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章)“就算再修煉十年、二十年,未必能如她一般。”
她將骨杯裡的忘川水倒入骨瓶,封好之後,與骨杯一道收了起來。
元芸見這些東西憑空消失,欲言又止,陳蘅不願說的事,她就算問了,也不會知道答案,這也許是靈女的術法。
大殿外,雲曦粲然苦笑,從懷裡掏出一隻帕子,轉後卻變成了一隻小瓶兒,他將水從口裡吐出,“阿囡,我不想忘,那樣刻骨地愛過,是我的緣,也是我的福氣,我不能連僅剩的福氣也拋棄。”
選擇了遺忘,就是承認曾經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如果那段記憶是她不能接受的,他願意裝成已經忘記的樣子。
他拿定了主意,徑直往太子宮的客院走去。
雲曦進了花廳,掃了眼桌案上擺放的果點,擡手取了兩枚。
兩名隨從侍衛見他如此,其中一人道:“大王子,現在已過了用晨、暮食的時辰,你……”
“這不是用食,這是用點心,你們若餓了,也可以吃。我們火族人可是視浪費食物爲恥辱,對了,去告訴太子詹事,就說我們在太子宮住了好些日子,能不能派個嚮導領我們去燕京轉轉。”
二人覺得這大王子很奇怪。
“大王子,你不是說天聖女能幫我們解除詛咒?”
“她已經答應了,不過現在她有孕在身,身體尚弱,一旦身體恢復,就會施法解除我族的詛咒。”雲曦大快朵頤地吃着點心,“難得來一次中土,我們不四下轉轉,豈不可惜。”
隨從乙走近雲曦,“大王子,聽說燕京城內有一個姓尹的女子,身有醫族血脈,被診出青氣血脈,可她並不是醫族人,只是祖上有醫族血脈,你看……”
隨從甲也想過了,他們尋不到靈女,帶一個血脈高貴的女子回去,定能得到火雲國主的重賞。
雲曦道:“北燕國勢強大,此女已許配給北燕皇族,若你們動她,必會惹來橫禍。此事不提也罷。”他頓了一下,“火雲國人長達兩千年迎娶過上百位靈女,可靈女離開之後,就從未有過血脈尊貴之人出現。不是我們的,終究不是。”
若強行搶人,只會惹來風波。
雲曦心下已拿定了主意,“你們去問問詹事大人,我們要出宮行走,請他派人作嚮導。”
二名隨從相視而望。
心下卻盤算着如何說服雲曦。
慕容慬回太子宮後,不用他問,元芸就來稟報。
“忘川水……”
世間還有服下之後可以忘掉前塵往事的忘川水。
元芸頓首道:“太子妃原要服下忘川水,因念着詛咒法陣的事沒飲,她是真的放下過往的,想與殿下好好過日子。只她依舊放不下納蘭弄月、遼陽王,她說遼陽王早晚必反,而納蘭弄月會傷她。”
慕容慬道:“納蘭弄月和親柔然,再不能改,別說見到本王,就是雲容姑母要見她,也必得先通稟父皇同意。”
人選定下了,燕高帝不想再生變故。
納蘭弄月被神龜預測出最合適的和親人選,又有慶王、平王的推波助瀾,這二位親王爲了保住自家的孫女,正巴不得讓納蘭弄月去和親。
太子詹事迎了過來,“太子殿下,火雲國的大王子說要到燕京遊玩,讓給他派一位嚮導領路,你看……”
御狗忙道:“火雲國只吃兩頓,素日也不用零嘴點心,可今日聽說客院的點心都被他們主僕三人吃了個精光。”
慕容慬笑,他是真的忘了往生記憶,這倒是乾脆,也省得他出手。
“到底是一國王子,與八皇子、文藻候傳本王口諭,就說是本王的意思,着他們陪火雲國大王子一行三人遊玩燕京。”
御狗笑了又笑,“太子殿下,要不讓屬下去陪。”
“你……”
火雲國大王子的武功怪異,他們偷了幾招,可怎麼練,也不如他使出的威力。
慕容慬道:“雖是西域小國的王子,可事關國威,讓八皇子、文藻候作陪,你想去陪,莫不是還指望他指點你一招半式?”
御狗那點小心思,他還不知道。
慕容慬道:“你們幾位御衛商量,每日派兩人保護他們,不得再出岔子,即日起,他們不必住在太子宮,就住在燕京驛館之內,告訴驛丞,挑一處最好的院子安頓他們。院中服侍的官婢、差役也挑了好的過去,所有花使,從我太子宮出。”
想學,端看他們有沒有本事哄得雲曦指點。
“諾!”
太子詹事應聲。
慕容慬又問元芸道:“太子妃今日吐得可好些?”
“國師令白霓送了止吐的湯藥過來,飲下之後便吐了。白霓說會再送些止吐的薰香來,太子妃說,但凡薰香,多對胎兒不利,就不必製作了,說她抗得住,過了這些日子就會好。”
陳蘅害喜的反應太大,太子宮上下這幾日幾乎都圍着她轉,上上下下都在覓她想吃的東西,別人吃不到的,都能一古腦兒地送過來。
就連燕京的誥命婦人也在四處尋摸各種止吐的偏方、奇方,想討好太子夫婦。
“元芸姑姑,你去服侍太子妃,有什麼事速使人稟我。”
“諾。”
元芸擡眸時,卻見不遠處的林木之中有一抹粉色衣袂掠過,再定睛細瞧,竟是一個眉眼清秀的宮娥,見她望過去,嚇得立時又藏到林間。
她快步離去,走了一程,心下有些不放心,太子妃看重太子,若是太子這時候再有了旁的女人,定然又是一場風波。
太子妃因爲害喜,身子大不如前,已經好些日子不曾占卜過。
她得替太子妃盯緊太子。
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太子妃。
此念一閃,元芸折身回去。
慕容慬與御狗的跟前跪着一個俏生生的宮娥,“太子殿下,弄月郡主想見您,您就再見見她吧,她待你之心,一片赤誠,她……”
又是納蘭弄月,難怪太子妃耿耿於心,果然又讓人來求情。
白雯輕罵道:“狐\媚子,都這時候了,還不忘勾太子。”
慕容慬輕哼一聲,“你是哪宮的人?”
宮娥擡眸,迎視上一張明亮的眸子。
彭子迎了過來,行罷了禮,道:“問你話呢?”
“奴……奴婢是太子宮的宮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