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從未想過,曲漫漁會把這些事原原本本的全都告訴他,看來她早就痛苦已久。
申東冉垂下頭來,眸中閃過無數個複雜不明的神色,然後恢復正常,擡起頭也看向前方路旁的路燈,道:“你也只說了可能,我從小就被薄家收養,薄老爺子對我很好,你父親你母親也對我萬分照顧,雖然在你三歲以後很少跟你們見面,但在我的心裡,我始終是薄家的一員。曲漫漁,你真的覺得一個想要滅掉對方整個家族的勢力會收養一個對他們而言是個極大隱患的狼嗎?”
不會。
就算曲漫漁單純至此,她也不會覺得這件事是一個合理的存在。
或許真的是她這麼多天太過壓抑,經過今天一天的釋放跟此刻申東冉的開導,曲漫漁再一次拾起來那晚星零說的可能。
只是可能。
明亮的路燈下,曲優優盯着申東冉消失的方向,狠狠的咬了咬牙,在大衆印象裡永遠溫婉的臉些微的開始破碎。
“嘖,別看了,人都已經走遠了。”揭陽在一旁提醒。
“要你管!”曲優優擡腿便朝另一個方向走。
她很清楚墨夷的脾氣,所以這麼多年從不敢輕易觸碰他的底線,這也是他這麼多年無論她怎麼纏着他不放,他依舊沒有撕破臉的原因,不是不捨得,而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就是因爲清楚,所以對突然冒出來並顯然更勝一籌的曲漫漁格外的有敵意。
“曲優優姐,看了這麼久你都還不明白嗎?這塊肉你都盯了那麼多年,若他真是屬於你的,你早就得手了。”揭陽停在原來的位置朝曲優優的背影喊道。
曲優優聽得身後的聲音,突然停下了腳步,道:“就是因爲守了那麼久,所以纔會不甘心。揭陽,如果換做是你,我相信你也會有同樣的心情,在愛情面前,沒有誰是真正無私的。”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喜歡看他做所有事,喜歡聽他說所有話,哪怕是抱怨,喜歡他在你身旁,並且在這個過程中,你越來越懂得他的美好,而突然有一天有人宣佈他不屬於你時,你一定會感到萬分不甘,因爲你已經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這一個人身上,並且這個賭注就是你這一生的幸福。
“或許你說的對。”揭陽笑着跟上來。
“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懂的我今晚說的一切了,或許你會遠比我還要瘋狂。”曲優優看了一眼已經與她並肩的揭陽,眼中閃過晦澀不明的光,言辭中像是在暗示着什麼。
“……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相信我從未喜歡一個人?!在你們眼裡我就如此不堪嗎?!曲漫漁剛接觸不瞭解我就罷了,你說我跟曲優優姐你合作了這麼久,連你也認爲我是一個對感情不注重的人,我做人是該有多麼失敗!”揭陽一臉無奈的打趣自己。
曲優優聞言愣了愣,隨即想起剛剛好像曲漫漁就是跟此刻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走在一起。
今天沒有男二的戲,揭陽自由活動到這裡並不稀奇,但是從在A市與曲漫漁見面到現在,他就格外的青睞那個女孩,甚至於在今晚,她還親眼見曲漫漁與他在遊樂場相處的十分愉快。
於是她開口問道:“你跟曲漫漁很熟?”
揭陽答道:“我熟她,至於她熟不熟我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想必她對我已經印象深刻起來了。”
開始的前段話尚有些失落,到了後半部分揭陽莫名的自信了起來。
而此刻,曲優優已經從他的話中提取了最關鍵的部分。
這幾天的相處?
這幾天曲漫漁一直跟揭陽在一塊兒?!難怪這幾天一失蹤就是兩個人。
當然此時她的心思並沒有那麼簡單。
爲了不引起對方的懷疑,曲優優掩飾道:“噢,趁着這機會混個臉熟要求加戲?我說你也不用吧,雖然是個男二的角色,但依你現在的名氣,根本沒必要在戲份上博眼球。”
“曲優優姐就是眼光好,我怎麼可能會爲了要戲份而去找編劇潛規則,戲份再不夠我顏值也能湊。”揭陽並沒有在意曲優優的反常現象,接着道:“時候不早了,你看我們是走着回繼續敘敘舊,還是攔個車?”
“明早輪到你的戲,早點回去休息吧。”曲優優又加快了步伐,漂亮的眸子中閃現出一抹異樣的暗芒。
身後的夜色看似更沉了。
遊樂場外的車上,曲漫漁思索着剛剛申東冉的一番話,忽然整個人都茅塞頓開。
以前她總是看死了既定的事實,卻從不憑着自己的想法去認真想某件事,以至於自己總是輕易的陷入不必要的困境。
就跟當初申東冉莫名以小叔身份出現一樣,她也是很認真的相信了這件事,並且開始有了想要打消過去一直暗懷在心的感情,直到後來兀白勸她找偵探社調查他的身世,甚至在前天她無比清晰的得到了他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確切消息後,她才發現原來既定事實也是可以否定的。
就像申東冉此刻提醒她星零的那個可能一樣。
或許,她真的要在完整的結束了C市橫店的工作後,好好的找家裡人談談,已求一個確切的真相,若消息得到證實,也好讓她打消繼續懷揣着某種可能的念頭。
“曲漫漁,畢業典禮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間,你現在可是一個成年人了,或許有許多事情並不是很明白,但也要嘗試着去理解,這個社會從來都不適應人,今晚的話我只能說到這裡,人總要向前看,明天都有工作,我現在送你回去休息,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其中的利弊道理。”申東冉打斷曲漫漁的思緒,接着十分果斷地安排。
“嗯。”曲漫漁輕聲應道。
接着申東冉插上鑰匙,發動了車子,很平穩的駛上了正道。
曲漫漁側頭看着一旁車窗外的景色,燈紅酒綠的一座又一座大廈從眼前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