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節極是分明,指尖修長,白皙如玉,渾然是雙似是養尊處優慣了的手,只是指尖卻極是靈活,那隻小竹筒在他指尖也被恰到好處的抽開了筒塞,而後,他指尖微微朝竹筒內一攤,扯出了一卷紙條。
鳳瑤神色微動,下意識朝他靠近半步,目光也緩緩朝他手中的紙條落來,待得那紙條被他全然展開,才見那紙條之上,竟是僅有兩排小字。
‘海面以東,沿岸前行二十里,翻閱水山,可抵大英;軟骨散之配方,筒內另一紙箋而錄,藥效兩月有半,過時無用’。
那兩排墨字,雋秀諧雅,雖無龍飛大氣之意,但也是溫然好看,無端給人一種十足的世外與清修之意。
皆道是人如其字,字如其人,如今窺得這些墨字,也知這寫信之人,定是滿身俊秀諧雅之人醢。
只是,這人,究竟是誰?
難不成,是那東臨蒼?
思緒至此,神色微微而緊,一時之間,也並未言話。突然,周遭冷風突然而盛,肩頭上那黑鷹的腦袋越發望鳳瑤黑髮裡鑽了鑽,似是躲避冷風似的,卻又不料大半的身子孤立在她肩膀,仍舊是被冷風吹拂,躲避不得緹。
顏墨白終是稍稍將紙條收好,那雙漆黑的瞳孔越發的從容幽遠。
則是片刻,他又垂頭掃了掃竹筒內那殘存着的另一隻信箋,隨即抽出來又仔細看了看,待得一切完畢,纔將那信箋重新塞回竹筒,好生套在了黑鷹的腳上,隨即擡手拍了拍黑鷹的身子,力道雖是極輕,但黑鷹則陡然從鳳瑤黑髮裡將腦袋伸了出來,扭着脖子朝顏墨白望着。
顏墨白麪色分毫不變,指尖仍未在黑鷹身上挪開,反而是稍稍指尖越發而擡,在黑鷹頭上點了一下,黑鷹脖頸一縮,眼珠子越發而瞪,顏墨白則輕笑,“去吧。”
這話一落,黑鷹一動不動,似是並無意願而走,顏墨白神色微動,指尖再度一擡,驀地將它從鳳瑤肩膀推下。
大抵是他的動作太過乾脆,黑鷹一時猝不及防,笨重的身子頓時從鳳瑤肩膀跌落,它驀地驚叫一聲,同時便展開碩大的翅膀撲騰,卻也僅是頃刻之際,它身子驟然在半空變了方向,而後仰衝而起,頓時飛躍至半空。
鳳瑤下意識擡頭而望,那黑鷹卻未立即飛走,而是在鳳瑤頭頂盤旋三圈後,才鳴了一聲,徹底飛遠。
鳳瑤眉頭稍稍而皺,面色也逐漸沉了下來,待得垂頭,才見顏墨白正靜靜望她,滿面清淺柔和,溫潤風華得不可方物。
“那東西,倒是當真喜歡你。”他薄脣一啓,突然道。
鳳瑤緩道:“是嗎?說來也是奇怪,當初在大旭京都時,它便是爲你送信送禮物而來,抵達皇宮,也不允任何人捉它捕它,而是喜歡落在我窗頭,要讓我親自去取它腳上的東西。往日只知萬事萬物都會有其靈性,但卻並未真正見得令人驚愕訝異之事,但如今見得那黑鷹,才覺這世上的萬事萬物,的確有靈性。”
顏墨白微微一笑,“萬事萬物有其自己章法,但若論靈性,許是還得各異而論。畢竟,也非所有之物都有靈性,就如飛鷹一般,方纔那黑鷹,可是我從數十隻飛鷹裡賽選而出,除了這隻黑鷹靈性之外,其餘飛鷹,除了被好吃好喝的東西養得笨拙如雞之外,倒無任何靈性,便是尋常飛躍入府的鳥,都可讓其大腹便便之身嚇得一顫,空中惡霸之稱蕩然無存,那些蠢東西,也有靈性?”
