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玲激動的描述着自己這些天來費盡心思取證的過程,又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把夏穎會如何對方萬投毒都生動的描述了一遍,末了,自然是要求秦若男和安長埔必須立刻將夏穎立刻抓捕歸案,讓她老老實實的交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夏穎到底有沒有對方萬下過藥,不管是瀉藥還是錢玉玲臆想當中的毒藥,這些秦若男和安長埔自然不可能僅憑着幾張不知道真僞的證明和複印件就下定論,更何況,現在指證夏穎的人是錢玉玲,作爲方萬的母親,同時也是方達的前妻,對於方達更加年輕漂亮的現任妻子、自己孩子的繼母,錢玉玲說的話是事實與是污衊的機率,幾乎是不相上下的。
無論是找出可能傷害自己孩子的真兇,或者是趁機栽贓一直被自己認定爲“小三”的孩子繼母,錢玉玲都有着充足的動機。
當天晚上,好說歹說兩個人才安撫好錢玉玲激動的情緒,起初他們說這件事還要再進行驗證覈實,錢玉玲立刻哭了起來,哭的無法自已,好像積累了多少年的痛苦都攢到這個時候來發泄了一樣。
秦若男在一旁安慰了好一會兒,再三保證不是不信任她的話,對於她提供的線索一定會予以重視,儘快着手調查,花了好長時間,才終於把她勸好,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兩個人才帶着那些錢玉玲收集的證據離開。
當晚,他們就按照錢玉玲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夏穎上班的那家大藥房。藥房是連鎖的,這家只是c市衆多連鎖店裡的一家,位置距離方達的新家不算遠,估計步行也不超過20分鐘的距離,但是周圍不算繁華。藥店規模不算小,24小時營業,入冬之後,過了晚飯時間路上行人明顯就稀少了許多,從要點門口看進去,裡頭雖然燈火通明,但是除了幾個百無聊懶或站或坐的呆在櫃檯後面閒聊的店員之外,也沒見到有什麼客人。
推門走進去,站在門邊中藥櫃檯的中年店員聽到門響,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有些沒精打采的瞟一眼他們,問道:“買什麼藥?”
“我們不是來買藥的,我們是來找人的。”秦若男挑了一個證明書上的名字問。“請問董琴在麼?”
“不在,下白班回家了。”
“那趙利紅在麼?”
“也下班了,你們是幹什麼的?”中年店員終於有些疑惑起來,對安長埔和秦若男的來意產生了懷疑。
秦若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那張波呢?”
“我是我是!”問題剛出口。裡面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個女人就主動開了口,看樣子打從他們進門找人那一刻起,就已經豎着耳朵在聽這邊的對話了。
張波應了聲之後,急急忙忙迎上來,拉着秦若男就往裡走,邊走邊回頭對門口的中年店員說:“李姐。我們上裡頭呆會兒!”
就這麼,秦若男和安長埔被連拉帶拽的急急忙忙帶到藥店後面的一個小庫房裡,一進門張波就把門關上。對兩個人笑着,笑的有些侷促。
“你們是派出所的警察吧?”她試探着問。
沒想到自己都還沒有主動說明,就已經被人猜了出來,秦若男他們也覺得有些驚訝,點點頭。承認了。
“我猜着了你們估計這兩天得過來,是爲了丟孩子的那件事吧?前幾天孩子的親媽來我們這兒又是哭又是求。我們看她怪可憐的,給她寫了證明,今天白天她們倆還是說呢,怕沒和警察打過交道會緊張,你們剛纔一來,也沒穿警服,所以我一開始都沒意識到。”張波一看自己真的猜對了,就一股腦把爲什麼猜到對方身份的緣由徑自說了一遍。
“能看出來,張姐也是個性格爽快的人,你能跟我們說說關於夏穎和丟藥的事情麼?”安長埔適時的給張波戴了一頂高帽子。
誰知道,被他這麼一誇,張波反倒扭捏起來,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說:“事情呢,我是可以跟你們說的,實事求是,不藏着掖着,但是事先我需要聲明一下,我們三個人給孩子的媽媽出那個證明,一來因爲我們家裡也都有自己的孩子,覺得她挺可憐的,二來呢,我們寫證明可單純只是證明夏穎上班的時候有過少了藥的情況,至於和那個小孩有沒有關係,這個我們可證明不了!”
