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和於清淺扶起了暈在地上的雪硯,一旁的於青松跺了跺腳,“這……這該如何是好?!”
於清淺擡起了頭,沉聲道:“刻不容緩……去明城!去找鎮國侯!”
於青松沉吟了許久,只得點了點頭,“我們奈何不了他們,還是儘快通知鎮國侯爲何。”
他轉過頭對那幾個護衛道:“你們腳程快!快找上幾匹快馬趕去明城!”
於清淺站起身,“於伯,我也去。”
雨墨也擡起了眸子,“我也要去!找不到小姐我怎麼甘心?!”
於青松無奈,“也罷,留下人在這裡看守,其他人都去明城吧!”
而此時的明城,楊家人和許君彥的手下大破綏軍後,此刻已經攻到了渭城的城外!
許君彥部署完了剩下的軍隊,還沒有啓程就見到了那幾個來報信的護衛了。
“主子……小人們自知有罪!”
那幾個護衛說完了湖州遇襲一事後,拔出了佩劍紛紛架在了脖子上。
許君彥壓抑住了心頭的盛怒,身形微動之下已經奪下了幾把佩劍,“若是想死,那便死在戰場上!”
他扔下了那幾把佩劍,心中的愧意和擔憂在不住地翻滾!
自己得去湖州!得去找到那丫頭!她已經看不見了……又危在旦夕!
他似是心中再沒了其他,剛要翻身上馬,於清淺等人也趕到了。
“鎮國侯,是我們不好……錦言,錦言纔會被人帶走……”
於清淺攔住了許君彥的馬,忙上前遞上了那張字條,一臉的頹然。
許君彥接過了那紙箋,隨後便是眸子一沉。
是誰?!
竟然如此膽大?!
“到底是什麼情況?”
許君彥忍住了心頭的萬般紛亂,冷眸半眯,盯着這張紙條。
雨墨上前道:“侯爺!是湖州的山匪襲來,我們都在外頭護着,可進了內室才發現小姐已經被人帶走!”
許君彥狠狠捏上了那張紙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湖州……山匪?”
這時候一個副將匆忙騎馬而來翻身下馬就要拜見許君彥。
見了這情形,於清淺等人也只好避開了。
“將軍!聖上親封的平南將軍王將軍已經率援軍在渡明江了!”
許君彥勉強鎮住了心神,點了點頭,“到時候接應一事交給方世子去辦即可,下去吧。”
那副將遲疑了一瞬,又道:“只是隨行監軍的端王殿下卻落後了一步,將軍,您要不要派人去接應?”
端王?
許君彥眉頭一跳。
心中的不安越發濃厚!
湖州……湖州是他周承瑞的地盤!
山匪?
看來是自己太過輕敵了,湖州的山匪肆虐,卻屢屢沒有辦法剿滅個乾淨,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這都是他周承瑞發展起來的人手!
他是利用山匪侵襲攪亂了自己的部署,從而帶走了錦言!
周承瑞從來就不是個安分的閒散王爺!
他還會武,且身手不差……
是他……
許君彥狠狠攥起了拳。
周承瑞……若是錦言有何閃失,我定要你端王府上上下下陪葬!
“來人!”
幾個身手極好的護衛立刻出現在了許君彥的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
許君彥沉着臉道:“去襄都,通知許名帶三萬精兵去湖州……剿匪!抓到頭領便帶來見我!立刻!不得有誤!”
“是”那幾個護衛臉色一變,能讓主子這般氣惱,必定是極嚴重的事了!
部署完這一切,許君彥忍住了胸口上涌的一陣痛楚,嘴裡頓時便有了甜腥味……
他卻沒有絲毫的停歇,立刻又轉身往營帳而去了。
自己的職責便是要打退這綏軍,可如今錦言出了差錯,自己是再沒有這玩弄謀略的心思。
對綏軍,要的便是一舉擊破!
而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湖州……
若是錦言有了任何的閃失,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而此刻湖州的邊界處,一輛馬車疾馳着掩進了山林中,錯雜的道路歪歪扭扭,馬車在通過一處狹長的山洞後便豁然開朗起來。
那車伕停下了馬車,拱手道:“王爺,這便是我們齊家人暫時落腳的幽谷了。”
周承瑞小心翼翼地抱着懷中的江錦言,隨後跳下了馬車,急聲道:“帶本王去見齊問之!”
那車伕躬身應了,“我們家主也待了許久了。”
行走了大概半個多時辰,一處竹屋建築便赫然映入眼簾。
這竹屋連綿了好幾裡,屋前屋後皆是竹林,一派世外桃源的模樣。
那車伕在一處最大的竹屋門前停住了腳步,他擡高了聲音,“主子,人來了。”
說完後,那車伕便離開了這地方。
周承瑞顧不得其他,抱着江錦言便撞開了竹門。
只有自己知道,這懷中嬌小的女子已經越來越冷,讓他似乎有種錯覺,她就會這麼平靜地在自己的懷中清冷地離去……
正如她每次出現的樣子,清清冷冷的,對自己的笑意也是寒冷徹骨,可卻讓自己彷彿是念上了這種蝕骨的感覺。
他不願她就此冷下去!不願她因爲自己對穆南的將計就計而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的氣息已經亂了,“救她!本王答應你們齊家的條件!”
