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確實撒謊了,身上的傷都是我自己弄出來的,但我也很無奈啊!你們以爲我沒事閒的還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喜歡把自己掐的青一塊紫一塊,還自扇耳光把臉都弄腫了!”段薇臉上的表情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並且也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些所謂的委屈都是她自己的成果,“我沒有想要耍你們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夠讓你們別懷疑我。”
“懷疑你什麼?湯樂蓉的死麼?爲什麼你覺得我們會懷疑你?”秦若男聽得出來,段薇這番話倒像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而不是爲了圓一個謊言而編造的另外一個謊言。
“不用跟我兜圈子詐我了,你們當警察的那麼神通廣大,還能不知道我和湯樂蓉早年有過結的事?就算你們不知道,我就不信攝影俱樂部裡那幾個賤嘴的會沒有人跟你說,我和湯樂蓉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麼好。”段薇翻了個白眼兒,這個白眼兒與其說是衝秦若男翻的,倒不如說是衝死去的湯樂蓉,似乎湯樂蓉的死依舊不足以抵消段薇對她的厭惡。
“那你和湯樂蓉的死有關麼?”
“當然沒有關係了!”
“既然沒關係,如果我們詢問起來,你解釋清楚就可以了,何必用這種苦肉計?”
段薇啪的拍了沙發一巴掌,有些激動的說:“開玩笑吧?你們說得輕鬆!你說解釋清楚就可以了,問題是我解釋你們就一定信麼?什麼叫衆口鑠金,我文化程度不高,不過這個詞兒我還是懂的,而且巧了,這個詞兒就是湯樂蓉教會我的!”
“這話怎麼說?”秦若男問。
“算了,我懶得說。說了好像我抹黑一個死人似的。”段薇撇了撇嘴,隨即皺着眉頭露出一臉苦相,估計是忘了嘴脣上面又裂口,一撇嘴,把自己給弄疼了。
“如果你不想說,我們尊重你的意願。”安長埔對段薇的拒絕回答沒有太大的反應,很平靜的表示了尊重。
他這麼一說,段薇倒愣了,在沙發上扭了扭身子,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左思右想了一番,便開口推翻了自己剛剛做出的決定:“我想了想,還是說清楚吧!湯樂蓉死都死了。本來就已經死無對證,我要是再不提自己申明一下,別人更不可能替我說話了!而且我實話實說,你們可以去別處去驗證,看看我是說實話。還是給湯樂蓉破了髒水!”
自己想通了,比別人怎麼勸都更有用處,段薇這一次倒是比較痛快,把自己和湯樂蓉早年時候的摩擦和矛盾大致說了一遍,包括湯樂蓉是如何仗着比自己年輕,一步步的在暗中和中介的人聯絡感情。讓他們把原本屬於段薇的客戶一點一點的都拉到了自己的名下,並且還讓段薇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落下了一個喜歡端架子耍大牌的不良名號。
“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不過最好再去核實覈實,看看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因爲她,原本好端端的工作和收入都受了損失,別人還都覺得是我不好。覺得我是在和湯樂蓉斤斤計較,她這個得了便宜的還可以裝的跟沒事兒人一樣賣乖。所以經過了這個教訓之後我也學會了,不就是示弱麼,不就是裝純真麼,誰不會啊。不過論功力我照比湯樂蓉還是差得遠,否則攝影俱樂部的那些人也不至於看不出來她是個什麼東西,還覺得我不如她人好似的!”段薇有些氣哼哼的替自己打抱不平。
“說到這個,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秦若男聽她正好把話題說到了攝影俱樂部的成員上,連忙開口詢問,“爲什麼你在其他人面前假裝和湯樂蓉不認識?”
“我沒有在其他人面前假裝和湯樂蓉不認識,”段薇搖頭否認了秦若男的說法,“我只是沒有主動跟別人說過我和湯樂蓉認識而已,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我沒必要讓別人知道我當初是怎麼被那個小丫頭給陰了,而且就算說了,那幾個男的一個個兒根本認不清湯樂蓉的本性,也未必就相信我,我何必找那個沒趣!”
“那爲什麼湯樂蓉也在別人面前假裝不認識你?”
“這個我可不知道,要麼是她心虛,要麼是光顧着當拜金女,惦記着怎麼搞定有錢人,顧不上理我唄,平面模特這一行吃的就是青春飯,過了最好的那幾年,就算沒有人像她當初陰我那麼去陰她,她也一樣得走下坡路,就像湯樂蓉那麼現實的人,與其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肯定是寧願去做一些更實際的事情。”
“你所謂的搞定有錢人,是指誰?我們聽說烏君昊曾經對湯樂蓉表示過好感,但似乎被拒絕了,有這事兒麼?”
