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生辰賀禮

寶慶四十二年,八月二十七。

這是個極平常的日子,祁國的皇宮內廷和平常一樣,在第一縷晨曦微露之時,打開了西北角門。宮裡的東西往外拉,宮外的東西往裡送,一切都井然有序。

錦繡也像平常那樣,準時醒來。打了水,她慢慢梳洗着自己,看自己那張嬌嫩的臉龐,逐漸露出成人的模樣。

今天,對她來講卻不平常。

安錦繡終於滿十二歲了。

無論是那個生活在兔朝的花滑運動員,還是這個生活在祁國的罪臣之女,她們在生日這個問題上達成了奇怪的一致,居然是同一天!

難道這就是穿越的原因?

她進入這個幼小孩子的身體,已經九個月。原本那個嬌弱內向的富家小姐,已逐漸變得樂觀堅強。

她常常會想念元恆,懷念靜思堂。甚至那些與堆雪鬥智鬥勇的日子也變得曲折豐滿,甚至敵我不明的姜公公也有他獨有的長輩式的溫情。

沉香殿除了無形的詛咒,除了佛堂裡驚人的謎團,從表面看,也沒什麼不好。錦繡安心地過着自己邊緣小宮女的日子,有翠兒的關懷,與慕蘭的友誼,她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

德嬪沒有再找她,元琛卻又來過一次。從元琛那裡,她又聽到了元恆的消息。

元恆在軍營裡,與將士們同甘共苦,曾無雲將軍數次戰報,均提及景王的機智好學,雖然並不敢真讓他上前線打仗,但是對於兵法佈陣,景王殿下認真研習,頗有進益,常常能提出獨到見解,讓人刮目相看。

阿琛說,父皇聽了很高興,還用來鼓勵幾位年幼的皇子,要看到兄長們從不敢稍有懈怠,只有勵精圖治,往後才能共襄祁國盛舉。

錦繡聽了十分高興。從這一點上說,她是很歡迎阿琛的到來。又聽聞阿琛近日也偶能得到師傅的誇讚,錦繡便更高興了。

只是與阿琛一同前來的十一皇子元碩,卻似乎還是不太友好。

不僅不太參與他們的聊天,多聊幾句還會學究式地來過勸導幾句,試圖將孩子之間的談話轉化成學術探討。

甚至聽到阿琛與錦繡說起元恆,元碩還正色訓導,讓錦繡守口守心,不要打聽與自己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哼,說不定我比你們兄弟還更瞭解景王殿下呢。錦繡暗想。臉上卻並未表露,而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跟書呆子計較不過來。

不過,在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錦繡的心情是美好而又略帶點點失落的,那種溫婉的憂鬱,可以原諒一切對自己不那麼友好的行爲。

生辰之日,是每一個小姑娘心頭的期盼。可沒有禮物生辰,又沒什麼可期盼,這真是讓人糾結。

錦繡就帶着莫名的小情緒,打開了沉香殿的大門。

李大懶人已經懶到連開門這種事都留給錦繡幹了,在當差的道路上,基本已無可救藥。

門和往常一樣重,錦繡用力敞直,又收拾停當,這才發現在門檻外,放着一個小小的木盒子。

女孩子在生日這樣的日子,對於禮物狀的東西總是分外敏感。

錦繡第一反應,這是給誰的,我麼?這麼想着,便撿了起來。

盒子是花梨木製成,做工精緻,雕刻精美。以錦繡的眼光,一眼便看出光這盒子便價值不菲。盒蓋沒鎖,輕輕揭開,裡面是幾片將紅未紅的楓葉,一塊光滑圓潤的石頭,還有幾朵乾枯的小花。

那花朵極小,通體呈現一種飽滿水潤的藍色。

花兒與楓葉,都被細心地插在一團溼潤的泥土中,乍一看,竟似一個精緻好看的微型盆裁。

錦繡又取出石頭,對着陽光望了望,似乎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已,上面有着流水般的紋路,只是顏色深沉,那紋路便隱在石頭的漆黑底色中,若隱若現。

這麼貴重的盒子,裝這麼不值錢的花花草草和石頭,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花草石頭,在此人心裡,比這盒子還貴重。

好吧,這還不夠說明這盒子裡裝的是禮物麼?

錦繡心中怦怦地跳了起來,一如所有收到生日禮物的小姑娘那樣,有着莫名的興奮。

這禮物是誰送的呢?

楓葉寓意秋天,實爲應景;石頭卻不解其意。至於小花,這花倒沒見過,看上去像是路邊不起眼的小野花。

又想到,送花這手法,很熟悉啊,可不是阿琛曾給自己送過“丹娘”麼,難道,這禮物是阿琛上學堂之前,悄悄給自己送來的?

有些開心,又有些自己都說不清的隱隱的失望。將木盒收進屋子,無論如何,來到祁國的第一件生日禮物,錦繡要好好珍藏。

一晃,便晃到了午歇之後。靜謐的內廷又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走動。

尚宮局開始發放月例俸銀,領了錢的太監宮女們,喜滋滋地往各宮走去。錦繡只當沒看到,反正她沒有,被罰了呢。

坦然地回到沉香殿,將花圃裡凋零的花瓣清掃乾淨。雖然不能像林黛玉那樣冷月葬花魂,錦繡對這些落英還是頗爲憐惜,不忍踐踏一二。

“錦繡姐姐!”

身後傳來脆生生的呼喊,居然是阿琛!

“殿下放學了?”錦繡奇怪道。

阿琛很滿意,如今錦繡看到他,第一反應已不是“你逃學了”?而是“你放學了”?這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兒。

“嗯,剛散,我記着八月二十七是姐姐的生辰,特趕來給姐姐賀生辰呢。”說罷,負在身後的雙手,變戲法似的從身後突然取出一個小人偶。

“這是什麼?”錦繡驚到。

“我央求奶孃照着你的樣子做的,你看是不是很像?”阿琛跟現寶似的,將小人偶舉到錦繡面前,充滿期待地望着錦繡。

錦繡一看,小人偶大約一尺左右,用上等的綢料子做成,畫着精美的五官,黑色絲線製成的頭髮,盤着與錦繡一模一樣的雙丫髻,身上穿着的卻不是黃衫翠裙的宮人服飾,而是一件漂亮的宮廷禮服。而禮服用料考究,真正是後宮才用得起的綾羅綢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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