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站在原地仰首望過去,眸光輕柔:“不是去睡了嗎?”
“睡不着。”容妍看到了楚江手邊的菸灰缸裡的玻璃碎屑,心裡一驚,趕忙跑下來,握住他的手,仔細查看,仰首關切的詢問:“你沒事兒吧。”
楚江攬着她的腰,以保護的姿態扣在懷裡:“不小心打碎了而已。”
“來,我給你介紹。”楚江引着她的目光看向楚珩:“這是我爸,叫叔叔。”
“叔叔好!”容妍乖巧的喊了一聲,難怪看着感覺跟楚江很像……這算是見家長?
可是這個家長怎麼看起來脾氣不打好的樣子,冷着一張臉。
楚珩看了眼楚江,沒有迴應容妍。
“你先上樓,我等會兒來陪你。”楚江眸色一沉拍拍她的後腦,容妍雖然覺得奇怪也沒有多想,楚江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好了。
楚珩見容妍上樓後,開口問道:“這就是容家的女兒?”
“爸。”楚江沒有正面回答他,卻說了其他的話:“無論您同意還是不同意,她我是要定了,只要她不離開我,我就永遠不會放棄她。”
“哼。”楚珩冷哼一聲:“你現在信誓旦旦的模樣還真讓我想起了當年,等現實擺在面前的時候你再跟我說什麼不放棄的話吧。”
到了那時就不是你放不放棄了,那根本就由不得你說不放棄。
“我既然如此說了,那就有我自己的解決辦法,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跟您當初一樣。”只知道硬碰硬,最後弄得兩敗俱傷。
楚珩一甩手,轉身朝外面走去:“但願如此吧!”
楚江倒也不介意,勾了勾脣角,在身後淡淡出聲:“她還不知道兩家的事,您說話的時候注意一些。”
“你還真是煞費苦心。”父親對兒子說的話飽含諷刺意味,還真是不常見,楚江也沒放在心上:“您有您珍惜的,我有我珍愛的,有錯嗎?”
只不過是想要保護自己愛的人,只不過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最好的未來給她而已,這樣有錯嗎?如果非要說錯,不過是因爲一個愛字罷了。
楚珩回身深深看了一眼楚江,沒有再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沒有錯,他們都沒有錯,只是方法錯了,人錯了而已。三十多年前他的愛錯了,不知道三十多年後,楚江會不會跟他落得同一個下場。
看到楚珩離開,守在門口的管家匆匆跑回來,楚江掃了眼桌上的菸灰缸,出聲吩咐:“地上的碎玻璃渣打掃乾淨,換一張厚一點的地毯。”
“是!”這父子倆又吵架了吧,這麼多年來就沒有一次心平氣和過。
楚江擡腳上樓,剛走到臥室門口就被裡面衝出來的小人抱了個滿懷,容妍整個人撲在他身上,雙腿纏在他腰間,頭靠在他肩膀上,兩隻纖長的手臂勾着他的脖頸。
“怎麼了?”楚江抱着她回房,只覺得容妍有點反常。
半晌,容妍憋出來一句話:“你爸爸好凶哦。”
楚江啞然失笑,果然這纔是這小丫頭的關注點
:“恩,是有一點。”
“你小時候,他也是這樣的嗎?他是不是經常打你啊,他看起來是那種會打孩子的爸爸誒。”
楚江把她放在牀上,容妍卻纏着他不肯動手,兩隻眼睛盯着他的一點都不肯移開,就爲了聽答案。
“我小時候一直是在爺爺家,他打不打人我不知道,可是我爺爺是真的打人。”
“你怎麼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啊。”沒有說過他從小就沒有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沒有提起過他的家事。
楚江將她兩隻胳膊扯下來:“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還提起來做什麼?”
“這不公平啊。”容妍順勢抓住他的襯衫:“我都跟你說我家裡的事情了,你家裡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也跟我說說啊。”
“沒什麼好說的。”
楚江有意迴避這個話題,可惜容妍緊抓着不放:“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啊,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肯定特別好玩。”爺爺奶奶那一輩人都會衝着慣着孫子輩的啊。
“……”好玩?真不知道容妍怎麼會覺得好玩……
“我外婆就對我特別好,我雖然幾乎沒見過我媽媽,但是每年假期我回家就回去外婆家住一段時間。”一提起外婆,容妍臉上的笑容都深了好幾重:“再過幾天,外婆家周圍的花都要開了,特別好看。外婆還會做白糖糕,我記得鎮上有一家的豆漿還特別好喝,每次去都要纏着外婆買給我。”
楚江目光輕柔,看着懷裡的小人兒:“那麼喜歡外婆?”
