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裡頭還有川槿皮的事?
江錦言也是心裡一緊。
知道藤芡和川槿皮相沖會致使孕婦早產是在幽谷中齊家的醫書中無意瞧見的!
吳太醫連忙說道:“可娘娘的病症我等都不清楚……也不能確定是否沾染了川槿皮,若是等娘娘生產完就更加不能確定了,可……我等都不能肯定川槿皮的破解之法……”
江錦言顧不得其他,忙道:“還望您先告知我這症狀如何,我要去確定……”
吳太醫知曉這是緊要關頭,連忙點點頭交代了起來。
江錦言對夏禾說道:“讓聖上將妙春堂的齊先生召進宮,如果這事如我料想的那般……就用的上他!”
川槿皮一物很少入藥,久而久之醫者也就甚少觸碰了,這吳太醫不知具體的破解之法也很正常,不過齊家的醫術裡又記載,那就定是有法子的!
夏禾見她一臉正色,忙起身往外去了。
江錦言不敢耽誤,忙向產房而去。
待到江錦言沉着臉走出產房時,齊問之也慌慌張張地趕到了寧德殿,永寧帝對他擺了擺手,“虛禮暫且先放着。”
齊問之仍是作了一揖。
江錦言對永寧帝道:“娘娘必然是沾染了川槿皮,此物和藤芡相沖……”
齊問之聽了這話後臉色一變,“江小姐,快帶我去開藥吧,這事情不容耽擱!”
江錦言點點頭,讓一旁的宮女帶齊問之去了太醫呆着的花廳,隨後江錦言對永寧帝道:“聖上,那糕點中並未有川槿皮,此事還須明察。”
永寧帝的眉眼間已經添了許多疲態,他點點頭,“朕不會委屈了任何人,也不會放過這個動手腳的人。”
很快齊問之的藥便端進了產房,齊問之趕了過來,行了一禮後道:“草民請求在產房內焚白芷。”
永寧帝看了眼一旁的吳太醫,吳太醫點點頭,“齊先生的確醫術高超,我等均佩服不已。”
永寧帝點點頭,“朕準了。”
正在這時,一旁的文春曉卻不自在起來,她腳步都有些亂了,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甚至有些慌張。
江錦言沒有漏過文春曉的動作,隨後她心裡一動,對一旁的夏禾低聲道:“派個信得過的人去查裡頭的香爐有沒有問題。”
夏禾忙點頭去了。
很快,夏禾拿着一塊香料餘燼塞進了江錦言的手心,低聲道:“錦言姐姐,這便是那香爐中的,那嬤嬤聞不出是個什麼香料。”
江錦言點點頭,“拿去給齊先生辨認,是否爲川槿皮。”
齊問之又連開了好幾副藥,這時候產房裡的穩婆驚喜地叫到:“生了!生了!娘娘用力!”
沒多久孩子的啼哭聲就響起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難產……聲音很是微弱。
門口候着的衆人都鬆了一口氣,唯有文春曉暗自咬了咬牙,到底還是讓這孩子逃過了一劫。
穩婆抱着一個大紅繡五福捧壽的襁褓出了產房,“恭喜聖上,是位皇子!”
永寧帝也知曉早產兒很是艱難,看了那張還有些皺巴巴的臉,隨後
便讓吳太醫抱去了一旁備好的廂房看護。
突然產房裡一聲驚呼,“不好了!”
那穩婆身子一僵隨後便衝了進去,“怎麼了?!”
“娘娘的血止不住!”
外頭的幾位太醫皆是聞言後心裡一冷,這是血崩了?!
永寧帝的眸子裡也染了怒氣,“還不快去!瀾昭儀若是有事,朕決不輕饒了!”
那幾個太醫只得是跪着行禮後退下跑向了花廳。
齊問之這時候也問出了那香爐中的灰燼,的確正是川槿皮!
永寧帝得知此事後大怒,“寧德殿所有人都不得放過,給朕查個清楚!”
齊問之遲疑了片刻又道:“聖上,昭儀娘娘因沾染了藤芡又吸入了大量川槿皮,此刻很是兇險,草民能救下娘娘,只是……只是娘娘日後必定是不能再有孕了。”
永寧帝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去吧,朕準了。”
江錦言心裡也是一緊。
不能有孕?
對於一個宮中女子來說,不能有孕實在是太過殘忍了,而且作爲八月子的皇長子看起來也有些不足之症,對賀瀾來說,能撐得過去麼?
永寧帝隨後沉聲道:“瀾昭儀誕下皇長子功不可沒,即日晉瀾昭儀爲瀾妃。”
江錦言望着此刻的永寧帝,心裡替賀瀾欣慰了許多,畢竟這個男人是願意對她好對她負責的,有了今日的事,賀瀾日後在宮中就算是沒了寵愛也能過得很好。
一個膝下有皇子的一宮主妃,也算是對她這一生最好的交代了。
賀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她驚恐地喊叫起來,一旁守着的江錦言被驚醒後邁步到了牀榻邊。
賀瀾見到江錦言,終於像是鬆開了繃緊的弦,“錦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自己還活着……卻見不到孩子,莫非是孩子出事了?
