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香港。
女人白衣黑褲,身材高挑,玲瓏有致。無袖的襯衫露出了曲線漂亮的小臂,淺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看上去分外性感。微微敞開的領口隱約可見精緻的鎖骨,柔順的長髮被高高束起,冷豔中透着幾分含着危險的野性。
這樣的女人出現在黑市上,註定在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有幾個男人隔着老遠即開始以含着猥.褻意味的視線,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來回掃着,尤其在那最爲凹凸有致的地方,目光一頓彷彿緊緊黏在了對方身上。
然而女人卻似乎對此毫無察覺,面無表情地徑直走着自己的路,穿過魚龍混雜的人羣,眸色冷得彷彿直接凍住了陽光。
這樣的女人,這樣的氣場,有點眼力勁的都明白,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是以周圍的男人除了眼神貪婪倒是沒有真的將想法付諸行動。可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有眼力勁的。
並不是沒察覺到周圍的視線盡數黏在自己身上,冰凌厭惡地擰起眉,卻沒有動作。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那些眼睛給一雙一雙挖出來。
心中有些煩躁的情緒讓她加快了腳步,只想着儘早離開這裡。今天早些時候,她的一個線人發來消息,說是找到了墨的行蹤,接頭的地點在香港東街的一個菜貿市場裡。這裡只要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東街是香港鷹嘴幫的地盤,這個菜貿市場其實是香港最大的黑市之一,平時根本沒有普通老闆姓會來這裡。那個線人將地點約在這裡,目的大約也就是爲了提防她做出什麼黑吃黑的舉動來。
黑市……
那些絕望血腥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畫面不由自主晃過眼前,冰凌的眉擰得更緊了些。她已經很久沒有再想起小時候在地下黑市裡打黑拳的那些日子了,現在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觸景生情,真不像她。
在心底嘲諷地冷笑一聲,她一擡眸,那抹粉色的身影就晃進了視線裡。
那是一個高瘦的男人,頭髮挑染成栗色,右耳上帶着三枚金色耳環,其中一個扣在耳骨上,脣邊的笑幾分痞氣。
冰凌微微皺了皺眉,看着對方身上那件誇張的淡粉色襯衫和破洞的牛仔褲。這個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歲,比她想象的要年輕,可在網上說話的風格倒是油滑刁鑽,世故得讓她以爲會是個四五十歲混這行有些時候的老頭子。
那個男人顯然也看見了她,眼底似乎有一閃而過的驚豔。冰凌這纔看清對方似乎還戴了美瞳,眼睛是極深的墨綠色。
這浮誇的裝束……
壓下心底的排斥,她不急不緩走上前去,秀氣的眉蹙了蹙,似乎在準備要說什麼,誰知對方竟然先開了口:“你就是要買我情報的人?我還以爲……”說到這裡男人頓了頓,有些輕浮地輕聲吹了一聲口哨,不懷好意地看着冰凌勾脣一笑,然而那雙墨綠的眼底卻沒有絲毫邪氣。
這個男人,她看不懂。
這個認知讓原本就心中有些亂的冰凌愈發沉了眉,也不和他繞彎子,開門見山冷冷道:“情報呢?”
男人攤了攤手,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我沒有帶在身上——喂!有話好說!”
眼前就像是有一道疾風劈空而來,他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自己的領子就已經被她拎住——他一個身高一米八多的男人就這麼被這個只到他下巴的女人給凌空拎了起來——
“咳、咳咳你放、放開啊小姐!有話、咳咳、有話好好說!”
