,是該學的。
江妙臉頰紅撲撲的,雖然有些害羞,可她是個好學生,從來不會不懂裝懂,所以有疑惑的地方,便會第一時間提問。
喬氏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可眼下見閨女像個乖巧學生一般,仔仔細細詢問,一時也就放鬆了些。也是,夫妻之道,本身就是一門學問吶,有什麼好扭捏的。
待整本避火圖看完之後,喬氏困得打了個哈欠,問道:“還有什麼想問的?”
江妙雙手緊緊捏着這小冊子,一張小臉紅得滴血,愣了一會兒,便搖搖頭。
待喬氏終於放心的走了,江妙才上榻休息。
只是她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滿腦子都是剛纔避火圖裡的內容。偏生她記性好,看過一遍,便會將那上頭的內容牢牢的印在腦海裡,怎麼都忘不掉。
睡不着,江妙索性自榻上坐了起來,翻開避火圖,打算重新溫習一遍。
只是喬氏給得避火圖描寫細緻,形象逼真,甚至連細密的毛髮都根根清晰。江妙翻了幾頁,看着上頭男子那物件,下意識就聯想到陸琉的了。
除夕夜胡鬧了一番,她還有些印象。
江妙微蹙眉心,細細回憶。
她將避火圖擱在膝蓋上,緩緩擡起雙手,食指和拇指一彎,兩手的拇指和拇指相疊、食指和食指相疊,擺出一個圓圈形狀來,又低頭,在攤開的避火圖上看了一眼。
比較了一下,江妙便越發擔憂了。
正當江妙擔憂之際,忽的聽到窗戶傳來“篤篤篤”的聲響。
江妙轉頭一怔,想到了什麼,趕忙將避火圖藏到了枕頭下面,而後赤着腳下榻,朝着窗戶走去,小心翼翼問道:“誰?”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