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姨，你在想什麼呢？”
看到衛夫人手中的繡花針兒許久不動，江紫蘇眨眨眼睛，不明白地看向了衛夫人。
江紫蘇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毛，衛姨不是已經感覺到那件事情了吧？
想到皇上與衛夫人之間的種種複雜情況，江紫蘇胸口的心被提了提。
“沒什麼。”
回過神來的衛夫人搖搖頭：
“今天乃是勇兒參加春闈之日，你不緊張？
難得能見到你遇到關於萱兒與勇兒的大事，你竟能如此冷靜、鎮定地坐在此處陪我。”
從江紫蘇的臉上，衛夫人是當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緊張之色，所以才覺得奇怪。
“一直以來，勇兒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
而且與其他參加春闈的學子比起來，勇兒纔在王夫子的指導之下，學習了兩年。
其實，他能有參加春闈的資格，我已經爲這個兒子感到驕傲了。
至於其他的，我不會多想，只會等着勇兒回來。
勇兒近來練武，身子強壯了不少，所以春闈的三天再難熬，我相信勇兒一定能撐得過去。”
“當真難得，你竟能如此看得開。”
聽到江紫蘇的這番言論，衛夫人眸光一閃，十分吃驚地看着江紫蘇。
她以爲在某些事情上，江紫蘇這個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進步了。
葉寒萱對江紫蘇這個孃的疼寵與庇護，早在很久之前就表現出來了。
像衛夫人這種老人精，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看出江紫蘇身上的可塑必不強，偏偏江紫蘇還有葉寒萱那麼好的一個女兒。
其實很多時候，衛夫人並沒有想讓江紫蘇有極大的改變，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江紫蘇更明白自己的立場。
有時候，哪怕江紫蘇不夠聰明，但是遇了事情，穩住了立場，
那麼江紫蘇做出來的事情，必然不會太過難堪到哪裡去。
所以，乍然聽到江紫蘇這麼一番話，衛夫人怎麼能不吃驚呢。
“我知道，我是個沒用的，若不是有福氣擁有像萱兒這麼好的女兒，
別說是這樣好的生活了，我的想法也不會放鬆那麼多。”
回答衛夫人這話的時候，江紫蘇是笑着答的，一雙眸子一閃一閃，如輕溪之中飄着的幾飄粉紅桃花花瓣，煞是好看。
頭一次瞧見江紫蘇竟然露出如此少女之姿，衛夫人了悟。
難怪葉紀譚那個小子明知道暫時接不回江紫蘇去，偏還非要把那個妾室給趕走了。
像江紫蘇這種純粹的人，在整個良城之中，都找不出幾個來。
越是複雜的人，就越是嚮往純粹。
或許，當年葉紀譚之所以會娶江紫蘇過門，也並非是被老侯爺帶着、哄着的關係。
想到葉紀譚這近大半年來做的事情，衛夫人頭一次相信，
或許葉紀譚是真心單純地想讓江紫蘇回到自己的身邊，絕無其他帶利益性的目的。
“衛姨，你怎麼這般看着我，是我臉上髒了嗎？”
被衛夫人這麼打量着還是頭一次呢，所以江紫蘇忍不住緊張了一下，拿出帕子擦自己的臉。
“紫蘇，這輩子，你有想過要怎麼過下去嗎？”
衛夫人也沒有回答江紫蘇的問題，而是提了另一個話題。
江紫蘇一頓，她知道，衛夫人這麼問，其實是在問葉紀譚的事兒。
“想過。”
江紫蘇臉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再有不到七個月的時間，萱兒肚子裡的孩子也該瓜熟地落了。
萱兒本就是個孩子，四爺更是男子，這個孩子自然是我這個外祖母得多費點心思。
照顧孩子可不是一件輕省的事情，當年我沒能用在萱兒與勇兒身上的心力，
不管是出於補償也好，或者是其他的，我是真心想好好帶個孩子的。
等到這個孩子會跑會跳，懂事了，那個時候怕勇兒也已經長大成人，我可以爲他尋個好妻子了。
人生匆匆，其實我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但凡是成親生子的女人，她們婚後原本就會把大部分的心思放在兒女身上，
而我現在不過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兒女的身上罷了，與她們並沒什麼區別。”
一句話，葉紀譚那個男人，她是不會再想，再念着了。
“是嗎？”
想到直到今天，葉紀譚還沒有放棄過，就連把柳輕煙母子三人重新接回景博侯府，也只是因爲皇上的關係，
衛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可是聽說了，葉家二姑娘嫁給果郡王之日，
作爲親爹的葉紀譚並沒有出現，就連三朝回門，葉紀譚都沒讓小夫妻倆過門。
這些事情，葉紀譚自然是擺明態度，做給江紫蘇看的。
她很好奇，葉紀譚的堅持會有幾分，而江紫蘇那顆被傷透了的心，是不是真的永遠都好不了了。
“衛姨，喝茶。”
江紫蘇哪裡知道，衛夫人已經無聊地把八卦心思都放在了她跟葉紀譚的身上。
對於葉寒萱這個小徒弟及小小徒弟，衛夫人也算是死了心了。
她明知道老四跟小徒弟不會用自己做的衣服，還天天做，無非是爲了給皇帝看。
想到身懷有孕的小徒弟那兒，自己費不了心思了，看着雷打不動都天天陪着自己的江紫蘇，
衛夫人倒是一下子有了精神跟想法，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江紫蘇的身上。
“嗯。”
接過江紫蘇倒過的熱茶，衛夫人也是感慨萬千。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今時今日，她的身邊竟然會有一個小輩一直陪着。
看着有個帶着純傻之氣的江紫蘇，衛夫人苦澀地笑了笑，這或許就是她的命吧。
不管江紫蘇再傻，葉紀譚對江紫蘇是有真心的，哪怕江紫蘇再軟弱，可是有能力的葉寒萱卻是願意護着這個娘。
不像她，丈夫早死，她又一直聽命於皇上與太后，這麼多年下來，她並沒有太多屬於自己的思想和時間。
想到原本她也可以像江紫蘇一樣，被四爺這個小輩護着。
只可惜，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一個晚上都被毀得一乾二淨。
看着江紫蘇時衛夫人在想，心底卻到底是爲了失去四爺與葉寒萱兩個可愛的小輩而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