“當然啦!外婆是除了爸爸外對我最好的人,我爸爸連奶奶爺爺的話都不聽,就聽外婆的話。”
楚江抓住了容妍話裡的關鍵點:“你是說你爸爸他……”
“你是不是也覺得奇怪?不過我覺得肯定是因爲我爸爸特別愛我媽媽,所以順帶着就特別孝順我外婆。”
這話也不是沒有可能,楚江握握她的小手:“還好。”
還好你生在那樣一個環境中,還有那麼多人愛着護着,還好你在那樣不幸的一個家庭裡,還能感受那麼多人的愛。
容妍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麼,但是也沒想着深究:“我都說了那麼多了,你都不跟我分享一下你的事情嗎?”
“沒什麼好說的。”楚江語氣淡淡,情緒不高。
容妍抱着他蹭啊蹭啊:“我想聽你小時候的事情,你就說說嘛。我就是想知道,我錯過的那麼多年,你都是什麼樣的。”
“知道這些做什麼?”楚江抱她在懷裡,拉過牀上的被子,將她裹在裡面:“乖乖睡午覺,恩?”
“不嘛,你跟我說說我就乖乖睡。”容妍七手八腳纏着他,一起裹在被子裡,舒舒服服的窩在他懷裡:“我就是想知道,沒有我的那麼多年,你都經歷了什麼。”
只不過是想更瞭解他一些而已,情侶之間不都應該是這樣的嗎?
最後結婚,就是兩家的事,楚江之前覺得她考慮的太少,只看眼前,她現在想考慮的長遠了,楚江卻不怎麼配合了。
“你跟我說說,你跟爺爺奶奶在一起最常做的是什麼?你要是不願意跟我說,我就等齊宣哥哥回來之後,拉着姚雪姐姐去問!”
楚江將她抱緊,半晌纔回答了:“捱打。”
與其通過齊宣那個不靠譜的人告訴她,還不如自己說,誰知道齊宣會說些什麼有的沒的,那傢伙一開口就滿嘴跑火車,一點實事求是的精神都沒有。
“啊,這麼慘啊。”
“還行吧,習慣了。”三天兩頭闖禍,氣的老爺子沒辦法,只能打他。
“疼不疼啊?”
“剛開始疼,後來沒感覺了。”
“爺爺打你的時候,你哭不哭啊?”
“小時候哭,再後來不哭了。”
“那爺爺他忍心嗎?”
“容妍,睡覺。”
“不嘛不嘛,你再跟我說說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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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鎮口古色古香的早餐店客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基本都是匆忙上學的孩子和趕時間的大人,爲慢節奏生活的小鎮增加了一絲少有的忙碌氣息。
“再加點唄,太少了。”姚雪還沒睡醒就被齊宣從牀上扯了起來,帶着她洗漱穿衣,跑來吃早餐,看看時間也才七點而已,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吃個糉子淋蜂蜜時齊宣還那麼小氣。
“太甜了。”
“我吃的是豆沙的又不是肉的……”每種都有不一樣的味道啊,還嫌棄她的糉子太甜,嫌棄它甜,那就去吃鹹的啊。
齊宣知道姚雪還在跟他鬧起牀氣,好聲好氣的問她:“還要吃別的嗎?”
“不要,再加一勺蜂蜜好不好?”姚雪今天對蜂蜜的執念,總覺得吃糉子淋的太少就沒什麼味道了。
“不行。”齊宣拿了個勺子放到姚雪面前的碗裡,斷然拒絕了她的懇求。
姚雪瞬間火冒三丈,站起來就準備往外走:“不吃了!”
起身的時候撞到了桌子,這個動靜引來了其他客人詫異的目光,只見身着菸灰色體恤衫的出衆男人連忙起身抱住那個一臉怒火的女孩,語氣輕柔,附在她身邊安慰。
姚雪被他們盯的臉上火辣辣的,只好轉身瞪了齊宣一眼又坐好,沒再要求添加蜂蜜。
“嚐嚐這個,我聽老闆說這個賣的很好。”齊宣把手邊的一份豆腐花推到姚雪面前:“這個也是甜的。”
“不要。”看着白花花的跟豆腐腦一樣,這種東西她還是比較喜歡吃鹹的,甜的確實有點駕馭不了。
在S市上了四年學,雖說各地都有各地的特色,但是她有些生活習慣還是遵循北方人的習慣。
齊宣見她認真的吃着糉子也就由她去了,不一會兒老闆新做的蟹黃包端上了桌,齊宣又重新遞了個勺子給她:“慢點吃,別又燙着了。”
上次他買了蟹黃包回去,姚雪興沖沖的咬了一口,一個沒留神,舌頭燙麻了,幾天吃飯都沒什麼味道,一天到晚哭着喊着要找賣蟹黃包的老闆打架,賠舌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