“這個我們明白!”安長埔連忙點頭。
看他們表現的這麼理解,張波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對兩個人說了一些關於夏穎的事情。
按照張波的描述,夏穎在這家藥店裡的人緣可實在是不怎麼好,原本她並不是在這個分店的,據說是在那邊鬧了什麼矛盾,店長處理不了,只好請求把她調到別處,到了這邊,夏穎也一貫很高傲的樣子,不太喜歡理人。
至於丟藥的說法,是有好幾次輪到夏穎值班過後,總是會發現少了一兩盒藥物,價格都不貴,而且要點白天人多手雜,偶爾卻是也有給人家拿出去看看的藥放在櫃檯上沒來得及收就被人順走了的情況,所以也沒怎麼引起重視,只是私底下議論的時候會說,怎麼偏偏那麼巧,好幾次丟藥都是在夏穎下班之後發現的。
起初大夥還都只敢背後偷偷議論,畢竟無憑無據的沒處說去,結果後來有一天,夏穎下班準備回家的時候,不小心被跑進來買藥的顧客撞到,人差點兒就四腳朝天的摔在那兒,隨身的揹包也掉在地上,從裡面滾出兩個藥瓶來。
張波說,當時夏穎很狼狽,急急忙忙撿起來就走了,第二天一早來上班,主動去到交款臺那裡說前一天自己幫朋友買藥,走得急沒有來得及交錢,現在來補交。
從那之後,之前的幾次丟藥事件就自然而然的被記在了夏穎的名下,期間丟過的藥從普通的感冒藥,到低端的消炎藥,大多是價格不高的東西,其中也不乏清腸通便的瀉藥。
得到了張波的證實,秦若男和安長埔又詢問了另外兩個人的聯繫方式,與她們分別取得了聯繫,其他兩個人的說法與張波大同小異,中心內容上面並沒有明顯出入,有的只是個人對夏穎或多或少加進去的不同程度的主觀情緒罷了。
當被問起開出這樣的證明怕不怕得罪了夏穎,對於這個問題,張波和另外一個開證明的董琴都支支吾吾,態度有些不明朗,看起來還是頗有顧慮,剩下的一個名叫趙利紅的店員對此倒是滿不在乎,說反正夏穎也在這家店做不了多久了,早就撂話說打算回家當全職主婦讓老公養,得罪不得罪的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在證實了錢玉玲拿出來的三張“證明”屬實,並非她自己假造的之後,第二天一早,安長埔和秦若男又去了當時給學校開具證明的那所醫院,找到了開證明的醫生確認證明書的真僞,並且詢問了方萬當時的情況。
事情過去了好幾個月,醫生一下子也記不大清楚,翻找過病歷記錄之後才確定卻是收治過方萬這麼個小病號兒。
據醫生的說法,方萬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很虛弱,身體也如診斷上寫的一樣,已經呈現出中度脫水的狀態,並且伴隨着體內電解質紊亂,如果不是及時發現,發展到重度脫水後果可能會很嚴重,而造成這一後果的罪魁禍首正是瀉藥。
“可能是孩子淘氣自己胡吃藥吧,”醫生大體回憶了一下之前的經過,“我同孩子的父親談過,孩子父親說孩子平時沒有便秘的情況,家裡也沒有人給他服用過瀉藥。”
謝過醫生,安長埔又載着秦若男直奔方萬就讀的那所私立小學,找到了剛剛下課的班主任陳老師。
陳老師對於方萬生母曾經到學校來找過校醫務室的事情全然不知情,不過聽了秦若男和安長埔說了前因後果之後,也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原本班裡有個孩子說過方萬說他的繼母想要害他,所有人都以爲是孩子的戲言,可是眼下的幾條線索都讓人沒辦法不去一探究竟。於是他陪着兩個刑警到校醫務室,確定過了錢玉玲手中的複印件的確是從這裡求走的。
“除了方萬的那個同學提過之外,你有從他本人嘴裡聽到過關於這件事的細節嗎?”秦若男問。
陳老師用手指託了託鼻樑上的眼鏡,皺着眉搖了搖頭,說:“其實說起來,方萬這孩子他還是有些怕我的,可能是之前我因爲他總向班裡同學‘借小錢’的事情沒少批評他,所以他總是見了我就跑。”
“什麼叫‘借小錢’?”安長埔沒明白陳老師話裡的意思。
“是這樣的,我也是後來聽班級裡的孩子反映,才知道有這麼回事的,方萬這孩子不知道爲什麼,經常會開口向班裡的其他孩子借錢,說是借,但是數額一般都是一元、五角這種零錢,你們也知道的,我們這裡的孩子家庭條件都還不錯,這種面值的零錢沒人會去找方萬索要,所以方萬的借是有借無還,並且還隔三差五就來這麼一回,你想,一塊錢不多,但是他在班級裡像每個人都去要,一週要兩三回,數額也不算太小,也不知道方萬要了去幹什麼,問他也不說,不過後來收斂多了。”陳老師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