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齊慕安是個雷厲風行的日子,而且也想趕在齊家即將鬧翻天的當口搬出去,於是只第二天匆匆收拾了一天,預備第三天就走。

聽說了他們小夫夫要搬走的消息,齊慕和第一個到他房裡來給他送行。

齊慕安看着這個沉默寡言的弟弟,想想他幾次三番與自己親近,如今自己找找機會躲清靜去了,卻不沒法子把他也帶上,心裡多少有些不忍。

因此便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道:“你要是願意,我去跟爹說,讓你跟我們住去如何?”

齊慕和起初確實眼裡一亮,不過想想還是搖了搖頭。

“大哥已經成家,出府單過並不算出格,可我沒成家也沒立業的,拿什麼去跟父親說?要說依附大哥而去,這父母健在的,恐怕不太好說。”

他說的這些都是尋常道理,這也是爲什麼齊慕安沒法帶着他一道走的原因,不過他到底不是本土人事,而且天性裡就有着那麼一絲率性而爲的脾氣,因此也想過如果這個弟弟跟自己提出要跟他走,他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再去跟老頭子混鬧一次把他也帶出來。

這會兒見他堅持不去,也只好寬慰他道:“那你沒事兒常過來玩玩,高興了就住上個三五天,這個家裡是不會反對的。不過話說到這兒我倒要問你了,你只比老二小半歲,他是一門心思要當小侯爺了,那你將來有什麼打算?我看你也是個不大愛讀書的。”

齊慕和白淨的臉蛋微微一紅,“說了大哥哥不許笑我,其實今天過來一則送送大哥哥,二來也是想煩煩簡大哥,因爲,因爲……我想去參軍。”

最後幾個字齊慕和說得很輕,可能是生怕齊慕安不同意吧,畢竟他是個自小體弱又膽小的少年,早兩年也曾半開玩笑地在家裡人面前提起長大想參軍,卻被齊老爺和齊慕文嘲諷地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當時只有齊慕安沒有笑他,不過他卻不同意,生怕他這樣的身手還沒到駐地可能就會累死在半路上。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可此番再度提起,他心裡還是有點怕惹齊慕安不高興。

但他不知道的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齊慕安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人了,好在也是一樣把他當親弟弟,而且按齊慕安的想法,自然是每個人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未來咯。

因此不但不反對,反而趕快把他往簡雲琛面前帶。

“好男兒志在四方,難得你有這樣的志氣,你簡大哥必會支持你的。”

果然他說得不錯,簡雲琛聽了齊慕和的打算確實很高興,“這個不難,只是不知道父親同不同意。”

以他的資歷想往軍中舉薦個人確實不難,可要是齊老爺反對,那齊慕安的處境就更麻煩了,因此少不得問個清楚。

齊慕和自嘲地笑了笑,“只要不給家裡添麻煩,不用父親過問,他老人家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

這話聽起來有些對長輩不尊敬,但齊慕安夫夫都知道這確實是實情。

齊老爺一輩子都是個好享樂的人,兒女心很淡,就算在他最鍾愛的二兒子身上所花的心力也十分有限,全靠阮夫人又當嚴父又當慈母給把孩子教出個樣子來了,他老人家高興了就跟哄小狗兒似的逗逗玩玩兒,不高興了誰也別去煩他。

齊慕安知道簡雲琛心裡是樂意幫忙的,主要還是怕他爲難,不由心裡一暖。

這個面冷嘴硬的彆扭少年,自從嫁給自己以後並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他心裡不願被束縛,也不願以男身生子,可他卻不得不如此,而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心生怨懟,反而從從容容,甚至時時給偶爾自作聰明的自己冷靜的提醒。

如果說愛侶之間一定要山盟海誓情話綿綿纔算數,那盲婚啞嫁的夫夫之間能做到這般坦誠相對、用自己的心去暖對方的心,是不是也就很難得了呢?

因此忙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眼神笑道,“三弟可是難得跟咱們開口,你能幫他就幫幫吧。”

簡雲琛會意,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當即修書一封命人送回他父親那裡,果然沒幾天就有了迴音,叫慕和只管先到兵部報到去。

齊老爺知道一切都已經辦妥以後也沒什麼反應,反正這兩年邊關太平四海昇平的,兒子就算參軍,也不見得就要馬上出去打仗,到時候混上個兩三年混個好聽的名頭,總比在家閒着還得花錢給他捐個官兒才能說上媳婦兒要強。

而且他現在有比給三兒子安排前程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怎麼處理謝白。

皆因阮夫人在西山上的際遇,碰巧跟榮王妃和他們家六小姐有了交情,因此夫妻倆便做起了給二兒子齊慕文做媒的美夢。

可榮王府是什麼樣的人家?

那六小姐又是榮王妃的嫡出之女,在家裡排行老幺,最最得寵的,聽說這兩年榮王爺夫婦倆打發掉了好幾撥上門來求親的,不是嫌對方家世不夠顯赫,就是嫌對方男兒郎沒真本事,總之生怕委屈了寶貝女兒。

這樣的人家,怎麼肯把女兒嫁給一個已經有了一房寵妾在側的人家?