這話入耳,鳳瑤倒是心有咋舌,只道是能將飛鷹養成雞,倒也是極是難得了。
她眼角稍稍一挑,沉默片刻,僅道:“許是你之賽選之法並非實用罷了,但若好生對待,許是那些飛鷹都是不差的。”說着,神色微動,話鋒也自然而然一轉,再度將話題饒了回來,“今日這信箋,是何人寫的?”
顏墨白神色微動,笑得柔和溫雅。
他擡頭順着前方上游之岸掃去,入目的,是高山延綿,彷彿阻隔了前路,但若細觀,卻又覺山腳略微平攤,行路不難。
“鳳瑤方纔也是看了信箋,如此,鳳瑤心底自也是猜得到寫信之人。”說完,他回眸過來,儒雅平和的朝鳳瑤望着。
鳳瑤也無心隱瞞,僅道:“尉遲雪蠻的地圖,都只是繪的渡海路線,並未繪朝那依山而傍的山路前行,是以,連尉遲雪蠻都不知的路線,那人卻知,想來,那人定也是對大英路線極其熟悉,甚至於,許是比尉遲雪蠻與那前幾日被大周精衛捉住的大英之人還要熟悉。而那東臨蒼,歷來喜山水而遊,乃翩躚公子,且又與你交好,是以,若不出意外,此信箋,定是東臨蒼而爲。”
顏墨白勾脣笑笑,慵然點頭,“的確是東臨蒼。”
說完,便再度擡頭朝前方蜿蜒的山路掃了一眼,繼續道:“前路大多不平,加之臨山臨海,行車顛簸已是不安全,此際僅有二十里路,還是棄車前行最好。”
鳳瑤眉頭一皺,目光也順着顏墨白的視線朝那山路掃了一眼,只見山路雖看似平緩,但山路上卻又碎石堆積,高高低低的確不平,且那大藍的深海又在道路一側,是以,若要行車,無疑是顛簸之至,稍有不慎,便要連人帶車一道翻滾至深海里。
是以,如今之法,的確只有策馬而行,奈何,天色越發而暗,顏墨白身子骨又吹不得冷風,如此之下,又該如何兩全?
正待思量,顏墨白已是牽着她緩緩回身過來,幾步上前便立在了烈馬旁,“鳳瑤且先上馬,趕路爲緊。”
鳳瑤靜立在原地,兀自沉默,待得片刻後,才稍稍斂神一番,迅速躍身上馬,而待在馬背坐定,她則稍稍伸手朝顏墨白遞來,低道:“你也上來。”
顏墨白本打算轉身去旁邊的一匹馬,奈何這話入耳,便也下意識止住了身影。眼見鳳瑤瞳色認真,他微微一笑,只道:“兩人多共騎一匹許會拖累時間……”
不待他後話道出,鳳瑤便平緩而道:“連馬車都妥協坐了,而今你不願妥協了?更何況,前路地勢雖略微平坦,但地上碎石極多,凹凸不平,如此路況,也行不快。”
說完,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而深。
顏墨白眼角微挑,並未立即言話,神色也稍稍而滯,似是當真在認真思量鳳瑤這話,卻待片刻之後,他終是回神過來,也未出聲,僅是仰頭朝鳳瑤笑笑,隨即便伸手而來遞到了鳳瑤手裡。
鳳瑤下意識曲了手指,恰到好處將他的手裹入掌心,而後稍稍用力,將他拉坐在了自己後方。
顏墨白那雙漆黑如玉的瞳孔再度閃過幾許暗沉,嘆息一聲,“海風凜冽,鳳瑤不可坐在前面,還是坐到我後面爲好。我身子並非孱弱,且這幾日也一直在服用悟淨留下的藥,身子也已不畏寒,是以,鳳瑤無需太過擔憂我。”
鳳瑤並未將他的話太過聽入耳裡,僅道:“無妨。我本也不怕冷,此番坐在前方,自也是妥當。”說着,全然無心就此再言,話鋒也跟着稍稍一轉,繼續道:“事不宜遲,你且吩咐下去,繼續行路吧。”
顏墨白到嘴的話終是再度噎了下去,深邃的瞳孔靜靜將鳳瑤的後腦勺凝了半晌,才平緩而應。
天色越發暗淡,冷風凜冽,一行人再度開始浩蕩行路。
