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言淺笑道:“嬸孃怎麼就出來了,今兒風不小,吹這會子風又該頭疼了。”
陸氏死死盯着江錦言,看到她似乎沒有大礙才皺着眉道:“雪硯剛剛來求藥,說你昨晚吐了血,這可不嚇着嬸孃了,嬸孃拼着命也該過來瞧上一瞧你。”
雪硯一臉不好意思地從後頭走上前來,“小姐,我是怕你哪裡病了憋着不說,想到二夫人那兒有郎中,我就去討些藥。”
江錦言哭笑不得,戳着她的額頭道:“你啊,這咋咋呼呼地性子可得好好磨一磨,這藥也是能隨便討的?”
陸氏拉着雪硯道:“雪硯是個好的,可不像你,什麼都憋着不說,若是嬸孃不來,你就不看郎中了?這樣你怎麼對得起你娘……”
話還沒說完陸氏已經泣不成聲,畢竟和方氏是來往了十幾年的交情,如今說走就走了,還扔下這一雙兒女,這不是任人拿捏嗎?
江錦言無奈,連忙扶着陸氏進了東次間,剛要扶她坐下,陸氏嗔道:“這像是什麼話,我是來給你瞧病的,你倒把嬸孃當成不中用的。”
跟來東廂房的丫鬟婆子們都在外廳侯着,東廂房的裡屋就剩了江錦言,陸氏還有雪硯和一個女郎中了。
說着陸氏連忙示意雪硯扶江錦言躺着,江錦言被扶上紫檀木折枝梅花貴妃榻後,靠在了青緞靠背引枕上。
一個穿了緞織掐花對襟外裳,繫着素色月華裙的女子,帶着一個揹着藥箱婢女模樣的丫頭,從一旁走上前來,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禮,“於家醫館於清淺。”
江錦言細細打量着這個女子,挽着如意髻,發間一支素銀如意簪,面目雖不甚美豔,卻也清秀可人,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雖然此刻有些拘謹,倒也是透着一股子大氣。
姓於的女郎中?江錦言細細回想了一遍前世的記憶,這才記了起來這一號前世讓自己印象不淺的人物。
這於家是綿延了上百年的醫香世家,不過到了如今,已經門戶難支,就單看於家小姐都要親自出診,也能想象這於家的處境了,不過這於小姐也有自己的原則,只給女眷瞧病。
江錦言暗暗嘆了口氣,於小姐也是個命苦的,姿色不俗又拋頭露面,礙着於家百年積攢下的善緣和威望,一般人家自然也不敢看輕這個於郎中,可是前世裡,這位於小姐被平北王妃請去王府瞧病的時候,卻遇上了***成性的平北王世子。
平北王世子鐵了心要納於清淺做妾,這於清淺也是個心性高的,一乘小驕被強擡進平北王府的時候卻被發現服毒自盡,平北王府既是晦氣又是碰上棘手的人命官司,這事鬧得洛陽城人盡皆知,儘管最後靠着王太師的手筆平息了此事,可平北王府也算是掀起了民憤。
於清淺坐在榻邊的杌子上,看了看江錦言的面色,又把了脈,這才說道:“的確是太虛了些,急火攻心,血不歸經纔會吐血,是得調理着。”
雪硯詫異道:“小姐昨晚也是這麼說的。”
於清淺見這侯府大小姐年紀小小卻有些見識,淺笑着說道:“我留個內服的方子,補補氣血。”說着於清淺又細細把了把江錦言的脈,說道:“再用些白芥子吧。”
江錦言脫口道:“用些黨蔘山藥就好,怎地要白芥子?”
於清淺被她這麼一說更是高看她一眼,“這白芥子的確不是補氣血的,但是我看小姐您有些鬱結於心,還是用白芥子,利氣散結爲好,說來江小姐也懂醫理?”
江錦言聞言神色一變,當初入了端王府後爲了調理端王周承輝的身子,她苦尋良方親自做各種藥膳,本草綱目都差些背下了,想到周承輝,江錦言心裡就是一片陰鬱,只怪自己被他溫和體貼的表面迷惑,卻不曾想鏡花水月後竟是滅頂之災。
江錦言對上於清淺溫潤如水的眸子,這才平靜下來,淡淡一笑,“閒時讀過幾本醫書罷了,在於小姐面前,倒是我班門弄斧了。”
於清淺看出她臉色不好,想到安樂侯夫人剛剛去世,也就瞭然了,“江小姐說笑了。”說完後便去一旁的大紫檀雕螭案上開方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