站在案桌旁一身白袍的男人清俊的臉上雖是一派平靜,可眸中卻是劃過了一絲異樣。
“王爺,你費盡心思找到我們齊家……就是爲了這女人?”
他似是不信,打量了一番這女人。
倒是個絕色佳人,可這就能讓端王這般瘋狂了?
自己可是不信的!
齊家如今如履薄冰,怎能輕易沾惹世事?
周承瑞眸子一冷,“本王不想再說第二遍……救她。”
見那白衣男人一怔,周承瑞繼續說道:“齊問之,你不是想要恢復你們齊家的地位?你救了她……本王替你們齊家平反!”
突然江錦言的身子縮了縮,脣色也更白了幾分。
周承瑞冷冷瞥了眼齊問之,將江錦言放在了一旁的榻上,“你若是不救,本王就平了你的幽谷……讓你齊家灰飛煙滅……散個乾淨!”
齊問之身子一僵,艱難地挪動了腳步後,他擡起了清亮的眸子,“好,我盡力一試。”
周承瑞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便守在了一旁。
仔細地把過了江錦言的脈象,齊問之眉頭緊蹙,“這位姑娘身中劇毒……可又得了寒症……這兩樣病症在體內盡是不讓分毫!脈象着實是極爲兇險!”
周承瑞心裡一涼……
“救她,本王要她活下去!”
齊問之站起了身,“我可以救她,只是……”
他起身走到了案桌旁,寫下了一大串的藥方,“解毒還可,只是這寒症……齊某沒有辦法根治,這實在是聚集在這姑娘體內太久了……”
周承瑞雙拳緊攥,“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好。”
他心中不知是如何了,盡是會有這般的感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卻也是第一次用在了女人的身上!
還冒着同許君彥對上的危險……
自己此刻似乎是沒有這能耐,可自己卻做了這件事!
自己瘋了嗎?
趕到湖州、闖了她的屋子、花了那麼大的手筆帶她到齊家隱居的幽谷、甚至……亂了自己的心!
他一向溫潤的面色也化爲烏有,只是緊緊抿着脣。
此刻,眼前這蒼白孱弱卻仍是皺着眉在倔強的女人讓自己心中彷彿是漏了什麼……
自己從來都是想要利用她,一開始便是,可她卻一次次讓自己被震驚到!
她不是個一般的女子……
周承瑞側過了頭,那張蒼白到再沒了絲毫明豔的小臉像是塊巨石,讓自己心裡墜得厲害。
齊問之擡起了頭,嘆息着點了點頭,“這是藥方,王爺不放心的話可以過目一看……”
周承瑞奪過了那藥方,細細看了許久,這上頭竟都是涼性的藥材!
“她……已經如此嚴重了?她本就寒症嚴重,還要用這些涼性的藥材?”
齊問之點點頭,“這是唯一的法子,沒有特製的解藥,王爺再晚來兩日……無力迴天。”
周承瑞走到了江錦言躺着的榻前,伸出了手,卻最終沒有撫下去,他低聲道:“就醒她……本王給你你想要的……若是救不活她,齊家陪葬……”
說完這話後,周承瑞起身出了這竹屋。
這三日,齊問之的竹屋內藥味兒瀰漫了整整三日,江錦言醒的時候鼻子裡還是一股子的極苦極苦的藥味兒。
若是許君彥在,想必又要喂自己糖哄自己乖乖喝藥了吧?
她苦笑,卻皺了皺眉,似是感覺到了久違的光線!
緩緩睜開眼,她竟是在模糊了片刻後看清了自己眼前的景象!
竹屋、竹子做的桌椅……還有牆上掛着的四幅圖。
梅蘭竹菊……
這畫風也是眼熟!
她忍着無力感起了身,赤腳踏在了地上,扶着牆緩緩走到了那畫的前頭。
當初周承瑞送過自己三幅畫,而被自己當了的那三幅畫幾乎和這些畫一模一樣!
只是這畫少了落款,但仍然可以認得出,是齊問之的手筆!
齊家!
這裡是齊家……
頭疼了起來,江錦言按住了額頭,自己分明是在湖州於家的老宅中被周承瑞捂住了口鼻,隨後便是沒了意識……
周承瑞將自己帶到了齊家?
他到底想做什麼?
此刻還不到他和許君彥翻臉的時候吧?他現在就想用自己挾制許君彥了?
如果他要用自己逼迫許君彥……自己決不能再讓他毀了許君彥一次!
“姑娘醒了?”
江錦言回身,見到一個身着白袍、仙風道骨一般的清俊男人,她一怔,“您是……齊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