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行刑直到兩個時辰後才結束。
血流已經匯成小河流過整條白虎街。也流經賞心樓下的街道,刺鼻的血腥味讓人幾欲作嘔。
冷溶月幾人在血河流過來前已經離開。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人雖然走了,那縈繞在鼻端的血腥味卻始終不散。
君無忌的馬車剛剛駛進尚書府大門,晴朗無雲的天空突然烏雲壓頂,狂風大作,捲起樹枝樹葉‘沙沙’作響。
馬車還未到達百花閣,豆大的雨點隨即落下。
頂着雨進到屋中,沐雪染瞬間恢復活力,拍拍身上的衣裙,跑到窗前望着雨幕。此時,豆大的雨點已經演變成瓢潑,低低的氣壓壓得人都快喘不過氣來。
“剛剛行刑完,就下這麼大的雨,就是連老天也在贊同皇上的做法嗎?”沐雪染一側身體還倚在窗戶上,半側着身體瞥一眼臉色肅穆難看的君無忌後,看向冷溶月。
冷溶月笑道:“你的見解到是獨特。”
“是吧是吧,你也贊成我的看法嗎?”沐雪染有幾分意得。
冷溶月點點頭,“是的,我也贊成你的看法。”
須臾,明月明心擺上茶來。給各人都倒了一杯。冷溶月捧着茶杯並沒有喝,看一眼君無忌,脣角微微一勾:“戰役現在纔剛剛拉響,你可是做好準備了?”
君無忌雖沒有解釋,但這一連串事情的發生,冷溶月可不相信君無忌能置身事外。
怎麼可能剛剛好他們去到靈隱寺當日皇上就遇刺,又那麼恰巧的,皇上就給誠王與廉王訂了罪?
這其中,君無忌扮演了什麼角色,冷溶月不用深想也能猜測到兩分。
對君無忌的勢力,再一次讓冷溶月刮目相看。
同時,對齊皇的殺伐,冷溶月也再一次心驚。
只憑齊皇的一句話,兩座王府,七百多人,一夕之間,全都煙飛灰滅。其中的殺伐果斷,雷厲風行也實在是讓人歎爲觀止。
不說誠王與廉王是齊皇的親身血脈,連幾個還未知事的孩童都不曾放過。
冷溶月一直覺得自己心狠無情,比起齊皇來,她,還是差得遠了。
君無忌嘴角一側勾起,流露出幾分邪魅與猖狂,鳳目中的血色伴隨着他的猖狂越發濃郁:“準備?本王不需要準備。”
他的準備,早在八年前已經開始。
今日,只是一個開始。
很快,京城便會染上血色。
太狂妄了,太狂妄了……沐雪染十分看之不慣。
“月姐姐,你會不會去參加長福長公主的花宴?”沐雪染實在看不慣君無忌的狂妄,但同時,心底也深深的感到震驚。她覺得,以前在爹爹的教育下,雖沒有輕看君無忌,但從來沒有想過,他竟強大至斯。
無邪公子……
加上今日之事。
雖只有隻言片語,卻不能猜測出他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去。”冷溶月笑看着她,“你也要去?”
問出口,立刻就笑了。
既然長福長公主憐惜她剛剛回到京城,又怎麼會不憐惜沐雪染這個剛剛現身的明澤郡主。
“太好了,終於不用虛僞的去面對那些世家小姐了。月姐姐,那天我們一起去長福長公主的別院去。”沐雪染開心道。眼珠骨碌一轉,瞥向君無忌,“月姐姐,你衣裳首飾可準備妥當了?”
冷溶月搖頭。
前幾日冷老夫人說要撥給她添置衣賞首飾的銀兩到是真給她了,而且數目難得的還不少,整整有一萬兩。這兩日被諸事纏身,她都差點忘記了這茬。
“太好了,明天我們一起去逛街。”
“好。”冷溶月答應下來。
君無忌的毒要到晚上纔會發作,白天她倒是有時間。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再來找你。”
雨勢漸小,沐雪染也知曉纏了冷溶月一天,又出了今日這事,冷溶月定然有許多話想對君無忌講,便很自覺的約定好明日的行程後,坐着馬車離開了尚書府。
剛剛回到襄誠侯府,還未進屋,便被沐雲飛身前伺候的近衛給攔住:“郡主,老爺請你回來立刻去書房找他。”
沐雪染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骨碌骨碌亂轉了兩圈,上前去一拍那年輕近衛的肩膀,“老衛,你一定知道我爹找我什麼事。”
年輕的近衛驚恐的後退兩步,搖頭道:“屬下不知。”話音一落,立刻轉身飛奔而去。
“哪裡逃!”沐雪染大叫一聲,飛身追去。
飛到一半,有些訕訕的落到地上,“爹……你找我有事?”
沐雲飛皺皺眉,“我說過多少次了……”
“是是是,女兒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改一定改。”沐雪染掐斷沐雲飛的話,上前去抱住他的胳膊搖呀搖呀搖,“爹,你找我什麼事?”
沐雲飛還要訓話,沐雪染扯着身上半溼的衣裳,“爹,你有什麼話趕緊問吧,女兒剛剛可是淋了不少的雨。”
沐雲飛訓斥的話立刻熄火,將她往她屋裡一推,“先去將衣裳換了。”
沐雪染抱着他的胳膊不動,“不去,換好了爹爹又要接着訓斥我了。”
“快去……”
“不去。”
“去不去?”
“不去,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爹爹保證,不會再念叨我一句,否則,女兒今日到明日都不會換下這身衣裳。”
“胡鬧。”
沐雪染擡頭望天,就不信你不乖乖就範。
沐雲飛感覺深深的無力,用力的拍額頭,“可憐你娘去世……”
“爹,”沐雪染一點也不上當,“麻煩您換一個招式,每次都用這個,我早就膩了。”
“你!……”
“哼!”沐雪染再次傲驕的擡起下巴,與沐雲飛對視。
沐雲飛菩額角跳了跳,最後只得敗下陣來,“趕緊去換衣裳。”
沐雪染漂亮的眼眸笑眯成一道月牙,“爹爹答應不再訓斥我了?”
“答應了!”
“哦也,爹爹最好了。”沐雪染蹦起來在沐雲飛臉頰上親了一口,歡快的換衣裳去了。
沐雲飛擦乾淨沐雪染在他臉上留的口水,又是無奈又是欣慰的搖搖頭,“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