道路略微狹窄,是以,策馬之際雖是想快,但也着實是有些快不了,只因身子一側是高聳的斷崖,一側則是波光凜冽的海面,如此慎人的環境,着實讓人不敢懈怠分毫。
待得天色全然暗下,三軍齊齊點了火把,天地之中本也是一片漆黑,然而便是如此,兵衛們手中那蜿蜒而動的火光則照亮了半邊天。
一路往前,晚膳也仍是在馬背上食用,好長的隊伍一宿未歇,任由吹拂在身的風越發的森冷涼薄,寒意刺骨,彷彿冷得要將人凍傷一般,然而即便如此,偌大的隊伍,也無人停歇,更無人拖累。
直至翌日清晨,前方道路終於被高山阻隔,無路可走,浩蕩大軍,也終於是全然停歇了下來。
海風肆意浮蕩,便是清晨都不曾消停,偌大的海面,則水波起伏,沸騰不止。而道路一旁的海面,密密麻麻的船隻並排而立,無邊無際,便是放眼望去,竟是有些看不到船隻的盡頭。
如此震撼場面,無疑驚得在場之人皆瞳孔瞪大,心神劇動,平息不得,饒是鳳瑤本是淡定,但面對如此之景,本是吹拂一夜而極是凍僵的臉,此際也忍不住漫出了幾許抑制不住的驚愕。
是的,驚愕。那些密密麻麻的船隻並排而列在海面,毫無邊際,無疑是她此生從不曾見過的壯觀。
只是,這些船隻,從何而來?且停泊於此又是何意?
正待思量,顏墨白那柔和溫潤的嗓音已在耳側響起,“行了一夜,鳳瑤可累?”
這話極是緩慢柔和,關切之意分毫不掩。
鳳瑤順勢回神,稍稍側頭朝顏墨白望來,心口發緊,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忍不住起伏不定。
“這些船隻是怎麼回事?”她忍不住率先開了口。
只奈何,這話一出,他面上卻無任何反應,那從容淡漠之意也是分毫不掩,似是對海岸的船景並無半許錯愕之意。
眼見他滿面平靜,似是無心回答之意,鳳瑤瞳孔微縮,忍不住再問:“你可是知曉這些船隻從何而來?”
這話剛出,突然,有道平寂得毫無平仄起伏的嗓音響起,“您便是顏公子?”
短促的幾字,嗓音並未攜任何情緒,卻是瞬時之際,鳳瑤驀地一怔,當即下意識回頭而望,便見一名青衫高挑的四旬男子正立在馬頭前。
鳳瑤目光越發而挑,只道是這人走路倒是無聲無息,方纔她回頭與顏墨白道話之際,明明是未聽到什麼腳步響動,而今倒好,這突然之間,面前這人也不知從哪兒冒出的,且就這麼徑直站定在了馬頭前。
果然,越是靠近大英,遇見的人也越是怪異,許是大英之人的確深藏不露,全然不可讓人小覷了去。
“你家公子安排你來的?”正這時,顏墨白那懶散慵然的嗓音已是漫不經心的揚出。
那青衫之人點點頭,面上並無任何表情,看似木訥,但若細觀,卻又覺這人面色太冷太冷,無端給人一種毫無感情的森冷之感。
“老奴的確是公子吩咐過來的。且如今三千船隻已備好,每搜船可載一百之人,顏公子這十萬大軍,全然可被這三千船隻載着渡海,綽綽有餘。”僅是片刻,那人再度無波無瀾的出了聲。
顏墨白勾脣而笑,漫不經心的轉眸朝那些密密麻麻的船隻掃了一眼,只道:“你家公子倒是費心了。”
說完,一手攬住了鳳瑤腰身,極是自然的抱着她躍下馬來,而後又回頭朝伏鬼一掃,那漆黑如玉的瞳孔再度朝那青衫之人望來,“十萬兵力雖是好載,但這十萬匹烈馬若是全然棄了,倒也可惜。”
青衫之人淡道:“十萬匹烈馬,自然不是小數目,棄了自然可惜。我家公子之意,是從大英之地撥出十萬烈馬與顏公子換這十萬烈馬,如此,顏公子等人僅需棄馬乘船,待上岸之後再騎公子吩咐人爲你們備好的馬便是,而此地這十萬烈馬,我們自然得全數牽走。”
顏墨白輕笑一聲,嗓音突然幽遠厚重了半許,“若是如此,自當最好。”說着,嗓音稍稍一沉,“你家公子,倒是費心了。”