“有,是有這麼回事兒,”段薇點點頭,承認有這件事,“烏君昊確實追她來着,我們都能看得出來,湯樂蓉也確實不太願意搭理烏君昊,可你們不會因爲這個就覺得湯樂蓉不是拜金女吧?呵呵,那你們對拜金女這個概念的理解肯定有問題。”
安長埔聽她這麼說,也顯得饒有興致起來:“那你說說,拜金女應該是個什麼概念?”
段薇略微想了一下:“一般人都覺得一心想要從男人身上刮錢的人就是拜金女,對吧?你們應該也是這麼理解的吧?”
安長埔和秦若男都點了點頭,對段薇的這種概括表示認同。
誰知段薇卻搖了搖頭:“不對,你們如果這麼想,那就錯了!那種女人其實算不上拜金,充其量就是一個貪字罷了,眼前利益,能刮到多少?而且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如果有一天人家不讓你颳了怎麼辦?再說,遇到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可勁兒的刮又能掛下來幾個字兒?像湯樂蓉那種才真是有心計的拜金女呢,知道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小魚小蝦米根本不入眼,人家要的是一步登天,搞定一個終身飯票!要的是那種哪怕日後離婚,都能分一大筆財產,下半輩子不愁吃穿的人!你們什麼時候見過真正的大富豪炫富的?沒有吧?像烏君昊那種假低調,實際上到處招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公子哥兒、闊少爺的人,湯樂蓉那麼精明,當然看不上了!”
秦若男不得不承認,她之前對段薇的印象是錯的,她以爲段薇是一個做作的人,不僅做作,並且還很膚淺,可是聽完段薇對湯樂蓉的評價之後,她忽然意識到,不管表面上看起來多麼膚淺的人,總會有自己睿智的一面,至少在拜金女的定義這方面,段薇比其他人的理解都要更切合本質。
“那你剛纔說忙着搞定有錢人指的不是烏君昊,那是誰呢?也是你們那個攝影俱樂部裡的人麼?”她開口問段薇。
段薇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不過我敢肯定,那個人一定是我們這個羣裡面的,這是女人的直覺,你們也別問我有什麼依據,問了我也答不出來,但是你們,不對,是你——”
她一指秦若男:“你是女人,肯定更理解我說的意思,有的女人有一種毛病,在男人面前和女人面前兩副臉,一舉手一擡足,感覺都不一樣,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會人爲加工一下,在自己有意思的男人面前就更加做作,對吧?”
秦若男點點頭,算是認同了段薇的這種說法,這種女人她確實見過,包括她最不喜歡的陶音音,也大致屬於這個範疇。
得到了認同,段薇感到很滿意:“湯樂蓉就是這樣,男人不覺得,但是我能感覺出來,劉小楓也有這種感覺,你們回頭可以去問問她,看她怎麼說,湯樂蓉明擺着就是故意賣弄風情,就是不知道到底她想勾搭的人是誰罷了。”
“那發揮你女人的直覺,你覺得誰的可能性最大?”安長埔不知道是認真還是隨意的問了一句。
段薇想了想:“老尤吧!我們這一羣裡,老尤的財力絕對是第一名,誰都知道,他公司開着,別墅住着,好車開着,而且年紀有比較大,釣他這樣兒的比釣年輕小夥子划算多了,而且老尤那個人對年輕姑娘也挺來者不拒的。”
和段薇聊完關於湯樂蓉和羣裡的情況,秦若男已經從法醫那裡知道她身上的傷都只是有些皮外傷而已,並無大礙,所以沒有勸說她到醫院去做檢查,段薇離開公安局的時候,似乎有些懊惱,安長埔他們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懷疑,這讓她有些後悔自殘和撒謊的蠢事,好在安長埔和秦若男誰也沒提,她也就臉色陰晴不定的保持沉默。
“都這個時間了,你趕快回家去好好吃頓飯,吃了藥好好的睡一覺吧!”把段薇送上了出租車,安長埔看看時間,對秦若男說。
“你不一起麼?”秦若男問,想起之前的尷尬,又畫蛇添足的補充一句,“我是說吃晚飯。”
“不了,時間不早了,我也還有點別的事,你回去吧,養好精神,明天還得繼續查下去呢!”安長埔搖搖頭,站在原地沒有動,示意秦若男先走。
秦若男心裡有些失望,不過今天確實不舒服,即便白天在家裡吃了藥睡了一覺,先走也還是覺得體力不足,也只好默默的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