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處理完了湯樂蓉遺體的一系列事情,辦完了各種手續,送走了臉色不太好的湯樂蓉姑姑,秦若男這才總算是有空聽安長埔說起之前被打斷的那個話題,關於和尤弘圖見面的事情。
“其實說起來,尤弘圖那麼殷切的約我,不對,應該說他本來想約的是咱們兩個,”安長埔想起前一天晚上要不是因爲袁力也突然打電話來,本意尤弘圖是想讓他和秦若男一同赴宴的,所以又改了口,“無非就是想請咱們吃頓飯,把自己撇清一下,順便再嚼嚼別人的舌頭。”
“他把髒水潑到誰的身上了?”秦若男對此沒有太感到意外,如果不是撇清自己順便暗指別人,尤弘圖也不需要那麼迫切的剛離開就又私下裡約見面。
“烏君昊,或者應該說主要是烏君昊。”安長埔回答,見秦若男聽後挑了挑眉毛,又問,“怎麼了?袁力昨天過來不會也是奔着烏君昊來的吧?”
“嗯,他也着重強調烏君昊來着。”秦若男簡單的把袁力說了些什麼告訴安長埔。
安長埔聽了之後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對袁力的性格和做事方法多少有點不屑,又不好太過主觀的去評價什麼,只就事論事的說:“這方面他和尤弘圖比起來可就嫩多了,尤弘圖估計是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比較懂得說話的藝術,雖然說我能聽得出來,他是想讓咱們留意烏君昊,但從字面上你就算是把錄音原封不動的放給烏君昊聽,烏君昊也沒有辦法找尤弘圖的碴兒。”
“除了烏君昊之外,其他人呢?”
“其他人尤弘圖倒是沒有特別的強調誰,我倒是問了問他們那一羣人裡的那三個女人和湯樂蓉之間的關係,尤弘圖就只是打哈哈。說女人小心眼兒,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矛盾。”
秦若男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他們那個攝影俱樂部的羣體裡面那麼多人,偏偏尤弘圖和袁力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針對烏君昊呢?”
“袁力那邊我不瞭解,但是尤弘圖爲什麼要這麼做的這個問題我昨天晚上也一直在琢磨,而且昨天晚上我回來查他們七個人各自開什麼車的時候,發現烏君昊開的車明明也是豪車,看樣子家底應該挺足的,昨天他不僅說自己是自由職業者。而且還在離開的時候大聲的嚷嚷什麼要坐尤弘圖的豪車過過癮,他爲什麼要這麼說,是無意之中的巧合。還是試圖讓咱們留意到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一直沒有想清楚,包括尤弘圖急不可耐的找上咱們繞着彎兒的說烏君昊,會不會也是惱火烏君昊的表現,這些我都沒有想出一個答案來。”安長埔搖搖頭。表示自己現在也很困惑。
“如果說話裡有話這件事,”秦若男經他這麼一提,也想起前一天傍晚自己留意到的一個細節,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說給安長埔聽聽,“昨天晚上袁力說過的事情還有待驗證。但是他說劉小楓沒有腦子,言行受段薇影響,這件事我倒是有點相信的。段薇那個人明顯要比劉小楓更狡猾,更有心機。”
安長埔默默的等着她繼續說下去,這可能就是性別差異帶來的影響,女性的心思往往比男性要更加細膩,也比較容易注意到一些細節。他印象中只記得段薇和劉小楓比起來,似乎更有表現欲。言行也比較做作,除此之外倒也沒有留意到太多其他的跡象。
“你記得咱們說出湯樂蓉死訊的時候,劉小楓突然昏過去,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吧?如果這時候所有人都只是幫忙照顧一下,安頓好劉小楓,這件事可能就簡簡單單的過去了,可是當時段薇說了什麼,你還記得麼?”秦若男沒急着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說出來,而只是引導着安長埔去回憶。
安長埔想了想,當時因爲周圍的人七手八腳的幫忙擡劉小楓到一旁休息,場面有些亂糟糟的,他事後只覺得劉小楓在那個節骨眼兒上忽然昏倒,事情趕得有些巧,秦若男這麼一問他纔回憶起來,當時劉小楓說自己是因爲減肥所以低血糖,段薇在一旁感嘆了一句劉小楓已經那麼瘦了怎麼可能還需要減肥。
這麼一回憶,安長埔也覺出來哪裡不對勁兒了,如果段薇不說那句話,自己可能也未必就會覺得已然瘦骨如柴的劉小楓低血糖昏倒有什麼問題,被她那麼一說,倒也覺得劉小楓的昏倒多少帶了些別的意味。
