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章)她既然寧願被困千年萬年,也不想再嫁他一回。
前世的他,帶給她太多的痛苦,痛苦到她不願再嫁她。
“你逼我答應與你再結一世夫妻,可你不知道,我無法再愛了,不是不愛了,是不能再愛了……爲什麼你就是不明白?”
她痛苦地依在樹幹上,似沒了所有的力氣。
她已經沒有勇氣與力氣再去愛誰。
前世的痛苦太深、太多,先是陳茉,後是納蘭弄月,她們的手段太多,算計太厲害,令她身心俱疲。
“再來一次,你依舊學不來敬重我……”
陳蘅依在樹幹上,許久未動,而是微閉着眼睛,就是有萬千的心事,卻無法訴說。
“結爲夫妻,也不過是你一個人的婚姻罷了,只是我卻不會給任何人再傷害我的機會。”
待她睜開雙眼時,似作出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她不要重來,是他纏着他,不顧她的反對也要執意如此。
一切重來,不是她想要的,只需想想前世的痛,她就覺得傷。
慕容慬痛楚地望着她走遠的背影。
她到底經歷過什麼?真是因爲他,她才被剜心而死?所以她怨他、恨他。
*
聖女殿。
紅衣、藍衣、清君、秀君齊齊頓首:“聖女!”
陳蘅問:“老盟主可好了?”
紅衣忙道:“回聖女,老盟主的糊塗病已經康復了。”
陳蘅道:“左、右護法呢?”
“在老盟主寢院。”
她到的時候,老盟主正與行雲在對奕。
行雲是御龍本來的名字。
飛虎,本是御虎的名字。
兩人在盟中擔任左、右護法一職,同爲醫族人,感情深厚。
二人齊齊起身,揖手行禮喚了聲“聖女”。
陳蘅擡手坐到老盟主對面,“義父……”
私下裡,她只會喚老盟主一聲“義父”。
老盟主微凝之後,“鳳歌,我們對奕一局如何?”
陳蘅蹙眉看罷棋盤,很快用手指夾了一枚棋子落定,“我過來尋義父,想與義父商量一件事。幾年前追殺博陵王,算計他換成女裝避險的人是遼陽王慕容忻,此人萬萬留不得,我想除掉此人。”
她要殺人……
老盟主元彬心下微沉:這女子生得清麗脫俗,卻也是手段狠辣的。
“我們醫族相信蒼天,世代狩獵、耕種爲生,不會插手紅塵俗務。當年你外祖從部族中挑選行雲、飛虎二人到博陵王身邊保護,也叮囑過,他們除了殺大惡不赦之人,尋常人不得妄殺……”
他說的外祖,是慕容慬的外祖。
世外古族,醫族更以醫術與武功聞名,又怎會去殺人。
陳蘅的心也隨之一沉,她原就是來試探的。
“遼陽王幾番算計博陵王,這還不夠?”
“他是算計博陵王,也追殺過,可他並非大惡不赦之人,他與博陵王是政見不同。同爲皇子,註定是天生的對頭,但對頭並不一定是敵人。鳳歌,醫族祖訓在,就算是我也違背不得。”
陳蘅來,就是爲了這事。
既然遼陽王不能留,她就設法除之。
她扭頭,“你們呢?也是一樣的看法?”
行雲抱拳,道:“是。”
她想錯了,要殺人,還不如出高價買流星閣的殺手。
元彬望了眼陳蘅,他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殺戮,一個帶着殺意的靈女,在她的身上,靈氣有了微弱的變化,“我勸你,不必花重金請殺手行刺。流星閣不會動皇族中人,無論是北燕皇族還是南晉、西魏的皇族,都不會動,這是流星閣立足江湖三百多年的規矩。”
他們不會接行刺皇族的生意,當年就曾有帝王擔心此事,所以流星閣的第一代閣主就定下了這個規矩,是爲了讓流星閣在江湖立足,不被朝廷所剿滅。
棋盤上,早前原是行雲必敗,可陳蘅落下十幾子後,敗勢扭轉,元彬面露欣賞之色,“你的棋藝不俗。”
“棋藝與玄門陣術原有相通之處。”
陳蘅說得輕淺。
不能讓醫族的人下手,也不請殺手,難道要她親自動手?
陳蘅想到“親手”二字,眸光微斂,先前元彬能得曉她的心思,是因爲她的眸光與他對視,只要避開了視線,他就無法看出她的心。只要她壓下身上的靈力波動,他就感覺不到她的心事變化。
元彬問道:“是你替地牢中蠱的人解蠱?”
陳蘅道:“解巫蠱,對靈女來說是件很容易的事,我……可以幫你們尋到醫族下一代的聖女。”
這話一落,元彬與行雲齊齊擡眸。
元彬驚道:“你能尋到聖女?”
他迫不及待地望着陳蘅,眼神狂熱。
他有兒子,今歲十五,原是作爲未來的城主培養,只可惜這輩沒有聖女,此事就耽擱下來。
若是神木城元氏尋到聖女,就是大功一件,就擁有在聖女選夫儀式中優秀的權力,若是元氏尋回聖女,聖女必會對元氏心存感激。
陳蘅一擡手。
飛虎快速將棋盤移開。
陳蘅拿出一個布袋,裡頭是一把古錢,她擲下一把錢,細細地擺弄起來,“你們醫族的聖女,每代不止一個身負血脈者,在博陵王的同輩人中,當有三個,可這三人都被你們錯過了,現在有兩個已嫁人爲婦。”
她盯着古錢,依稀在古錢之中看到了影像。
“唯有其中最幼的十二歲少女尚待字閨中,此女身負聖女血脈,位於神木城東南一個鎮子的村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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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虎低聲道:“神木城東南是武家鎮。”
陳蘅道:“這女子擁有聖女血脈,是一個獵戶的小女兒,她上頭有三個兄長,可是奇怪的是,她家裡只有一個長嫂,她長嫂……”
她眯了眯眼,在別人看不到的古錢卦象裡,那清秀的婦人先與長兄親暱,又給二郎更衣,還被三郎抱着香了一口。
看到陳蘅那訝異的表情。
飛虎立時問道:“聖女爲何不說了?”
“她長嫂竟與那小女兒的三個兄長親熱,這……”
簡直聞所未聞。
行雲這是明白了,定是兄弟三人娶了一個妻子。
飛虎面上微紅,“聖女有所不知,在醫族,有權勢、才幹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尋常百姓娶不起妻,兄弟幾人娶一個妻子亦有。”
元彬似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怎會呢?身負聖女血脈的,竟然是一個獵戶家的小女兒,這……怎麼可能?”
聖女如何高貴,當如他們大家族的深閨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