青衫之人只道:“顏公子客氣了。我家公子說,既是有些事與關係避開不得,他自然也不會真正袖手旁觀的不管,只是公子還說,他對顏公子並無其餘念想,但獨獨一事,望顏公子應允。”
顏墨白勾脣而笑,“你家公子在信箋上都不曾與我提過什麼要求,而今倒是要用你來對我傳話。”
青衫之人繼續道:“有些話,我家公子自是不便與顏公子明說,此番借屬下之口,許是容易傳達些。”
“說吧,你家公子欲如何?”顏墨白懶散而問,倒也着實未有久耗之意。
卻是這話一出,青衫之人便緩緩的垂頭下來,那雙平寂得毫無感情的瞳孔終是漫出了半縷起伏,隨即薄脣一啓,繼續道:“我家公子說,大英之帝終是公子交好之人,是以,望顏公子莫要太過……趕盡殺絕。”
這話一摞,不再言話。
顏墨白眼角微挑,輕笑兩聲,卻是並未回話。
一時,周遭氣氛驟然沉寂,顏墨白一言不發的開始牽着鳳瑤緩緩往前,待二人路過青衫之人正準備蹬船之際,青衫之人稍稍回頭過來,再度毫無平仄的問:“我家公子之意,顏公子意下如何?”
“不如何。我不是你家公子那等性子,是以,自然做不來心軟之事。我顏墨白行事曆來有目的,且只要目的一旦確定,決無更改。你家公子本也知我之性,便不該再來問我意見,更何況,此番之行本是兇險,我性命是否尚存都不一定,是以要那大英皇帝的性命自也不一定。但若,我一旦有機會殺他,我自然也是絕不會手下留情。”
瞬時,青衫之人眉頭極爲難得的一皺。
顏墨白似若不知,繼續道:“替我好生謝你家公子的船,唯此而已。也好生告知你家公子,有些事他既是打算不管,便最好莫要插手,若觸及我之底線,便也別怪我顏墨白無情。”
嗓音一落,目光突然變得陰沉兇狠。
隨即,他也不再耽擱,捏緊了鳳瑤的手再度往前,待得踏上其中一艘船隻後,便徑直牽着鳳瑤入了船艙。
整個過程,鳳瑤一言不發,心有起伏,層層不止。
此際這船艙也是偌大寬敞,只是,大抵是爲了裝人,是以船艙內並無任何擺設,空蕩虛無,無端給人一種極是清冷之意。
顏墨白也不拘小節,入得船艙後便席地而坐,他面色極爲難得的有些厚重冷冽,便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此際也正略捲風雲,起伏不定。
鳳瑤靜靜的立着,仔細將他打量。
他沉默片刻,似是這纔回神過來,隨即仰頭朝鳳瑤望來,微微一笑,“鳳瑤且坐下來好生歇息歇息,策馬一宿,也該是累了。”
嗓音一落,便開始伸手朝她遞來,似要牽她坐下。
鳳瑤神色微動,也未耽擱,緩緩伸手搭上他的手,而後隨着他的力道緩緩在他身邊屈身坐了下來。
“那青衫之人口中的公子,可仍是東臨蒼?”鳳瑤沉默片刻,低沉幽遠的問。
顏墨白勾脣輕笑,面上與瞳中的神情早已全然斂下。
“不是他還能有誰,能在幾日之內調動三千船隻與十萬烈馬,想來這普天之下,也僅有他東臨蒼有這本事。”僅是片刻,顏墨白便略微直白平和的回了話。
鳳瑤眼角越發而挑,目光也越發厚重,“東臨蒼不是閒散公子嗎,且還結廬在人境之外,似是不問世事……”
話剛到這兒,鳳瑤便欲言又止的噎了話。
顏墨白則緩道:“雖是閒散公子,但好歹也是出自東臨大家,更乃東臨一族最是身份尊崇之人,再者,東臨這世家本也是家大業大,區區三千船隻與十萬烈馬,東臨蒼若要調動,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是嗎?
