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會客室,秦若男就被田蜜給攔住了。
“這個給你。”田蜜對她微笑着,伸手遞過去一個巴掌大的小熱水袋。
“你這是??”秦若男微微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的看着田蜜。
田蜜朝她的腰側指了指:“我看你腰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樣子,所以幫你弄了個熱水袋。”
秦若男有些詫異,接過來有些不自然的對田蜜還以一笑,把熱水袋放在上衣口袋裡,轉身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裡,安長埔已經和姚昌展開了對話,看起來氣氛也並不怎麼友好。
安長埔一臉嚴肅的瞪着姚昌,姚昌的臉色也很難看,他原本就是個壯實微胖的男人,頭上梳着“地方支援中央”的髮型,之前因爲和秦若男有過一番肢體較量,現在頭髮也凌亂不堪,鼻孔處還有些乾涸的血痂,顴骨那裡的紅腫也還沒有消,從表面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
姚昌一見秦若男,眼神裡頓時多了些畏懼,畏懼中又摻雜着一點惱怒。
安長埔示意秦若男坐下,他表情裡的氣憤不知道究竟是姚昌佔得比例更大,還是秦若男佔的比例更大,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秦若男用慢動作一般的速度坐下身,秦若男察覺到他的注視,胳膊悄悄的壓在裝着小熱水袋的那一側衣袋上頭。
“說吧!”等秦若男坐下身,安長埔纔開口問姚昌,“剛纔爲什麼襲警?”
姚昌眼睛看着秦若男,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顴骨,刺痛感讓他吸了口冷氣:“什麼叫我襲警啊?你看看她,臉上啥事兒都沒有!再看看我,看看我臉上這傷!分明是我吃了虧!別說的好像我欺負女人了一樣!”
“你別拿性別做掩護在這裡轉移話題、偷換概念!”秦若男看着姚昌嘲諷的冷笑,“你敢不敢說出來,咱們兩個是誰先動手的?我剛剛亮明身份你撒腿就跑,我追出幾步你就回身動手,結果最先動手的人,反而被制住了,虧你還好意思提性別的事!就你那兩下子,就算想欺負女人,也得有實力算啊!”
安長埔請了清嗓子,暗示秦若男不要再和姚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秦若男瞟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這種暗示不太滿意,倒也還算配合的沒有繼續譏諷嘲弄姚昌。
等確定姚昌被秦若男反駁了這麼幾句之後也有些無言以對,安長埔纔開口發問:“你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讓你見了警察居然慌成那樣?”
姚昌擡頭看看安長埔,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揣測出什麼信息,可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安長埔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副嚴肅而平靜的模樣,姚昌實在是無從判斷,最後只得陰沉着臉說:“我前幾天把一個人給打了,打得有點重,她剛纔跑來找我,我以爲是那家人報警了,就想脫身,誰知道她那麼玩兒命的追我,我當時覺得要是不把她撂倒,我今天沒個跑!”
說到這裡,他可能是忽然想到自己雖然動手想要撂倒面前坐着的這名女警,可惜還是失敗了,同樣沒能夠逃脫,這件事實在是讓他感到恥辱,於是臉色難看的忽然之間閉上了嘴巴,沒有再說下去。
“你把人家打的不輕吧?不然犯的着那麼玩兒命的反抗麼?是不是和對付魯民一樣,把人家的家都給抄了?”安長埔用雲淡風輕進一步詢問,順便不着痕跡的提到了魯民的名字。
姚昌彷彿想不到安長埔會忽然提到魯民這個名字,一時間愣住了,看着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反應才更安全。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用試探的口氣問:“你們今天這麼興師動衆的把我弄公安局來,是因爲魯民?”
說完這句話,他想要笑,嘴角一扯,又疼的吸了一口冷氣,面頰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眼神裡倒是多了幾分輕蔑。
“看來你還沒把魯民給忘了!”安長埔注視着姚昌,發現他的臉上有好幾條深淺不一的疤痕,看起來多少帶着些兇相,估計應該也是以往打架鬥毆留下的“紀念品”。
姚昌哼了一聲,左臉有傷,他就把嘴角朝右側撇着,嘲諷的說:“忘了誰我也不可能忘了他啊!欠錢不還還有理了,怎麼身子變女的都還沒變利索呢,這辦事兒就已經成了娘們兒了?!這事兒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他還真值得爲這跑去報警!我後來又沒爲難他!”
他在形容魯民的時候用了“娘們兒”這樣的字眼兒,這讓一直美開口的秦若男忽然之間擡手在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砰的一聲不僅姚昌,就連安長埔都跟着嚇了一跳。
姚昌一看秦若男的臉色又陰沉下來,鼻子裡不服氣似的哼了一聲,嘴巴倒是識趣的閉上,沒有再多說什麼。
秦若男方纔在安長埔的暗示之下,沒有再去激怒姚昌,沉默的在一旁聽了他們的對話,根據之前在江口區新街上姚昌反抗的拼命程度與現在提到魯民時那種不屑,她猜測,假如姚昌說的是真話,那麼他所謂前幾天要賬把人打了,絕對不是他自己輕描淡寫的那麼簡單,並且看樣子,他覺得和自己剛剛惹下的事情比起來,魯民那一樁似乎有些微不足道。
“你前段時間把誰打傷了?傷到什麼程度?”秦若男開口問姚昌。
姚昌橫她一眼:“這個不能告訴你。”
“爲什麼不能說?是不敢說,還是說不出來?”
“你當我傻的麼?哦,人家不告我,我自己主動坦白交代?你把我的覺悟看得還真高!”姚昌怪腔怪調的衝秦若男說。
“姚昌,魯民和你到底是怎麼個債務關係?”安長埔沒有跟着秦若男一起追問姚昌打傷別人的事情到底是否屬實,又把話題重新拉回到魯民的身上。
姚昌對魯民這一邊的事情始終表現的不大在意,輕描淡寫的回答說:“他當初跟我借了十萬塊錢,現在還差??四、五萬塊沒還上,差不多就這樣兒吧,反正我也把話說前頭,呆會兒你們也甭跟我繞彎子,更別嚇唬我,這事兒我明白!我借錢給別人,利息是收的比較高,但是你情我願的事兒,不能全賴我一個人,再說了,這事兒頂多算違法,我可沒犯罪!歸不到你們刑警來管!”
安長埔聽了姚昌叫板似的一番話,不急不惱,反而微微一笑,反問他一句:“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明白人,那我倒想問問,假如人死了呢?是不是就歸我們刑警管了?”
姚昌的表情瞬間凝結在他的臉上,他微微皺起眉頭,看看安長埔,再看看秦若男,終於有點急了。
“你們兩個這是什麼意思?那傢伙出了什麼事?他出事你們可別找我啊!這裡頭絕對沒有我的責任!他可是還差着我債沒還清呢!我弄死他可就更是一分錢都要不回來了!你們別冤枉好人!”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說。
“我們不會冤枉誰,好人這倆字估計用在你身上也不怎麼合適,既然你說魯民的事和你肯定沒有關係,那你就回憶回憶,和我們說說,你最近一個月左右的行蹤。”安長埔說完,又把經法醫確認,魯民確鑿的死亡日期說給姚昌。
姚昌起初還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可是當他聽完安長埔說的日期之後,臉上又猶豫起來了,他的內心裡像是經過了一番掙扎,最後才狠狠的說:“反正??我和魯民的事兒肯定沒關係!至於那段時間我幹什麼呢,我肯定不能告訴你們!你們愛信不信吧!不信就自己去查,查到最後人也肯定不會是我殺的!”