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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妻寶 111|15

晉|江|獨|家首發~

回去的路上,喬氏同倆兒媳說着話,瞧見閨女安安靜靜的坐在身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才聲音一頓,伸手搭在閨女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關切問道:“妙妙,怎麼了?”她這閨女素來活潑,在自家人面前何時這般安靜乖巧過?喬氏以爲閨女身子不適,又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

薛今月也跟着點頭,道:“是呀,平常你和我話一樣多,今兒怎麼一聲不吭的?”

江妙瞧着身邊的孃親,還有兩位嫂嫂,心裡想着之前陸琉的話,一時心裡堵得慌。只說有些累了。喬氏這才笑笑,一把將閨女攬進懷裡,道:“累了就睡會兒,到了娘在叫你。”

江妙偎在孃親的懷裡,稍稍合了閤眼。直到回府後,喬氏親自將她送到了錦繡塢,瞧着她梳洗歇下,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牛乳,方纔讓她上榻,親自替她將被子掖好。江妙躺在榻上,見孃親要走,才從被中將手伸出來,道:“娘。”

喬氏低頭看着閨女的手,道:“怎麼了?”

江妙想了想,小聲問道:“娘當初嫁給我爹爹的時候,有沒有捨不得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他們?”

雖然過去近二十年了,可喬氏還是印象深刻。她笑笑,說道:“何止捨不得?成親的前一日,娘還發脾氣說不想嫁了,你外祖母可是狠狠的教訓了娘一頓。”她在孃家受了氣,洞房花燭夜的時候,還把氣撒到新婚夫君的身上呢。可她慶幸自己嫁了一個能包容自己的夫君,且在夫家的日子過得好,時間久了,也就漸漸適應了嫁人後的日子。

江妙忍不住笑出聲兒來。她知道孃親雖然出自書香門第,骨子裡卻是個活潑的主,小時候更是皮得很。她側躺在枕頭上認認真真的聽,待聽到後來,終於睡了過去。

閨女睡着了,喬氏才小心翼翼將她的手臂放了進去。擡手自家閨女這張睡得香甜的小臉,喬氏心下也是一陣感概。當孃親的,哪裡捨得閨女出嫁?可長大了,再捨不得,總歸是要嫁人的。不過,想起宣王這個準女婿,喬氏還是很滿意的。

這廂景惠帝坐在坤和宮,瞧着裡頭沐浴罷的霍璇走了出來,才起身,表情侷促道:“阿璇。”

霍璇穿着一身月白交領中衣,烏髮隨意挽了一個髻,身段比先前稍稍豐腴些,剛剛沐浴過,便顯得更加的嬌媚柔美。見景惠帝還在,霍璇倒是有些驚訝。她看了看景惠帝纏着紗布的腦袋,眼睫一垂,而後纔過去行禮。

景惠帝忙伸手去扶她,道:“這裡沒什麼人,你又懷着孩子,不必行這些虛禮。”

霍璇洗盡鉛華,素面朝天的模樣,比之平日多了幾分清麗。她本就是個率真坦直的姑娘,只是身爲一國之母,自該有一國之母的架勢,容貌生得太親和,自然得在妝容上多費心心思。先前景惠帝沒怎麼仔細打量過她,畢竟他同衛寶鈴是青梅竹馬,心裡念着她,總有一種看別的姑娘,便是愧對於她的感覺。可那日西山狩獵,她義無反顧的欲爲自己付出生命,令景惠帝這顆極缺愛的心,受到了強烈的震盪。

他靜靜看着她,見她衣着單薄,念着她懷着孩子,便扶着她上榻去。

相處了這麼久,霍璇自然瞭解景惠帝的性子。骨子裡沒有半點帝王的架子,便隨他伺候她上榻,替她蓋好被子。他沒說話,她自然也沉默不語。只是懷孕的人有些嗜睡,現下她太困了,他一直不說話,又不走,才無奈開口道:“皇上可有話要同臣妾說?”