往日大旭之中,本以爲許儒亦的許家便已是家大業大,富可敵國,但如今聽得顏墨白這般說,才覺那東臨世家的財力,無疑是傾天之至了。
畢竟,要在短日之內調動這麼多船隻與烈馬,若是旁人來爲,定是艱難之至。
鳳瑤心有起伏,一道道複雜之意也在心底搖曳上涌。
待再度沉默片刻後,她再度低沉沉的道:“東臨蒼不是想置身事外嗎?且前些日子你大肆差人尋找通往大英之路,他都不曾親自爲你點明,怎突然間,他就主動要幫你了?”
顏墨白神色微動,面色極爲難得的漫出了幾許複雜,卻是並未言話。
鳳瑤也不着急,僅是靜靜而候,則是半晌之後,顏墨白才嘆息一聲,薄脣一啓,繼續道:“許還是,爲了他孃親吧。”
鳳瑤瞳孔一縮,心口一愕,剎那之中,心底被詫異之意填滿。
“東臨蒼的孃親?東臨蒼的孃親與幫你之事有何關係?”鳳瑤抑制不住的再問。
顏墨白眉頭微蹙,神色稍有起伏,則是片刻,他眼角微挑,懶散慵然的朝笑了,“鳳瑤,我累了。”他柔柔的說。
鳳瑤下意識應着他的話仔細將他眼睛打量,倒覺他瞳孔內的確布了些血絲,似是着實疲憊,奈何,心有詫異與波動,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全然壓下。
她僅是按捺心神一番,繼續道:“僅是幾句話罷了,你若回我了,我便自會讓你好生安睡?”
他笑得溫潤儒雅,待得鳳瑤這話剛剛落下,便傾身過來,腦袋靠在了鳳瑤肩頭,則是片刻,鳳瑤便聞他呼吸勻稱,甚至還稍有輕微的打鼾聲響起,瞬時,她神色微滯,眉頭一皺,滿心的揣度與複雜,終是全數沉了下來。
不得不說,顏墨白越是不說,便也越是證明他心中有事,又或許,是擠壓在心底多年的心事。
是以,他對大英,有何仇怨,與東臨蒼的母親,又有何淵源?
他僅是流落在外的大楚皇子罷了,縱是有仇怨,自也是與楚王又仇怨,怎這突然間,他不僅要攻大盛,還要打大英,難不成,這兩國也得罪了他?
思緒層層的開始在心底蔓延,鳳瑤僵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自是知曉顏墨白心思磅礴,如他這樣深藏不露之人,若說沒野心,自然是不可能。只是,他攻打大盛,尚且可用野心來說明,但他攻打大英呢,難不成,也是爲了野心?且他也明知此番之路極爲兇險,也知與大英真正爲敵並非明智,可他還是這樣做了,甚至冒着性命之憂就這麼不顧一切的做了,是以,這般毫無顧及性命之意,倒也着實超出了野心之外,而且,也莫名夾雜出了濃濃的針對於糾葛。
是以,他與大英,究竟,有何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