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嚴讓快步進了花廳。
“王爺,在十香樓抓住的那個女人怎麼處置?”
周承瑞冷哼了一聲,“不是餵了藥了?她如今半點功夫也施展不出來,這樣一個女人有什麼好忌憚的?隨便找個院子關起來,本王的府裡最尋常的事不就是多個女人麼。”
嚴讓忙低頭應了,隨後他又不解道:“可……王爺爲何不乾脆把她處理了?留着有什麼用處?”
周承瑞拂了拂衣袖,隨之便往花廳外走去,“她是安西人,地位還不低……也許能爲本王所用。”
嚴讓望着端王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家主子的打算了。
而此時的梧桐苑內,江士蓮已然是站在了院子裡頭。
她換上了前些時候裁的新衣,連頭上的首飾都是帶了絲貴氣。
倒是有幾分貴婦的氣度了。
而這時的江錦言因着不放心便又去看了回小錦程,見他仍在榻上睡着,便吩咐了憐春和惜秋幾句。
這是門口傳來一聲問安。
“晉元見過大小姐。”
屋外進來的晉元此時一身的短打黑衣,人也顯得精神的多了。
江錦言抿嘴一笑,“這副模樣……倒是看起來精神多了。”
後頭跟進來的雪硯笑道:“小姐……我今日去前院碰到了姜管事,聽姜管事說,晉元可是個習武的好苗子,還虧的小姐慧眼識英了,不然咱們可是埋沒了一位大將軍了。”
晉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哪有,我只是不怕吃苦。”
江錦言對晉元淺笑道:“這樣便好,橫豎你如今還小,長遠些的事也能先放着。”
說着江錦言側過頭對雪硯道:“今日你不隨我入宮?”
雪硯吐了吐舌頭,“不是說好了,今日我留在府中……上回的帖子還沒臨完呢。”
臨帖子?怕是要見蕭宜之去了吧。
江錦言笑着搖了搖頭,起身往外去了。
剛坐上馬車,江士蓮便有些惴惴不安了。
她握着江錦言的手道:“錦言啊,姑姑這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也不知瀾姐兒如今是怎樣了,都說這這宮裡頭兇險,瀾姐兒又是個沒見過大場面的……”
說着,江士蓮竟是要落淚了。
江錦言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姑且放下心來,貴人必定是有大福的。”
這聲分量不輕的貴人提醒了江士蓮,她的女兒如今已是伴君左右的貴人了!
她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拭去了眼角的淚意。
自己要做的不就是不給瀾姐兒下面子麼……
而這馬車一走,一個佯裝在梧桐苑附近閒逛的婆子便着急慌忙地往怡翠閣快步而去了。
半盞茶的時辰過去後,一個身着灰衣、毫不起眼的婆子便提着一個攢盒出了怡翠閣。
她強迫着自己鎮定下來,步履不停地往梧桐苑走去。
一個婆子伸手攔住了要進梧桐苑的灰衣婆子,她呵斥道:“站住……你是來做什麼的?”
那灰衣的婆子忙停住了腳步
,她擡頭陪着笑道:“老奴是來給我家二姑娘送補藥去的,您要是不放心,要不……您瞧瞧?”
站在梧桐苑門口的那婆子半信半疑地揭開了攢盒的蓋子。
只見她一聞着了那令人作嘔的味兒便扔下了攢盒的蓋子,“哎喲……這什麼味兒啊……這麼衝!”
那婆子捂着鼻子後退了一步,一臉嫌惡地瞪了眼那灰衣的婆子。
她沒好氣地說道:“喝這種補藥?你也不怕好好的閨女喝出個什麼事兒來。”
那灰衣的婆子欠身,笑了笑道:“老奴的閨女自小便是身子不好。”
捂着鼻子的婆子忙用另一隻手向裡頭揮了揮,“去吧去吧,還好今日大小姐不在,若是衝着了這味兒,你可別怪老身對你不客氣……”
見她放行,那灰衣的婆子忙陪着笑往裡走去了。
待她走到了下人住的一排後罩房時,在屋內等了良久的福兒忙竄了出來。
“哎喲,娘你可來了。”
說着福兒連忙將那婆子拉進了屋內,她瞧了瞧四周無人,這才關上了門。
隨後她低聲對那婆子說道:“娘……這裡頭裝的就是那藥?”
那婆子神色凜然地點點頭,“爲了防着那些個婆子查驗,娘在裡頭放了碗味道重的藥湯,味道衝的很,你可要小心些。”
福兒卻是笑了起來,“不打緊,只是……娘,那些二小姐給的銀票,你都藏好了?”