江錦言握住了她的手,“大皇子很好,娘娘放心,只是他有些體弱,此刻還在一旁的耳房,吳太醫看着呢。”
賀瀾眼裡的光芒弱了下去,“他……他……是我這個娘害了他,是我……聖上厭棄了我是麼?我沒有照顧好大皇子。”
江錦言握緊了她的手,“娘娘,這件事並非你的意願,聖上都知道……聖上昨夜已經晉您爲妃了,從此您會越來越好。”
賀瀾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額頭,“不……本來不是這樣的,我的皇兒會好好的……”
她突然怔住了,“昨夜我明明就要死了,怎麼會活下來?我……”
江錦言將齊問之的話詳細說了,隨後擁住了她,“娘娘有了皇長子,要更堅強才行,母爲子則強……”
賀瀾很快便泣不成聲了,哽咽難言道:“我恨……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又可以去恨誰!”
她的嗚咽聲無助的厲害,讓她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江錦言見她全無生意,忙讓人將耳房中的大皇子抱了來。
將大皇子抱到了賀瀾的懷裡,她望着自己懷裡軟乎乎的孩子,眼淚終於也停住了。
這孩子……便是自己爲聖上用命拼來的啊……
雖然他體弱,可此時仍有些皺巴巴的臉已經很是清秀了,像聖上。
江錦言靜靜地陪着她,待她平靜下來才讓人帶走了大皇子,賀瀾雖然不忍心撒手可也知道這孩子需要太醫看護,於是又囑咐了幾句才放手。
隨後她詳細地問了昨夜的細節,江錦言不想瞞她,一一說了後問道:“娘娘在這深宮中生活了這麼久,人心還是看不清楚麼?”
賀瀾低下了頭,淚眼朦朧,“那香料是香茗取來的,是我不好,看錯了人,是我害了自己……害了大皇子。”
江錦言用帕子抹去了她的淚水,“坐月子的女人不能流淚的,會落下病根,娘娘……您要快些好起來,大皇子需要您,沒有母親庇護的孩子,怎麼能好好的?”
賀瀾止住了淚意,許久後擡起了眸子,恨恨地問道:“香茗呢?”
江錦言輕嘆了一口氣,“昨夜便撞了柱子,查不出什麼來,對方做的太乾淨了,一切線索都停在了香茗的身上,所以她才必須死。”
賀瀾身子一僵,雖然自己從鬼門關溜了一圈,可這個死字仍有些詞刺耳,江錦言口中說出的話冰涼的沒有溫度,但卻帶着股威嚴。
她沉默了良久,“錦言,是我錯了……”
錯了,不知是錯在進宮還是錯在輕易相信別人?還是太過輕率?
江錦言按了按她的手背,扶着她躺下了,“娘娘您身子不好,多睡會兒吧,聖上會查明這件事的。”
出了賀瀾的寢殿,江錦言找到了夏禾。
夏禾也是一夜未眠,幫着永寧帝處置了寧德殿的事宜,江錦言明白夏禾未來的身份卻沒有說穿,輕輕對她點了點頭,“怎麼樣了?”
夏禾臉上雖有倦態可仍在撐着,“除了那個撞死了的香茗,其他根本問不出什麼來,聖上已經將人處置了,昨夜那麼大的事……是不能流傳出去的。”
江錦言望着越發成熟的夏禾,點了點頭,將嘆息埋在了心裡,“齊先生呢?”
夏禾道:“聖上讓他留在了宮裡,畢竟瀾昭儀的身子還沒有好,若是再出了什麼事,還是齊先生在宮裡候着好一些,對齊先生也好。”
江錦言點點頭。
的確,齊問之恐怕也是想要接近聖上的。
隨後江錦言又問道瞭望月齋,夏禾嘆了口氣,拉着江錦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方纔聽聞葉貴人暈了過去,聖上已經趕過去了,聽說下旨將朝服也送去了。”
這纔是真正的聖寵在握吧?
江錦言也有些撐不住了,用了一口清茶道:“這件事和望月齋沒有關係?”
夏禾輕笑着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其實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葉貴人,但是聖上是全然不信的,直到查處了香茗後,纔在她的住所搜到了藤芡。”
江錦言垂下了眼簾。
香茗?
從賀瀾身邊的玉紋被換了後,一切都偏離了自己的預期,只是那時候自己無力插手宮中事宜。
按昨夜的情形,這件事不可能與文春曉無關!
可她卻能如此簡單的抽身而出……是周承瑞在背後做了手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