因此怎麼樣悄無聲息且速戰速決永無後患地解決掉謝白,就成了齊老爺和阮夫人心照不宣的當務之急。

這事兒要是擱在從前,別說齊老爺捨不得,齊慕文自己那而是心裡一萬個捨不得!

可如今謝白莫名其妙地得了髒病,這齊老爺父子兩個心裡都疑心他在外頭與人有染,自然就對他起了芥蒂,更何況再怎麼喜愛他本來就全因爲他一副好皮囊,如今他病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這父子兩個哪裡還有那份憐香惜玉的心情?

在這一點上,他們倆還真不愧是親父子。

因此當阮夫人隱晦地提出是不是該將謝白送回老家去的時候,父子兩個幾乎都毫不遲疑地點了頭。

齊老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起來還是你們家遠房親戚,那你就多費點心,打不了多賞他些銀子。”

齊慕文在自己親孃面前倒並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冷漠,“他既病得這樣,回家去清清靜靜養養也好,在府裡總這麼吵鬧也不是辦法。”

阮夫人笑眯眯地辭了這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心滿意足地回自己屋去了。

柳媽媽陪着笑在一邊奉承,“還是太太的妙計好,不用一兵一卒,也不傷夫妻、母子間的和氣,就這麼把那不要臉的小妖精給除了去。”

阮夫人慢條斯理地吃着茶,“對付他那種貨色難道還要一本正經煞費心力不成?我倒要誇你呢,到底怎麼把那髒病給弄到他身上去的?”

柳媽媽舔着臉嘿嘿一笑,“不值什麼,不過花兩個小錢兒,到堂子裡買通了個龜公,拿了兩套病小倌兒的貼身衣裳和洗漱傢伙出來,回來胡亂往他包袱裡頭一塞,可不就大功告成了?”

“哈哈!你這個老東西!”

阮夫人捂着嘴笑得前俯後合,主僕兩個又細細商量了一回,便命人出去請了謝白的母親孫氏進來。

阮夫人見了她還是親熱的以姐呼之,而且閉口不提要給齊慕文說親的事,只拿謝白的病出來說事。

孫氏畢竟是有些年紀經過市面的婦人,自己也知道兒子這病得得絕不乾淨,本來就心虛,一聽見阮氏要見她更加心裡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得只差沒一見面就下跪了,如今一聽府裡不但不打算追究,還出錢出藥又派車派馬的送他們母子回鄉去,怎麼不願意?

因此忙二話不說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可謝白哪裡肯去,他自己心裡明白這病來得蹊蹺,必定有人害他,恐怕就是阮夫人,可偏阮夫人一副慈祥關懷的樣子,一點壞形也不露,滿心委屈想跟齊老爺和齊慕文說說吧,卻已經差不多有半個月沒能見着人了。

如今蓬頭垢面無精打采地在牀上躺着,見柳媽媽帶了人來搬他,也只有拼命叫嚷推搡,可已經好些天沒吃下多少水米的人哪裡來的力氣,柳媽媽帶來的又都是虎背熊腰武力值爆棚的粗使大媽,因此大夥兒幾乎沒費什麼勁就把他擡到後門上塞進了一輛馬車裡,而他母親孫氏則眼淚汪汪地等在裡頭。

阮夫人乾淨利索地弄走了謝白,自覺心情舒暢渾身自在,連午飯都多吃了半碗。

倒是柳媽媽想得遠,“太太,說起來那病雖然難治,到底不是什麼大症候,萬一真叫他給治好了,還鬧着要回來,到時候可如何是好?”

阮夫人心頭冷冷一笑,那也得要他有命回來。

這一去江南又走旱路又走水路,磨磨蹭蹭要大半個月的功夫,誰能保證路上沒個馬賊啊土匪啊什麼的?

到時候見他們身上帶着盤纏,把錢搶了還殺人滅口棄屍荒野,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不過這話她卻連柳媽媽也不曾說,不過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船到橋頭自然直,好不容易發落了他,你又來提他做什麼,晦不晦氣!”

一句話說得柳媽媽忙閉了嘴,這裡一家子一心一意開始預備到年府給年相拜壽的這件大事。

皆因年家是頌雅未來的婆家,而到時候阮夫人屬意的另一門未來親家榮王府又也有人去,若能借機接近,豈不是又方便又不容易惹人猜疑麼?

殊不知阮夫人這裡興沖沖的,而她的眼中釘肉中刺齊慕安也沒閒着,他恨不得每天都去把預備送給年相的禮物給擦上三遍,每擦一遍,都要在腦海裡預演那一晚年府裡即將發生的火爆場面。

簡雲琛看他得瑟得不行不由打趣他,“到時候只能派人送去,卻無法親歷,是不是怪可惜的?”

齊慕安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你當哥傻啊?這種事當然不能露面,他們總怕我給他們丟人,這一回可是我更怕他們給我丟人呢!”

兩個人正議論着,忽見阮夫人派過來的管事媽媽曹媽媽滿臉不樂意地走了進來,連膝蓋都懶得彎一下,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抱怨道:“爺到底什麼意思?太太已經派了奴婢來了,怎麼爺又從外頭請了個什麼吳媽媽來了!莫非自家的人信不過,倒去相信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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