景惠帝曉得她是個冰雪聰明的,頓了頓,臉上才露出些許愧疚,聲音略低了些,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不敢看她的眼睛,道:“今日的事情,讓你受委屈了。”他也想不到,昔日溫婉可人、單純善良的小表妹,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只是,在親事上,他的確有些虧待她。他本來替她尋一個比馮玉泉品貌端正、家世顯赫的,奈何出了那檔子事兒。

“……寶鈴和朕從小一塊兒長大,今日她只是受了打擊,纔會做出這種事情,阿璇,朕——”

霍璇立馬道:“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衛姑娘的確是一時激動,皇上放心,這件事情臣妾沒有放在心裡,皇上不必顧及臣妾的想法。”

景惠帝這才露出笑容來,激動的握着霍璇的手,道:“你能這麼想,真是再好不過了。你放心,日後朕會好好保護你,守着你……”他看了一眼霍璇微微隆起的肚子,道,“還有咱們的孩子。”

霍璇點頭嗯了一聲,倒是沒再說別的。

景惠帝知她許是要睡了,也不打攪她,只緩緩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笑得像個孩子般:“你睡吧,朕走了。”

霍璇闔眼安睡,聽到景惠帝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越走越遠,這才從枕頭下拿出一塊帕子,用力擦了擦額頭,而後將帕子隨手一扔,打了個哈欠,抿了抿脣翻過身,愜意睡去。

錦繡塢外的枇杷成熟,一大早倆丫鬟就摘了滿滿當當一籃枇杷,將枇杷果肉同梨、蜂蜜、銀耳一道煮了,做成枇杷甜羹。寶綠剛端着煮好的枇杷甜羹從小廚房出來,看到過來的薛今月,忙聲音利落的行禮:“見過二少奶奶。”

薛今月原本繃着臉,一瞧着寶綠端着的枇杷甜羹,才嚥了咽口水,眨眨眼道:“有多做的嗎?”

薛今月來錦

繡塢蹭吃蹭喝也不是一兩回了,可這位二少奶奶活潑可愛,素來沒有架子,錦繡塢的下人們都很喜歡她。而且江妙也念着這位二嫂嫂,是以每回廚房做好吃的,江妙都會吩咐吩咐丫鬟們多做些,久而久之,就是江妙不吩咐,錦繡塢的廚房也會爲二少奶奶多做一份。

寶綠笑着點頭,道:“自然少不了二少奶奶。方纔姑娘吩咐過了,二少奶奶愛吃枇杷甜羹,特意多做了兩大碗,保管二少奶奶吃飽。”

兩大碗,妙妙當她是豬呢。

薛今月心裡念着,面上卻忍不住歡喜,俏皮道:“那我等着。”說着她便進去見江妙。

一進屋,就瞧着她坐在南窗邊的綢榻上做繡活兒,彷彿察覺道有人進來了,小姑娘忙將手裡頭的東西藏到了身後。薛今月眼眸一亮,趕緊走了過去,一把奪過她身後藏着的東西,看了看,才笑着揚了揚手,“咦?……這鞋做得可真好。”

江妙簡直要羞死了。那是她做給陸琉的。不過還好是她瞧見了,若是換個人,怕是越發害羞了。她重新將薛今月手裡的鞋子搶了過來,抱在懷裡,道:“二嫂嫂不也給二哥做過鞋子嗎?上回我二哥還穿出來顯擺呢。”

說起那雙鞋子,薛今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做得一大一小,他竟然穿出來了!

薛今月一屁|股在小姑子身旁坐下,嘟囔道:“好嘛,是我羨慕你的手藝。”她瞅着江妙寶貝這雙鞋子,偷偷將腦袋湊過去,嘻嘻的笑着,問道,“給宣王的?”

