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着話推開病房門進去。凌赤焱轉頭看見佳音，臉上的笑在陽光下是那麼燦爛：“丫頭，你這麼早就來了。”
佳音不好意思的很：“媽比我來的早，雅西也早早給你洗衣服去了。”
凌赤焱自然知道她們比佳音來得早。但是他就是心疼佳音的早起，別人早不早起，他都可以裝看不見。
周楚涵將一個精美的果籃放到牀頭櫃上。對凌赤焱說道：“感覺怎麼樣？”
凌赤焱斜睨周楚涵一眼：“不怎麼樣。”
這是周楚涵來到這兒之後，第一次和凌赤焱四目相對。
曾經，每一次相對都是較量在先。而這一次，彼此的眼神都是那麼複雜。
空念見兩個兒子面對面看着，她作爲母親，比兩個兒子還緊張。
“楚涵……赤琰……”空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叫了名字又不知道說什麼。
周楚涵結束和凌赤焱的對視，回頭跟母親說道：“媽，我已經找醫生安排好時間，凌赤的手術在三天後的上午十點。”
空念點着頭：“恩恩，好，醫生說手術前有什麼注意的麼？”
周楚涵回道：“等會兒，醫生會過來帶着赤琰去做細緻的檢查，檢查之後會告訴具體的注意事項。”
“這樣啊，那準備紅包了麼？我聽說，國內的手術都要塞紅包的，不給紅包不好好給手術。不知道國外是不是也是這風氣。”空念擔心着。
“媽，這些您就別操心了。”周楚涵能理解母親的心情。雖然她信佛，但是隻要有哪怕一絲的可能可以讓手術的安全係數高一些，她都會拼命的去努力。
凌赤焱見周楚涵爲自己事忙活，有些不是心思。但是一些話他是打死都說不出口的。
“我的手術，我都還沒決定，你幹什麼就替我決定。”凌赤焱心裡明明不是這麼想，但是他壞就壞在嘴上。一說話，就變味。
佳音將母親涼好的粥拿過來，放到凌赤焱的手裡：“你就事多，吃吧吃吧，吃就能堵住你的嘴了。”
凌赤焱見別人對自己都小心翼翼的，唯有丫頭對自己大小聲，不僅眼珠一轉，故意道：“我今早一起，手就感覺有些不好使。”
佳音還沒說什麼，那邊的母親兩步上前：“赤琰，你的手不好使麼？那媽來餵你。”
凌赤焱不搭理母親，也不吃母親用羹匙送上來的粥。
母親都不給面子，雅西有自知之明更是不敢靠前。佳音擼起袖子，剛要上前，周楚涵拽住她的手臂：“我來。”
佳音的眼睛猛地瞪大。
天啊，自己不是聽錯了吧。周楚涵說什麼？他來？他要給凌赤焱餵飯吃？
這是多麼不敢想像的畫面啊。
這倆人在從前，可是一對相看兩厭的死對頭啊。
別說，凌赤焱對周楚涵的主動還挺配合。就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周楚涵舀起一羹匙粥送上前，凌赤焱就張嘴吃了。
一送，一吃，那畫面太美，簡直是不敢直視。
佳音都悄悄拿
出手機，藉着婆婆的身體做掩護，錄下這不可思議的歷史性的時刻。
周楚涵將一碗粥喂完，一個不小心，瓷碗忽的從手上滑落。看着那滑落的位置，居然正好是凌赤焱的雙腿之間。
佳音的手機一晃，驚得張大嘴，等着凌赤焱的痛呼。因爲這大夏天的，穿的可少，那碗的分量也是挺足，這一下要是砸上，雖不至於廢掉，但是疼是肯定的。
然而，凌赤焱的痛呼卻是沒有傳來，而是眼疾手快的在千鈞一髮之際，伸手將碗給接住了。
周楚涵意味深長的看了凌赤焱一眼，接着回頭跟空念道：“媽，赤琰的手挺靈活的。看來他的手是間歇性的不好使，您不用太擔心。”
腹黑！
佳音真的是想給老公的腹黑點三十二個讚了！
老公本事啊，居然比醫生都好使，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鳴人。
而再看凌赤焱，那臉色真的是精彩紛呈，都快趕上顏料鋪了。
凌赤焱一個小小的伎倆本來是逗丫頭玩玩的，結果被周楚涵這傢伙壞了好事。不管人在什麼情況下，遇到危險時候的自救那是本能的反應。尤其是那重要的部分，本能就表現的格外突出。
凌赤焱恨恨的將碗往桌子上一放：“吵死了，我要睡覺了。”
佳音知道凌赤焱這是覺得沒有面子，在清場，想要靜靜。
大家見凌赤焱的狀態挺不錯的，就給他面子的都出來。門口又遇見保險公司的人來做理賠的最後確認程序。因爲凌赤焱之前給自己 身體投保過超過五千萬的疾病健康險。而保險公司對這樣大用戶的理賠，是非常人性化的，直接上門服務。
