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才進宮大半個晚上，好傢伙，竟然送了一條性命。
傷亡程度幾近全軍覆沒啊。
錦繡立刻找了一塊大大的錦布，蓋在籠子上，四周望過，能將籠子遮得嚴嚴實實，半點不會露出端倪，這才方心讓慕蘭將籠子拎回醫女營去。
對於小灰鳥的猝死。錦繡是這麼判斷的。
這不是一樁簡單的“交通意外“，這是必須的。小灰鳥是一定會死的，而它的死纔是它的價值所在。
“慕蘭，回去之後你會不會切開小鳥的肚子？”錦繡問。
慕蘭鄭重地道：“如果只有切開才能保證發現秘密，那就切唄。”
於是，在御醫院呆了多年的慕蘭，終於第一次有機會實施了外科手術，雖然對象只是一隻鳥。
甚至，嚴格來說，手術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次解剖。
果然，大有收穫，在小鳥的腹腔靠腸道處，有一個卷得極緊的小紙團兒，所以它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
忍着噁心，錦繡去慕蘭的“手術室”觀看了解剖全過程，不得不說，慕蘭的水平比現代外科醫生也不遑多讓了。
小紙團兒送到錦繡跟前，自然要由她打開。
真是花了老大心血了。小紙團兒竟然還用蠟封着，否則怕被小灰鳥的腸道給收編了。
展開一看，果然有極小的字跡，上面寫着：“必要時，出燕園。”
燕園！
錦繡微微一震。她曾經對這個地方冒出的好奇，又一次被成功地勾出。
她將小紙團重新卷好，握在掌心：“慕蘭，辛苦你了，這小紙團，我得帶走。”
不用問，她要帶出去給元恆看。
元恆聽說靠那櫃子捉了只鳥兒，就已經夠驚訝了。聽說那鳥兒進了宮就死了，真是水土不服壓不住。
“什麼水土不服？分明是被硬塞的紙，捲成那麼細小……”錦繡想想，還是覺得行事者似乎太過殘忍，鳥兒雖小，也是一條生命啊，明知道那樣塞進去，它是活不長的。
元恆知她有惻隱之心，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將她攬過來些，便於安慰，然後道：“拿來瞧瞧吧，竟是個什麼情報如此重要。”
紙條上六個字，元恆也是看得清清楚楚，臉色卻並沒有勃然，只是顯得愈加沉重。
“燕園……”
錦繡記得，這個名字不是第一次聽到：“殿下，您可理解‘出燕園’這三個字？
元恆輕嘆，卻又搖頭：“不能理解。可以說是燕園裡有人，要出來；也可以將燕園視作一個武器，現在是要拋出來等着對手來應戰。”
不待他說完，錦繡便鄭重地道：“那您覺得哪個可能性更大？”
元恆也很鄭重：“燕園是個武器，這個可能性更大。”
“燕園在哪裡？”錦繡問。
元恆坦然地望着錦繡：“其實，我們年長的皇子都知道燕園。就在湖中的那個半島上。不過，那裡是皇家的禁忌，更是整個祁國都無人敢提的禁忌。”
錦繡其實也知道那個燕園在湖裡的半島上，但她沒有說，這個發現必須留給元恆。
“禁忌。自從我入了宮，只覺得這地方四處都是禁忌。”錦繡低聲道。
元恆臉色凝重：“燕園成爲皇家禁地並不是父皇手裡的事。事實上，除了父皇，沒有人知道里邊是什麼樣的。因爲燕園的秘密，只有在一朝皇帝老去之前，親手將這個秘密交給新皇帝。從祁朝開國至今，一直如此。”
錦繡一凜，這個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從來只知道燕園是個很神秘的傳說，卻不知道竟然有着如此強大的來頭。
她的臉色白了：“可是，恆，你不覺得事情開始變得很可怕嗎？”
元恆不解地望着她：“怎麼了？是因爲秘密？可我也並不知曉到底是個什麼秘密。”
“不，可怕的不是秘密本身。而是這個只有老皇帝傳給新皇帝的秘密，其實已經有人知道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元恆身子一顫，臉色煞白。
誰說不是呢？“出燕園”，燕園在對方就是一個必殺的武器。他是如何確定，這個武器能在形勢極度不利的情況下，反敗爲勝呢？
他睜大眼睛望着錦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腦子在飛速地轉動着，要將眼下這紛亂的局勢理理清楚。
錦繡輕聲替他清理：“能去問皇上嗎？不能？能直接跑去看嗎？不能？”
“如何是好？這個秘密，從來只有祁國的皇帝知道。”
錦繡雙目閃亮：“不，現在明顯不是了。對方也知道這個秘密。既然這個秘密足以改變局勢，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把秘密奪回來？”
“從誰的手裡奪回來？”
“小鳥的主人。”
小鳥的主人是誰，錦繡大致可以猜到，因爲秦太后強大的外援，一直都只有一個人端王。
端王失勢之後，從朝中徹底退出，隱居到了一個偏僻的莊園中。可是，他的隱退太徹底，一點兒反撲的跡象都沒有，這與他之前強橫的個性並不相象。
甚至包括宮裡的秦太后。
叱吒半生的帝國女人，怎麼可能因爲摔斷了一條腿，就甘心情願地被困在那個二層小樓的院子裡？
太輕敵了。錦繡有些後悔。不說別的，當初看《還珠格格》，皇后和容嬤嬤還能捲土重來，你憑什麼斷定太后倒黴了，失勢了，從此就一敗塗地了呢？
頓時，一身冷汗。
“恆，我越來越覺得後怕。幸好這次院判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櫃子，他們暗中竟然還有如此能量。”
元恆也是受驚不小，卻要安慰錦繡，握住她的手：“不怕，幸好我們還是發現了，還來得及，可以早作準備。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錦繡點點頭：“我一直以爲自己行走宮中，是很小心很有算計的人，如今想想，跟太后比起來，真正還是個孩子。十幾年前的一隻櫃子，都有可能在爲十幾年後的行動打着伏筆，這是何等的心機。”
元恆輕嘆：“她不過是每一個行爲都留着後手，當年未見得想到今天這步。只是留下的那麼多後手，今天卻有了用武之地而已。”
這就是宮鬥十級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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