二人本就是好姐妹,沒什麼話不好說的。這幾日她心情煩躁,正愁沒人說話呢。江妙低頭看着懷裡的鞋子,道:“嗯。我惹他生氣了,所以……”

薛今月知道江妙的性子,是個知錯就改的。只是,在她印象裡,那宣王威武矜貴,氣度不凡,是個難以親近的,簡直比她二表哥還要可怕呢。現下聽江妙說惹這麼一個大人物生氣了,薛今月還真有些佩服她的能耐。不過——她自個兒也沒好到哪裡去。

江妙一雙大眼睛瞅瞅自家二嫂,道:“今兒不是二哥的休沐日嗎?你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她二哥二嫂感情好,按着往常的習慣,今兒他們二人該甜甜蜜蜜的膩在一塊兒才成,哪有工夫到她這兒來。

卻聽薛今月眉頭一蹙,嘀咕道:“我也惹二表哥生氣了。”她側過頭看着江妙,道,“妙妙,上回我同你說,我有些擔心那個卷碧。可之後我聽你的話,和二表哥說清楚了,他不但沒生氣,而且……好像還挺開心的。我信他的話,知道他不是沾花惹草之人,而這位叫卷碧的丫鬟,將綴景院的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的,有她幫襯着,我自個兒也輕鬆了些。相處下來,我挺喜歡卷碧這丫鬟的,今早我有些困,就不想起來給二表哥穿衣服,叫了卷碧進來,二表哥立馬就不理我了……”說着,薛今月雙手交纏着,心下委屈極了,若非昨晚折騰的狠了,她哪裡會起不來啊?昨晚她才睡了多久,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那樣身強體壯,不管累多久,都精神奕奕的。

聽到這裡,江妙簡直想叫她一聲小傻子了。她可是知道她二哥從來不喜歡丫鬟近身伺候穿衣的。

江妙道:“你真是糊塗蛋。我二哥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啊?瞧着是三個哥哥中最冷漠的,可骨子裡還是有些孩子氣的。你懶得起來撒撒嬌就成了,叫卷碧進來做什麼,我看你是睡糊塗了。”

薛今月登時擔憂不已,懊惱道:“我之前不是沒想這麼多嗎?我現在也挺後悔的,可是……二表哥也太小氣了些。”

男人怎麼能這麼小氣呢。穿衣服罷了,多小的事情啊,犯得着給她擺臉色看嘛。昨兒晚上還一口一個小心肝兒,今兒早上就不理小心肝兒了。

江妙道:“這哪裡是小氣的問題?我二哥在乎你,所以就算這件是小事,我二哥也覺得你是不在乎他——”

薛今月正認認真真聽了,待瞧見江妙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又見她表情微怔,才小聲道:“……然後呢?”

“然後……”江妙的聲音弱了些,低頭看着懷裡的鞋子,繼續道,“然後你該過去哄哄他。他這人,還是挺好哄的。”

這樣啊。對於哄江承許,擱在從前,是薛今月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現下她對於這事兒,也算是駕輕就熟了,的確挺好哄的呀。她沒有多少猶豫,瞧着寶巾端着給她的枇杷甜羹進來了,才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喝了幾口,然後擦擦嘴巴,眼眸彎彎,對着江妙道:“那我先去找二表哥……”她走了幾步,對着寶巾道,“這枇杷甜羹很好吃,記得給我留點兒。”

寶巾笑笑點頭,道:“奴婢知道了。”目送這位二少奶奶出去,寶巾才朝着綢榻上表情木木的姑娘看了一眼,見她面前小几上擱着的枇杷甜羹沒動。

寶巾以爲是方纔同二少奶奶說話太入神了,忘記吃了,正想提醒,才見自家姑娘起身跑到衣櫃旁,從裡頭拿了一件薄薄的披風出來。

這才驚呼道:“……姑娘要出門嗎?”

江妙一張小臉笑容洋溢,態度堅定的點了頭,說道:“是的,要出門。你趕緊去準備馬車,咱們從後門悄悄出去。”

她一直說今月是小傻子、糊塗蛋,其實她自己纔是最糊塗的。

現在,她要出門哄人。不但要哄他,而且要告訴他,她願意跟他走。

別說是去岷州了,去山溝溝裡隱居都成。只要能讓她有機會回來看看爹孃哥哥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