走廊外，佳音故意拉着周楚涵走在後面，偷偷給他豎起大拇指：“老公，你真是厲害，比醫生都厲害，不用藥就能治病。”
周楚涵無語的很：“我那是不想他欺負我老婆。可你倒好，居然還反過來奚落我。”
“我這哪兒是奚落你，明明是真心真誠真意的讚美你。你不知道，在你鬆手的那一刻，簡直是酷斃了！”
周楚涵點頭，一本正經：“我也覺得我那時候很酷。”
凌赤焱並沒有對手術的日子有什麼異議。周楚涵不放心，還特意請克瑞斯博士介紹了一位資深腦外科的博士前來跟着一起制定凌赤焱的手術方案。
術前細緻的檢查，終於傳來一個好的消息。腫瘤是良性的，獨立的個體，如果摘除徹底，就等於是治癒。但同時也有不好的消息，就是腫瘤的個體很大，手術不容樂觀。
再有一天，凌赤焱就要進手術室了。手術都有風險，就連小小的闌尾手術都又可能出現意外，更別說是人體最精密的器官，腦袋。
第二天，是期待，同時也是令人恐懼的。誰都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最好的結果是手術成功，凌赤焱手術之後很快醒來，什麼器官功能都好使，休息一段時間出院。最不好的結果會是直接在手術檯上永遠長眠。
這一天的氣氛特別凝重。
凌赤焱甚至偷偷寫好了遺書，交
給律師。
雅西努力忍下擔心，努力讓自己笑着，和往常一樣爲凌赤焱洗洗涮涮。凌赤焱的心到底是肉長的，他見怎攆雅西，雅西都不走，便已經放棄了。
凌赤焱看着爲自己憔悴不堪的雅西，長嘆口氣：“雅西，我以爲我是世界上最傻的人，卻不知道，你比我還傻。”
雅西見凌赤焱願意跟自己說話了，高興的紅了眼角：“我纔不傻，我本碩連讀，我的成績全校矚目。我的智商是全校公認的。所以，這麼聰明的我，選擇的男人一定是萬里挑一的好男人。既然是好男人，我又怎麼能輕易放手？”
凌赤焱嘆口氣：“智商和情商從來就是兩個概念。我的智商也高達一百八呢，結果你看看，現在人家情意綿綿，我落得孤家寡人一個。再看看你，追你的小開都排成長隊，你卻在我這兒浪費大好光陰。”
雅西笑笑：“那些小開我都看不上，就看上你了。凌赤焱，明天的事，我們誰都說不準。我就想知道，如果你真的有第二次生命，還會將全部的生命都給佳音麼？”
凌赤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悠悠的說道：“人能有幾次生命呢？我的生命裡，遇到了丫頭，愛上了丫頭，儘管沒有得到，但是我不後悔我的付出。看着她現在和周楚涵很幸福，很開心，我才知道，我放手是正確的。如果有第二次生命，我想，我不會打擾丫頭的幸福。我也不會讓丫頭擔心我，試着去尋找屬於我的另一半。”
雅西的心瞬間縮緊，顫抖着聲音道：“佳音很喜歡我的，她一定會希望你的另一半是我。你若是再去費時費力的尋找別人，佳音肯定又會多擔心你一段時間。”
凌赤焱看着雅西，明明是一個知性優雅又聰明的女人，卻能把表白說成這樣，也真的是笨的可以了。
他不知道明天以後，是不是還能看見升起的太陽。但是他已經欠了這個女人太多太多，如果真的有第二次生命，他願意去努力試一試。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凌赤焱對雅西這樣說道。
雅西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忙又問一遍：“赤琰，你說什麼？”
凌赤焱躺下，壞心眼的道：“我剛纔說什麼了麼？我忘了。”
忘了？雅西怎麼會允許凌赤焱說忘了！
“赤琰，你怎麼會這麼快就忘了呢？你剛剛說的話，怎麼就能忘了呢？你不是說‘也許我說的是對的麼’我都聽清楚了！”
“你聽清楚了，還問我說的是什麼。”凌赤焱真是爲雅西的智商擔憂，怎麼自己碰見的一個兩個都是傻子。
“凌赤琰！”雅西面紅耳赤：“你怎麼能這麼壞的捉弄我。”
“我本來就這麼壞，你現在後悔還來的及。”凌赤琰不耐煩的翻個身。
“我纔不後悔，我喜歡的就是壞壞的你。你要是變成大好人，我還不喜歡呢。”雅西從後面隔着被子抱住凌赤琰，幸福來的太突然，她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老天爺，你一定要讓凌赤琰明天平平安安的出來手術室，哪怕用我的命換他的命，我都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