“後來劉小楓和趙冬發生口角,段薇提醒劉小楓既然低血糖就不要猛的坐起身來,我當時就覺得,這話與其說是提醒劉小楓,倒不如說是在提醒咱們,讓咱們注意到劉小楓不像是低血糖體弱的樣子。”秦若男說起段薇,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當時就覺得這個女孩兒比較狡猾,別看別人也說她和劉小楓的關係很好,在咱們面前她和劉小楓看上去關係也確實不錯,但我總覺得她有一種想要把劉小楓推上風口浪尖兒的感覺。”
“你說的對,如果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這一層,被你這麼一提醒,還真是這麼個感覺,要不爲什麼人家都說,同性最懂同性。”安長埔聽她說完,笑了,嘴上稱讚着。
秦若男一瞬間有點失神,最近兩個人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不遠不近,不上不下,反正就是讓人心裡很不踏實的一種狀態,方纔安長埔差不多是這陣子以來對自己笑的最暖的一次吧,假如不是因爲公事就更好了。
安長埔看出秦若男有些恍惚,卻假裝毫無察覺似的,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記事本上,對着上面的七個名字端詳了一陣子,手指在桌面上下意識的輕輕叩動,發出嗒嗒嗒的輕響。
“這七個人就算沒必要每個都見一遍,至少其中的幾個人咱們有必要約出來談一談,看看他們私底下都是怎麼評價彼此,又怎麼表現自己的。”安長埔思索了一會兒,對秦若男說,“雖然湯樂蓉的正職是平面模特,但絕大多數都是通過中介公司接洽的廣告拍攝,幾乎是銀貨兩清的買賣,又都在臺面上,私下裡沒有什麼接觸,反倒是攝影俱樂部裡的這些人私下裡和湯樂蓉打交道比較多,兇手難說不會是他們中間的某一個。”
“還有張俏,她生前有一頭特別漂亮的頭髮,有特別愛美,”秦若男聯想到這兩個死者之間可能存在的關聯,“剛纔湯樂蓉的姑姑說看張俏的照片覺得面熟之後,我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性,會不會湯樂蓉和張俏私底下是認識的,張俏未必和攝影俱樂部裡的那些人都打過交道,或許只是私底下和其中的某一個人或者某幾個人接觸過。”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畢竟咱們問起張俏的時候是在告知湯樂蓉死訊之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爲明哲保身或者其他原因,把認識張俏的事情隱瞞下來。”安長埔看得出來,秦若男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在和那七個人分別見面之前,咱們也知己知彼一些比較穩妥,我也想查查看張俏和湯樂蓉之間到底有沒有過咱們沒發現的交集。”
“好,那就你查張俏和湯樂蓉的交集,我摸摸那七個人的底。”安長埔也是行動派,秦若男的主意可行,他就二話不說的準備着手實施。
兩個人就這麼分頭各自忙起自己的事情來,一直到傍晚纔再次碰面。
“怎麼樣?看樣子你這裡進展不錯?”安長埔從外面一回來,就看到秦若男站在打印機旁,手裡拿着兩張紙正在看,神色看上去頗有些振奮。
秦若男扭頭一看是安長埔回來了,對他點點頭,倒沒急着說自己的事,而是開口詢問起安長埔的情況:“你那邊怎麼樣?”
“還算順利,七個人裡面我現在大致弄清楚了四個,有一些太過於私人的背景資料我沒敢調查得太細,怕還沒怎麼着呢就先打草驚蛇。”安長埔對自己的辦事效率還是感到很滿意的,“尤弘圖、袁力、荀齊還有段薇。本來我是想先查烏君昊的,結果正好有便利條件,就順便把荀齊的情況給瞭解了,烏君昊估計得留到明天再說。你這邊什麼進展?”
“你自己看吧!”秦若男把手裡的兩張紙遞給安長埔,順便又從自己的桌上拿了一張打印出來的地圖一起給他。
安長埔接過來一看,剛剛打印出來的是張俏和湯樂蓉過去的學習經歷,在兩個人高中階段的學習經歷上,赫然出現了同一所高中的名字。
“她們兩個是同一間高中畢業的?!”安長埔有些吃驚,也有些想不通爲什麼這種關聯的可能性之前沒有想到。
秦若男指了指自己打印出來並且用紅色筆做了標記的地圖:“咱們之前想到的是她們兩個來自於不同的城市,但是卻忽略了地理上的實際距離,你看,湯樂蓉家所在的那個鎮雖然是另外一個城市,但是卻離張俏家所在的城市更近,所以纔會選擇了去那裡讀書。而是方纔我想了想,也猜到了爲什麼湯樂蓉姑姑會覺得張俏眼熟,八成是在侄女的畢業照之類上面見過,但是那個時候張俏還沒有隆鼻,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太一樣。我剛纔也跟湯樂蓉的姑姑又通了一遍電話,讓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假如發現湯樂蓉的電腦、手機之類通訊工具,先不要帶走,送到咱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