那婆子點點頭,“等你做完了這事兒,娘就將你的賣身契贖出來,我們娘仨回秦州去,有了這麼大一筆銀子,可是能下半輩子吃穿不愁了,咱遠遠兒離了這兒。”
福兒笑着點了點頭,“女兒明白了,娘你快走,趁着大小姐還沒回來,女兒便去辦妥這件事。”
送走了那婆子,福兒忍住氣息,從攢盒的最底層取出了一小碗熬得鮮香的魚湯。
她摸了摸碗沿,還有些溫熱。
她低低一笑,將這魚湯倒進了一個極不起眼的小茶盅裡。
這個時候,小心爪子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因着是冬日,小心卻時常犯了倦性。
對於小心的脾性,經過這幾日的悉心觀察,福兒早已是摸了個透徹。
因着小心如今睡得多,丫鬟們倒是隻要將吃食置於它身邊的小几上,便可不再費什麼心了。
福兒今日正是當值清掃內院的,她將那盅魚湯藏在了一株挨牆而生的冬青樹的後頭,隨後便拿着掃帚掃起了落葉。
到了快用午食的時候,趁着院兒裡的丫鬟婆子都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去用午食時,她這才躬身拿起了冬青樹後的茶盅。
小丫頭青芝從一旁的耳房內出來,卻見到福兒似是在擦拭冬青樹後的牆面。
“誒?福兒姐姐,你不去用午食?”
福兒身子一僵,笑道:“今日我娘來給我送過吃食了。”
青芝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福兒拍了拍胸口,這纔拿出了藏得極好的一盅魚湯。
她再次確認了一遍四周無人後,這才迅速閃身進了小心呆着的內室……
而此時靖安侯府的馬車已
然是停在了宮門口。
因着早已遞了牌子進宮,這宮門口也站了個候着的嬤嬤。
那嬤嬤等她一行人都下了馬車後,才邁着恰到好處的步子上前行禮。
她正色道:“老奴得了寧德殿賀貴人的吩咐,特來接賀夫人同江大小姐入宮。”
這嬤嬤身份還不明,也不知是誰的人手,於是江錦言只微微點了點頭。
江士蓮望了眼江錦言,見她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於是也是淺笑了一聲,“有勞了。”
跟着那嬤嬤,江錦言扶着江士蓮緩緩邁入了宮門,向寧德殿而去。
而這時,江錦言帶着賀夫人入宮的消息隨已經傳到了懷清長公主的耳朵裡。
懷清長公主手裡握着一把小巧的竹剪,正在修剪着盆中的蘭花。
聽了這個消息,她嘴角閃過一絲欣賞的笑意,“她倒是會做人,是個心思玲瓏的。”
得了那令牌本就極爲打眼了,若是她此次再獨自前來,那定是會被冠上恃寵而驕的罪名。
到時候還會連累到賀貴人在宮中的地位。
懷清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殿下,您在這賀貴人身上下這麼大的功夫……會不會不值當?”
畢竟這賀貴人可是沒個好身世的,這樣的女人,在這深宮裡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懷清長公主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她笑了笑道:“嬤嬤這回可是看錯了,我這功夫……可是花在了這位江大小姐的身上。”
那嬤嬤皺了皺眉,“您的意思是……”
懷清長公主手裡的竹剪遊離在那盆蘭花中良久,她皺了皺眉,“也不知是不是本宮的手藝不行,這花總覺得哪裡不妥當,卻又不知該怎的修剪……”
放下了手裡的竹剪,她回身瞥了眼那嬤嬤,“本宮雖未見過這江大小姐,不過本宮的直覺便是這位江大小姐不是個一般的閨閣女子,沒多久……本宮便要出宮了,離了這宮門……這後宮可不就成了那頭的掌中之物了?本宮也是要瞧瞧,這江大小姐的能耐。”
那嬤嬤在心裡搖了搖頭。
一個不入流的侯府嫡女,能成什麼氣候?
懷清長公主卻是對着那蘭花嘆了口氣,隨後她對那嬤嬤道:“等那江大小姐到了寧德殿後,便去將她請來怡景宮,就道是本宮想與她說說話。”
“是……”
那嬤嬤應了後便躬身退了下去。
這懷清長公主自小便甚少得到太后額庇佑,可以說是在這後宮裡摸爬滾打起來的,她素來是有主意的。
那嬤嬤想到這裡倒也對那懷清長公主看好的江錦言有了絲希翼。
這後宮需要的是才智與權勢的制衡。
快到了寧德殿的門口時,江士蓮已經一眼看到了門前站着的賀貴人了。
她頓時心裡一緊便要加快步子。
江錦言正扶着她的手臂,不動聲色地攔了她一下。
趁着替江士蓮整理儀容之時,她在江士蓮耳畔低聲道:“如今貴人身份尊貴,必先行君臣之禮,而後才能行家人之禮,姑姑……宮中一舉一動都須得是萬分謹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