這麼一個男人張牙舞爪地在空中掙扎,嘴裡還吱唔大喊着模模糊糊的句子,讓原本就引人注目的冰凌一下子更是成爲了衆人的焦點。
她看着在她手下嗷嗷亂叫的男人,耳邊金色的耳環隨着他的掙扎熠熠閃光,看上去竟有些讓他顯得像是被流氓欺負的良家婦女。
這個有些腦殘的比喻出現在冰凌腦中的時候,幾乎是瞬間讓她冷靜了下來。下一秒,她放開了手,眼底一寒。
她能感受到,自己最近的行爲比之前焦躁了不少。這樣的情緒似乎不受她的控制,尤其是那個男人在那晚看她的那種眼神,讓她愈發覺得忍不住焦躁。
她給他的那個通訊器是真的,確實可以連接到她的電腦沒錯,但那個通訊器是組織給她用來交給值得信任的人,必要時候留一條退路的。可她是殺手,一向獨來獨往,根本不需要信任的人。有依賴,就會導致出手變得軟弱,剎那的猶豫就能讓人丟掉性命。
她不蠢,所以從不多事,從沒將通訊器交給過任何人。即使那個男人手上握有她的通訊器,她也不打算聯繫他。就好像這次,她找到了墨的消息,但從沒想過要那個男人插手。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把那個東西交給他。
於是,就在尋找墨與自我厭惡中,這些日子連她自己都明顯感到了自己的焦躁,不然怎麼也不可能會在這種衆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種引人注目的衝動事情來。
他被她放開,急急往後退了一步回到安全距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墨綠色的眼底極深處,卻劃過一絲莫測的笑意。
冰凌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拽住對方,後者出乎意料竟然也沒反抗,就這麼仍由她拉着。
她手拉住那個男人的瞬間才發現這個男人並不像她以爲的那麼纖細,他的手臂結實有力,那種肌肉的硬度和手感顯然是會點防身術的,可是剛剛爲什麼——
冰凌剛察覺不對就要開口問他,誰知眼前急急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之前還在觀望的人羣,不知爲何突然朝她這裡聚攏來,她看着來人來者不善的氣息,下意識皺眉回望自己拉着的男人,卻見對方神色悠然,對上她的眼睛竟然還賤兮兮地咧嘴一笑:“嘖,你看,剛剛讓你不要衝動。這下我們都有麻煩了。”
冰凌看着他故作傷腦筋的模樣,不動聲色地在心中揣摩着他話裡真假究竟各佔幾分。
這裡是鷹嘴幫的地盤,有外人企圖在他們的地盤上私自動用暴力,即使你並非有意,但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挑釁。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但這就是黑幫的規矩。再加上這些人原本就蠢蠢欲動,現在她倒是正好給了他們動手的理由。看上的女人就要弄到自己手裡,這也是黑幫的規矩。
慄發青年看着眼前纖細的女人將他擋在身後,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倏爾轉爲玩味,微微挑眉。
冰凌沒察覺男人的眼神變化,只是一心一意盯着眼前不斷聚集起來的人,二十,不對,三十……至少四十人,而且都帶了武器。
冰凌心底微微一驚,一般來說,黑市是自由買賣交換情報的地方,不會出什麼亂子,這麼多鷹嘴幫的人攜槍帶棍地守在這裡,真的不太對勁。
常年當殺手養成的直覺,讓她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自己身後的男人,後者果真如她所想一點都不驚恐。
如今的事情,只有一個解釋。
冰凌微微沉眉,眼底覆上一層冷霜。
“靚妞,大爺們找你身後人有點事。”爲首的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色迷迷地笑着湊了上來,一雙狼眼直直盯着冰凌微敞的胸口,笑得愈發猥瑣:“靚妞,跟着那個乾巴巴的男人多無趣,來找爺爺,爺爺可會疼人啦!哈哈哈!”
隨着男人笑出聲來,他身後跟着的一羣烏合之衆也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冰凌不說話,只是抿着脣,眼神銳利如刀。
“喲,靚妞,別這樣看爺爺,等爺爺疼你疼爽了,你還巴不得求爺爺呢,啊?啊哈哈哈哈——”
男人聲音彷彿被人掐掉般詭異地一頓,周圍空氣凝滯般停了瞬間,烏合之衆們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不知爲何突然立了起來,燦燦陽光下,好幾個人生生打了個寒顫。
緊接着,聲音彷彿被吞噬,在那隻看不見的手按下播放鍵的瞬間,肥頭大耳的男人瞬間倒了下去,“嘭咚”一聲悶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那場景實在是太詭異又太突然,匪夷所思地讓衆人直愣愣地出神,就連冰凌身後的男人也陷入了瞬間的怔忡,卻在他還沒緩過神之前,自己的手臂再次被人拉住,一道異常大的力量幾乎是將他拖拽而走。
跟在她的身後疾速跑着,陽光下濃長的黑髮在身後飛揚,一瞬間的恍惚竟讓他突然發現,原來有的女人,竟然可以美得連背影都這麼迷人。
他緩緩將癡迷的視線移到她緊緊抓住他的那隻手上,微微眯起了眼。
雖然剛剛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他沒看錯的話,是她出的手,以指爲刃精準無誤地割斷了那個男人的喉管。
這個女人,真不愧是Joker親手調教出來的,“殺漠毒蠍”,看似小巧無害,卻蟄伏在黑暗裡,在人來不及察覺的時候,無聲無息瞭解了對方的性命。
思及此處,男人的眼底浮現出了些許讚賞。
這女人原本就是毒,無怪乎可以擁有這樣致命而攝人心魄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